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諾依
來到貴州,友人推薦了幾個去處,遵義會議遺址、梵凈山、西江千戶苗寨、黃果樹瀑布等等,聊起想前往鎮(zhèn)遠,友人說,那地方去了兩個小時就逛完了,無須專程一去。
鎮(zhèn)遠這個名字在我心里已經(jīng)存在了很久,古城的美是持之以恒的,印象中比較深刻的是青龍洞的亭臺樓閣,夾雜著張三豐的似神似仙的傳說,祝圣橋上的橋墩石凳,石屏山上的鎖石鐵鏈,有故事的鎮(zhèn)遠讓我懵懂,鎮(zhèn)遠到底是天上還是人間,真實的它又是怎樣的呢?
鎮(zhèn)遠不遠,就在黔東南,距離州府凱里市一百九十公里,是貴州高原向湘西丘陵過渡的斜坡地帶。
鎮(zhèn)遠的歷史,始于春秋。
南宋寶佑年間,理宗趙昀賜其“鎮(zhèn)遠州”之名,“鎮(zhèn)遠”便始于此。
古城鎮(zhèn)遠是滇黔驛道與沅江水道的銜接點,百代過客都在此登舟——順舞陽下沅江,過洞庭達揚州。鎮(zhèn)遠還是湘楚中原西通滇黔至緬甸、印度等東南亞國家“南方絲綢之路”的重要驛站。長期以來,中原文化、地方民族文化、域外各國文化在這里相互滲透、交融,形成了獨特的包容性文化。
近些年來,交通方便了,遠近游玩的人越來越多,古城名聲漸遠漸大,小巧一座古城以何魅力引來如此多人慕名而來,謹此我對它側目。
用先生的話來說,就該尋一些“土”的地方,接接地氣。
思緒間,鎮(zhèn)遠,這座佇立了兩千余年的小縣城,也越來越近。
是的,鎮(zhèn)遠是一個有故事的地方,我相信它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些遇見,等待一些傾訴。
來到這里,它用一種清雅的方式迎接了我。
房間雅致,古香古色的傳統(tǒng)中式設計符合此時的心境。舞陽河平靜地從窗臺下流過,左手邊不到百米處竟是鎮(zhèn)遠著名的歷史文化景點,始建于明洪武年間的祝圣橋。據(jù)說這座橋建了二百五十年,全用青石修建,橋墩是明朝的,橋身則是清朝的。當時舞陽河經(jīng)常暴發(fā)洪水,橋多次被沖毀,直到清雍正年間才修建完成。一座歷經(jīng)六百多年歷史滄桑的古橋,在一個安靜的夜晚,毫無征兆地與我偶遇。
粉墻黛瓦的臨河人家,一一排開,藏著些許江南的靈秀。趴在臨河的露臺上,舞陽河碧如翡翠,清可見底。墻壁上映射著河水金色的波光,晃一晃便是流轉的年華。
鎮(zhèn)遠與它周邊的西江苗寨、鳳凰古城等以少數(shù)民族吊腳樓建筑為主的小鎮(zhèn)不一樣,作為處在水路交通要道上,素有“滇楚鎖鑰,黔東門戶”之稱的軍商驛重鎮(zhèn),特殊的地位使得它與眾不同。在古代,水路交通是重要的交通方式,軍事、商旅、宗教、文化等都依賴于水路,舞陽河蜿蜒回旋淌過這里,由西往東,出滇入楚匯入洞庭湖。重要的水陸地理位置曾經(jīng)讓這里成為軍事和商旅重鎮(zhèn),匯集了全國各行省商會會館,漢文化的涌入讓這里包括建筑在內(nèi)的許多方面蒙上一層濃郁的漢族特色,在苗人的地方里漢文化就像一顆草籽,落地、生根、發(fā)芽。
當天色逐漸轉暗,沿河兩岸和街道兩邊的燈火亮起,鎮(zhèn)遠古鎮(zhèn)又華麗變身。夜景以祝圣橋為中心,連接著府城和衛(wèi)城,如果你仔細一看,會發(fā)現(xiàn)舞陽河兩邊的燈光效果是不一樣的,在古代,府城是達官貴人居住的地方,燈火通明度比平民老百姓居住的衛(wèi)城要亮。
府城和衛(wèi)城皆建于明代,尚存部分城墻,默默隱匿于興起的古鎮(zhèn)民居之后。華燈綻放,河水通明的夜,我有幸在府城找到一段城墻,青條石砌筑的墻身,百年后依然堅不可摧。只是它已然失去了光澤與活力,悲壯地守衛(wèi)在角落。如今,它早已不再負載任何防御功能,卻是連接起我們與一個逝去王朝的信物。
史料記載,鎮(zhèn)遠古城曾是軍事關隘,扼守要地。對此,我一直抱以懷疑。這么一處山、水、人和諧搭配的地方何堪人嘶馬叫,這么一席夢里水鄉(xiāng)何以容刀兵相融?而當我走近衛(wèi)城,森嚴的城門,光滑的垛口,當年的刀光劍影、掠城奪池理應為不爭之實,城東的鎮(zhèn)東關,西北的文德關,印證了當年烽煙征戰(zhàn)。方寸之地,保存完好的不同時期的府衙、會館、黨部,交互相應。不同時代的博弈,蘊藏在戰(zhàn)火紛飛與商賈云集之間。半山上的晨鐘裊裊、拂塵香煙、仁義儒理,交融相錯,在文明升華與文化交集之間,古城心平氣和地接納了一切的一切。
時代更迭,世事變遷。如今的兩岸人家,已是燈紅酒綠,歌舞飛揚。這座城墻一如那段已經(jīng)黯淡的歷史,沉寂在流溢的光彩間。它是歷史贈與我們珍貴的紀念,是華夏文明一路走來的足跡。我想,歷史不僅僅告訴人們過去,并且通過這些痕跡,讓我們懂得尊重與敬畏。
如今,沒有奇形怪狀的現(xiàn)代建筑,沒有隆隆轟鳴的開發(fā)機器,潔白月光下的鎮(zhèn)遠還是那么的美,整個古城仿佛喧囂中靜止的存在,每一方大青石都沉睡在古老的夢中。沿河臨街、依山傍水的每一處民居和建筑都成為了我回憶里保存完好的老照片,卻并不泛黃和陳舊,讓我不禁浮想起兩千多年前緬人騎象路過的那番景象,古城似乎依然是這般模樣。
走進古鎮(zhèn),把時代飛速發(fā)展的碎片收納在墻外。城門一關,我們也變成古鎮(zhèn)的一處風景。
街上行人很少,許多商家都關了門,相比其他“著名”古城的人頭攢動,這里的冷清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街道比我看過的許多古城鎮(zhèn)的都要寬敞、筆直,兩旁是以磚石為主體的徽派風格建筑,黑瓦白墻,屋檐插掛著各種店鋪旗號,有酒莊,有米鋪,還有客棧飯館。我一路走,一路想象著它當年繁華的景象。
肚子已經(jīng)咕咕作響,迫不及待地想找個吃飯的地方享受鎮(zhèn)遠的美食。因為特殊的地理氣候,貴州人習慣吃酸辣,而這種味道跟以往我們品味到的還有點兒不一樣,更類似東南亞菜里的酸辣,比如冬陰功湯。河對岸有一臨河街區(qū)是餐館聚集的美食街,幾乎所有的餐館招牌都是“酸湯魚”、“酸湯雞”,酸湯火鍋已經(jīng)成為貴州的重要名片。
飯館周邊聚集了不少游客,和剛踏進古鎮(zhèn)時的冷清相比少了些許孤單。每家飯館的菜式和口號幾乎沒有差別,飯館門前是寬敞的臨河街道,店家把飯桌都擺放在了露天的街上,客人們可以一邊吃飯一邊欣賞舞陽河兩岸的風光。古城酸湯濃郁的香味在寒冷的空氣里四處飄溢,讓坐了一個下午車的我們按耐不住大快朵頤的沖動。
飯后,行于鎮(zhèn)遠古城,茶樓酒肆、店鋪碼頭,錦旗飄飄。昌、閣、棧、府,院、第、堂、宮,隨處可見。柔軟的柳條在晚風中輕輕搖曳,遠處照過來的燈光穿過枝葉間的縫隙打在漆黑的石板路上,形成無數(shù)個搖動變幻的光影。河水平靜得如一面鏡子,倒映著兩岸霓虹燈的五光十色。
此刻的舞陽河沒有了曾經(jīng)的商號林立、舟船絡繹不絕的繁華,卻多了幾分寧靜幽雅,就像一個繁華散盡后變得嬌柔內(nèi)省的姑娘。她的江湖早已成為歷史,如今只剩下這一灣水,一座橋,一條空蕩蕩的石板街,還有這一排隨風輕舞的垂柳。
古城外,綠皮火車正從株六復線緩緩而來。舞陽河中,畫舫魚舟悠然輕蕩。在這里,會感覺到時光很慢,歲月可逐。
一覺醒來是個晴天,推開窗,祝圣橋的典雅秀麗展現(xiàn)眼前,舞陽河緩緩流淌,就像一條碧綠的絲帶順滑地穿過橫臥的青龍。
我一人獨坐陽臺看那舞陽河上的早晨,看薄霧在江邊彌漫,時不時見河面上飛過三五只鷗鷺,偶爾也聽到火車經(jīng)過的聲音。河水很慢,車馬很慢,這一刻我就是那個古代的女子,細品光陰慢生花。
依山傍水的房子擠在半山腰,密密麻麻得像一個個小箱子鑲嵌在那里。熙熙攘攘的人們?yōu)樯嬅β?,牛肉粉加脆哨,放上香噴噴的煎雞蛋,真是美味至極,還有豆花,也是五元錢一碗,小鎮(zhèn)的快樂,凝聚在這份簡單之中。
我想起了沱江,而相比沱江如詩畫般的精巧,舞陽河則是壯麗秀美的。舞陽河水以“S”形蜿蜒而過將城一分為二,遠觀恰如太極八卦圖。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舞陽河兩岸的奇峰異景,造就了鎮(zhèn)遠。
鎮(zhèn)遠的舞陽河比鳳凰的沱江更寬闊,水更深,這也是它能成為古代交通要道的原因,而鳳凰城前淌過的沱江水淺河窄,無法行船,所以湘西會成為交通閉塞的地區(qū)。但從近代人文來說,沱江顯然名氣更大,這是舞陽河不能比的。沱江文化給這塊土地注入了深厚的底蘊,這就是文學的力量。
河對岸是鎮(zhèn)遠古鎮(zhèn)主體區(qū)域,我住的客棧就在對面。岸邊的房屋掛著紅彤彤的燈籠,每戶人家都有一個后門通往水邊,小舟??吭诤箝T的臺階邊上,我印象中的江南水鄉(xiāng)就是這幅畫面。從河這邊到河的對岸,只需要花一元錢就可以坐渡船過去,渡船上的人也很少,偶有幾個本地的婦女,背著背簍,里面裝著小寶寶,小寶寶哭的時候,輕輕晃一晃肩上的筐子就能安撫。這里的男男女女身后背的不是背簍,而像是自己的喜怒哀樂。
有水就有生命,萬物從四面八方匯集能量,所有熱氣騰騰的生活,都圍繞著這里展開。鎮(zhèn)遠小小的城,因為這條河而變得廣闊無垠,一望無際。河水流淌了百年千年,生生不息,安靜內(nèi)斂地看著風云變遷。
“永憶江湖歸白發(fā),欲回天地入扁舟”,想起文人騷客的感嘆,卻抵不過江渚之上漁夫的自在。有為是行動上的積極,無為是精神上的超越。
來做一個能與天地對話的人吧,投身一場美的歷程。這樣的歷程可以讓人學會孤獨,在孤獨中貼近自然;這樣的歷程可以讓人變得平和,用平和面對世界;這樣的歷程可以讓人懂得發(fā)現(xiàn)與創(chuàng)造美,用美來詮釋一生。
沿著鎮(zhèn)遠巷道,欣賞一座座大院的歪門。當?shù)厝苏f,古城的歪門斜道,源于鎮(zhèn)遠的奇山秀水,是山巷子與水巷子的巧妙結合,也是商賈富家宅院風水的需要。
在鎮(zhèn)遠,至今仍有許多人對祖先留下的家業(yè)一往情深,不愿離開這世世代代居住的街巷和舊宅。他們掏出大半輩子的積蓄,將陋室加以整修,日子又一天天地過了下來。這是他們獨特的目光,看中小鎮(zhèn)的歷史文化內(nèi)涵,看中藏龍臥虎的古建筑,也看中靜謐、雅致、古樸的生活氛圍。這恰恰是終日奔忙在快節(jié)奏都市里的人們所缺乏的?。∫淮惫耪?,一條老街,就是一頁耐讀的史書,這里高聳挺立的封火墻、古樸的院落、精美雅致的木雕與古巷,一并在悠長的歷史風光中濃縮了人生的凄苦與掙扎、振作與輝煌、衰落與痛苦的全部內(nèi)涵,也同時記錄著至今幾百年的歷史歲月,見證著時代穿行而去的印痕。
踏石而上,我來到一家朱漆木宅大院。大院依山而建,緊鎖的門前立著一塊石碑,上書“傅家大院”。從石碑上的介紹可以知道,這座院子建于清嘉慶年間,是裕盛商行創(chuàng)始人、江西商人傅氏家族的宅院。整座宅院坐北朝南,大門故意開在東南角,使得路人不易窺見宅院主人身份,以求財不露白,平安吉祥。
走近一家酒坊,只見那里缸壇蓋紅,滿桌壺盅。桂花酒、玫瑰酒、黑糯酒、紅枸酒……酒坊墻上,掛著一張李太白畫像,詩酒之地不要床——李白斗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青蓮居士當年流放夜郎,如若羈旅鎮(zhèn)遠,他定會傾盡壺觴。
時光在鎮(zhèn)遠古鎮(zhèn)刻下了神秘的篆體,渾身都涂滿了古董的銹味。
沿著巷道慢步走過祝圣橋,嘗了顆又香又甜的枇杷,站在橋中央可以一覽舞陽河兩岸的風景。橋身比我想象中的要寬敞許多,祝圣橋原名“溪橋”,橫跨舞陽河,是一座七孔橋,由青石建造,后因為康熙祝壽,更名“祝圣橋”。
這座古橋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是西南地區(qū)重要的交通要道之一,古時緬甸和云南方向的貢品通過這里運送到西南和中原。水陸交通的重要位置曾經(jīng)讓鎮(zhèn)遠車馬轔轔,鶯歌燕舞。這里也是湘黔公路的必經(jīng)之道,抗戰(zhàn)時期,它作為滇緬公路的延續(xù),輸送著戰(zhàn)備物資。而如今它洗盡鉛華,一切都歸于平靜。此刻站在橋上迎風遠望,感嘆一座橋如此,人亦如此,風云變幻,人世無常。
歷經(jīng)滄桑的祝圣橋,依然風姿綽約。
站在橋頭可以看見遠處轟轟而過的列車,它們從哪里來,又將到哪里去?橋上穿著當?shù)胤b留影的游人,牽著馬匹靜靜走過的馬夫,橋下幾只輕舟,架著長槍短炮的攝影者,每個人都以自己的方式生活或旅行,只是,我們都與這座小鎮(zhèn)有過交集。
過了祝圣橋,就到了青龍洞。這是鎮(zhèn)遠最著名的古建筑群,建于明朝中葉,至今已有五百多年歷史,中間幾經(jīng)戰(zhàn)火,又多次修復。買了門票進去,整片建筑群除了幾個看守道觀的道人外沒有其他人,鎮(zhèn)遠似乎要將冷清進行到底,對于喜歡熱鬧的人來說可能會不適應,對我來說這卻是很好的享受,感覺這地方只為迎接浪漫主義的我。青龍洞是體現(xiàn)鎮(zhèn)遠宗教文化的地方,這里建有佛教經(jīng)殿、道教廟堂和儒家書院。建筑中有一半懸筑在巖壁上,面朝舞陽河,與石屏山隔河相望。幾百年前僧人、道士還有儒士們常常聚在此地清修,由此誕生了許多藝術和文學作品。從這些建筑可以看出這里曾經(jīng)的香火興旺,這兒是輝煌時期鎮(zhèn)遠的精神殿堂,那時候的鎮(zhèn)遠有佛寺,有道觀,有會館,有碼頭也有妓院,商人南來北往,學士僧人匯聚于此。
如今的青龍洞只剩下幾個看守的園丁,還有這些人去樓空的建筑在迎接每一天的風霜。
從青龍洞前往鎮(zhèn)遠身后的石屏山,峰巒疊嶂,雄偉險峻,“石崖絕壁高千仞,端直蒼闊如屏風”,石屏山因此得名。到鎮(zhèn)遠非得登此山不可,磚石修砌的臺階“Z”形往山頂走,地勢險要但不算很高,沒多久就到山頂了,從這里可以俯瞰整個鎮(zhèn)遠,可以遙望舞陽河從西往東蜿蜒流過。鎮(zhèn)遠府城墻就修筑在石屏山頂,沿著山脊向遠處延伸,可當年的軍事要塞如今幾乎只剩下墻基,以及零落在四周的石塊。
孤獨的石基蜿蜒在大山上,初升的太陽照在上面,愈發(fā)蒼老而悲苦。我長久地坐在這里,身上沾滿了歲月的埃塵,像是陪伴著一位老態(tài)龍鐘的老者,它已沒有力氣給我講過去的故事,只是它的存在讓我覺得離那個朝代近了一些,近得讓我想起一些鐵馬金戈的往事。
在這墻根下,是否有過曬著太陽,憧憬未來的少年,他的夢想實現(xiàn)了嗎?
小鎮(zhèn)升起薄薄的晨霧,霧氣纏繞于房舍,彌漫在河面,像一片朦朧的記憶。
鎮(zhèn)遠如此冷清,它確實已經(jīng)洗盡鉛華,它確實在歷史里歸于平凡,只留下滿面風霜的祝圣橋,只留下野草叢生的破落城墻,只留下游人發(fā)出的幾聲感嘆。但又給了我們一個最真實的鎮(zhèn)遠,清凈到肅穆。見慣了麗江的燈紅酒綠、鳳凰的嘈雜紛亂、烏鎮(zhèn)的游人如織、平遙的摩肩接踵,在這里,才看見一座真正的古鎮(zhèn),有自己的行走規(guī)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論多少游客在此停留,都不能更改了他們的習慣。鎮(zhèn)遠不會為了迎合客人的喜好來改變自己。
先生說:喜歡這里,是因為這里還有當?shù)厝俗约旱纳?,沒有完全被商業(yè)化。能夠擁有屬于自己的一條河,自己的一片土,有讓游子還能回來的故鄉(xiāng)。
石屏山在煙雨中與舞陽河碧水相依,守望著繁華散去的古鎮(zhèn)。青龍洞廟堂里的僧人早已去無蹤影,而不知不覺中鎮(zhèn)遠在平靜里找到了屬于它的生活和信仰。
在鎮(zhèn)遠古城,最吸引人的地方不只是美麗的夜色和迷人的古建筑,還有古城人的生活方式、悠閑的生活態(tài)度,讓人忘卻城市的喧囂,從而輕輕撥動心靈深處最幽靜的那根弦。
正所謂“孰能濁以靜之徐清,孰能安以動之徐生”,鎮(zhèn)遠不為浮華所動,在“大拆大建”、“翻天覆地”的建設浪潮中詮釋了“水善利萬物而不爭”之大道,悟透了“平常心”的深層心境。這種心境,是萬事隨緣的心境,而隨緣,是一種平和的生存態(tài)度,也是一種生活的意境。
既是江湖,又是人心,在鎮(zhèn)遠總能找到那個迷失的自己。堅強的,嬌弱的,所有的一切,就讓它如窗外的舞陽河,平靜地流向遠方吧。
責任編輯 張璟瑜
(:啄木鳥 2019年0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