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曉明

在俄羅斯遠東濱海保護區(qū)，反偷漁戰(zhàn)斗不斷進行。說話間，海警瑟蓋·波羅茨正開足馬力，摩托艇從探險灣進入更廣闊的日本海。附近農場的工人朝他們揮手，告訴海警有四個人潛進了遠東州海洋保護區(qū)。那正是波羅茨管轄的海域，工人說那些人可能是來偷漁的，如果海警抓緊時間，也許能把偷漁者逮個正著。波羅茨開足馬力，船飛一樣掠過海面，海面上犁出一道波翻浪滾的航跡。

來這里偷漁的船只也多種多樣，不是只有破舊船只，也有配備GPS定位系統(tǒng)的高速快艇。偷漁船在俄國禁捕區(qū)里非法捕撈海參，通過地下渠道出口。波羅茨巡查到福魯格爾姆島，那是從前的一個海上哨卡，現(xiàn)在辟作了公園。很快他就看到了那四個強壯男人的影子，他們正穿著潛水服在淺水區(qū)跳下了紅色充氣筏。

波羅茨來到了他們跟前。“你們這幫家伙知道進入禁區(qū)了嗎？”他問，“你們在這里要撈什么？”

“哦，我們什么也不撈?！币粋€潛水者回答說，“我們只是用攝像機拍下面海床生物的片子?！?/p>

聽著好像是沒錯，而且船上還沒有打撈上來的東西，但顯然他們是在撒謊。波羅茨警告驅趕他們離開，然后他轉航向福魯格爾姆島開去。

暴利催生的偷漁冒險

波羅茨駕著機動船來到了海濱，只見海面空空如也。毫不驚訝，偷漁者總是小心翼翼溜進這63000公頃的保護區(qū)。這個保護區(qū)中97%是水面，而偷漁通常是發(fā)生在壞天氣，能見度低的時候。海警們一年能抓到三四十個俄羅斯偷漁者，一般是喀山人。在追捕中偷漁者只管逃命，根本不理睬海警停下的命令。通常這些偷漁者手中有槍，有時倒是這些偷漁者先開槍，以嚇跑沒有武裝的海警。雖然邊界上有警衛(wèi)，但他們通常只是待在保護區(qū)的外面。

波羅茨帶的是一把玩具手槍，是他孫子送給他的，讓他用這玩具槍來“保護”自己，這簡直是在兒戲。如果是在岸上與偷漁者相遇，這些歹徒會率先向海警發(fā)起攻擊，打倒數(shù)個海警逃跑。俄羅斯的偷漁者往往是犯罪團伙，他們向外走私海參。那些生活在海床的海洋動物數(shù)量很大，走私從濱海地區(qū)進入鄰國。鮮海參是每公斤3～35美元不等，淡季時賣到鄰國，最貴能達到每公斤1000美元，每天偷漁的數(shù)量能達到200公斤。

在喀山地區(qū)工作不好找，所以偷漁海參成了主要的糊口營生。蘇聯(lián)解體后，偷漁大肆猖獗起來，偷漁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都丟了工作。這里的汽車普及率不高，當?shù)厝撕茈y離開喀山。

事實上，海警的裝備與這些偷漁者相比差得很遠，所以他們能做的也就是趕走偷漁者，而不能逮捕他們。這些偷漁者太厲害了，他們有大馬力船、衛(wèi)星導航，而且偷漁者穿的是抗低溫潛水服，就算在冬季也能下到海床上。他們潛水下海，偷來海參、螃蟹與扇貝，這些只有在海底才能捉到。把潛水人送下水后，偷漁船離開，過一段時間再來接他們，這樣更不容易被捉到。即使是在海床上，潛水偷漁者也能聽到海警船靠近的聲響，他們會浮到海面迅速逃脫。當然這對于潛水者來說也是極度危險的。偷漁者玩了命，海警抓他們就更難了。波羅茨說這是個大麻煩，從海床上撈走的海洋生物量太大了，不管真的是不行了。

陡峭的福魯格爾姆島

福魯格爾姆島海灘上有很多旅游者，有十幾條船系在岸上，一些人是從符拉迪沃斯托克來的。女人們穿著比基尼曬日光浴，孩子們玩著沙子，穿著游泳褲的男人大口喝著伏特加酒。海警說福魯格爾姆島是俄國最靠南的島嶼，它在北緯42.5度上，比索契還向南一度。在火熱的夏季，這個海灣頗富地中海風情。這個自然保護區(qū)一年凈賺91000美元，占當?shù)啬昕偖a值的六分之一?？稍?016年該收益跌了18%，弄得公園都不足以開薪水，巡邏艇油料和其他必要的開支都成了問題。2016年那里來了20500名旅游者，多數(shù)是俄國人，他們待在東南幾個保護地里，船把他們送到島上度假，享受陽光與在清澈見底的海水里游泳。

有一個經常來的旅游者是一個建筑公司的女會計師，她叫瑪麗婭·麥爾妮克，在夏季她當導游，領著旅游團來福魯格爾姆島與法爾什維島，去年夏天她組織了志愿者清理海灣保護區(qū)活動。麥爾妮克說：“這里美得驚人，宛如琥珀自然透明的水體，有多得數(shù)不過來的動物與鳥。你要是五月到這里來，那是鳥類的盛大聚會，鳥群遮天蔽日，感覺天空都在晃動?！?/p>

偶爾有成年鳥煩了，離開巢穴再不管幼鳥了，海警便收養(yǎng)喂食這些被遺棄的小鳥，甚至于教幼鳥們學會飛行?！霸诨囊袄锉贿z棄的幼鳥90%會死掉，但在這里能活下來?！彼f。

另外一個島叫法爾什維（俄語的意思是“假島”），其實那是個半島，有時風暴與潮汐會切斷它與大陸間的連接，形成一個島嶼。從那里透過鳥類覆蓋的天空，能看到中國與朝鮮。當天上島的只有海警與他們的客人，每年在保護區(qū)南區(qū)，海警們能抓到十艘潛入偷漁船只。有一些船是誤入俄國水域，因為他們缺乏衛(wèi)星導航，甚至連羅盤都沒有。但其他船是偷入的，竭力避開俄國海警的眼睛。羅盤是他們自己砸壞的，當俄國海警逮住他們時，則謊稱是迷航。他們不只是損害海洋物種，從法爾什維島望去，遠處散布著漁網與廉價的泡沫飄浮物。

有些漁船狀況太差極易沉沒，常常從沉船附近海上救起的人，正是偷漁者。在一個大霧天里，波羅茨來援救沉船，他一眼看到旁邊另一條船要逃跑，便去追那第二條船，直至追到了泥水里（這是說船接近了河口處，這里是俄羅斯與朝鮮分界線），如此他們不得不往回開。偷漁者有時剛剛好逃到保護區(qū)邊界外邊，在那里海警就沒有權力實施抓捕了。破舊的偷漁船尺寸很大，但又舊又漏，把他們趕走有時也很費事，只能做做官樣文章罷了。有時海警圖省事，只是把他們的船往海灘上一拖，讓他們在那里自生自滅。

“我們把他們的船從海中拖出，拽到岸上，船就廢了?！辈_茨說。

一位女攝影師生活在這個地區(qū)，一天她站在福魯格爾姆島望著海面上，海警正在抓 一只偷漁船，他們追蹤的影像都被拍了下來?！坝?2個矮小的偷漁者坐在船上，都捂住了自己的臉。”她說，“他們都嚇壞了，因為要是把他們轉交給本國的警方，他們可就前景堪憂了。”

夜幕降臨了，法爾什維島上空星星出現(xiàn)了，在靠近邊界地區(qū)沒有燈光污染，天上的銀河清晰可見。夜里十點半鐘，一位愛好天文的警員回屋喚醒了同伴，把他們拽到了外面?！翱靵砜?，燈光?！贝_實是一片燈光來自海上，那是捕魚船的燈光，悄悄向北移動。

（責任編輯：張敏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