李婧
有一個人,他極其擅長學(xué)習(xí)語言——毋寧說這是一種天賦。好像歐洲童話里那些聽得懂鳥獸蟲魚在說些什么的馴獸師一樣,他也如此。
凡是去到一個地方,他很快就能摸索出當(dāng)?shù)厝苏f話發(fā)音的技巧,在腦中形成圖譜?!卸嗫炷兀肯铝嘶疖?,下了飛機,過兩個小時就能懂這么快。
于是……
他的父母自他出生起,就無法用籍貫的語言隱瞞對他的嫌棄。
他的同學(xué)自他轉(zhuǎn)學(xué)之日,就無法用當(dāng)?shù)氐姆窖噪[瞞對他的排斥。
他的同事自他在新的國家新的城市開始工作之日起,就無法用外語隱瞞對他的嫉妒。
…………
可是呢,林林總總的人們,就像森林里的那些鳥獸蟲魚一樣,并不知道他是懂得這些語言的馴獸師啊。
他總是一如既往地乖巧,一如既往地沉默不語。
所以對他來說,家鄉(xiāng)不曾是家鄉(xiāng),異鄉(xiāng)也無謂是異鄉(xiāng)。既沒有留念,亦沒有牽掛。
他深為這種天賦所折磨,以至于許多年以后,他成了一個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