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遷徙如家常便飯
茅以升和戴傳蕙是在1914年結(jié)婚的,那年茅以升18歲,戴傳蕙19歲。
戴傳蕙是鎮(zhèn)江人,卻從小家住揚州。她的祖父戴祝堯是一位耿直不茍流俗的“寒士”,文學和書法名重一時。戴傳蕙幼承家學,喜歡讀書寫字。
茅以升是在唐山路礦學堂讀書,1914年暑假回南京老家,奉父母之命,去揚州迎娶戴傳蕙,再回到南京。次年,他們的大兒子茅于越在南京出生。茅以升一直在唐山讀書,畢業(yè)后被保送赴美國康奈爾大學讀書。1920年初,茅以升回國,被聘為唐山交通大學教授。次年才來接戴傳蕙和兒子于越以及初生數(shù)月的女兒茅于美去唐山,開始建立自己的小家庭。
然而這個小家庭的生活是動蕩不定的,由于茅以升工作的頻繁變動,從1920年到1949年,29年之間,南來北往,遷徙如家常便飯。戴傳蕙隨著茅以升的工作遷動,寄住過的城市就有唐山、南京、北京、天津、長沙、重慶、上海等地,所租賃的房屋竟有27處之多。
茅以升一心撲在學習和工作上,家事都要靠戴傳蕙一人來精心安排,生活的操勞是可想而知的。
我的病情與你命運相連
1933年春天,茅以升正在天津北洋大學任教,突然接到老友來信,要他去杭州商談籌建錢塘江大橋的事。茅以升去了杭州,商談之后,回天津就辭去北洋大學教授之職,暑假之后赴杭州就任。當然,他們的家就從居住不到兩年的天津搬到了杭州。
茅以升自任大橋工程處處長之后,經(jīng)常在閘口橋梁工地工作,周末才回家。在工程緊張時,沒有星期天和假日。在這些日夜奮戰(zhàn)的日子里,橋梁工程時有險情,消息傳到家里,戴傳蕙便憂慮失眠,竟罹患上了精神分裂癥。
茅以升心憂妻病,加之工作緊張,可謂內(nèi)外交困。在公務(wù)稍得空隙的時候,他親自護送戴傳蕙到北京協(xié)和醫(yī)院做當時聞名的“睡眠療法”,亦無理想效果。他只得拜托朋友陪伴戴傳蕙在北京香山療養(yǎng),自己又匆匆忙忙趕回杭州忙橋梁工程去了。
1937年9月26日,大橋竣工通車了。戴傳蕙在長沙聽到這個喜訊,一塊大石頭落下地,她的精神分裂癥竟霍然痊愈了。慢慢地,她那頑固的失眠癥也奇跡一般地好了起來?!敖忖忂€須系鈴人,心病還須心藥治”,戴傳蕙的病情是與茅以升的命運緊緊相系的。
到1937年12月23日,為了防止日本侵略軍利用大橋,茅以升接到上級的炸橋命令,揮淚斷橋。親手炸掉剛剛辛苦建成的橋,茅以升難受的心情可想而知。
半生相依
1949年,茅以升任北京交通大學校長,全家再遷北京。戴傳蕙晚年生活還算平穩(wěn),沒有再離開北京,6個孩子也陸續(xù)成了家。
1955年至1957年,茅以升擔任武漢長江大橋技術(shù)顧問委員會主任委員,接受修建我國第一座跨越長江的大橋——武漢長江大橋的任務(wù)。1955年9月,大橋正式開工,到1957年9月25日建成,比原計劃提前兩年。
隨著時間的推移,茅以升的名聲越來越大。1958年在北京修建人民大會堂時,周恩來總理在審查工程設(shè)計時指出: “要有茅以升的簽名來保證?!?/p>
然而,安穩(wěn)的日子沒過多久?!拔母铩逼陂g,茅以升受到了批斗。戴傳蕙日日擔心他的安危,每天早晨送茅以升出門,心中害怕他今晚回不了家。
1967年1月12日晚,茅以升一家居住的宿舍院內(nèi)忽然有嘈雜喧囂的人聲,原來是一群紅衛(wèi)兵敲開院中大門,呼嘯而過。戴傳蕙大受驚嚇,以為是來抄家的,徹夜驚恐不能成眠。茅以升竭力安慰她,好不容易看她睡著了。第二天早上9點多,茅以升才叫她,卻無答聲,掀開被子一看,戴傳蕙已經(jīng)去世。
戴傳蕙去世后,茅以升悲痛不已。他伏案寫成《蕙君年譜》一稿,共10萬字,以紀念亡妻。1989年11月12日,茅以升去世,走完了他94年的坎坷而豐富的人生之路。
(摘自《幸?!せ橐霭妗?馮曉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