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琴心
閆志國曾是一名空軍殲擊機飛行員,他25歲那年,部隊領(lǐng)導出于對他情感狀況的關(guān)心,給了他一張年輕女兵的照片。領(lǐng)導介紹說,姑娘的名字叫張勝蘭,出身軍人家庭,是空軍福建某部的一名護士,為人很不錯,可以交往。
照片上的張勝蘭穿著軍裝,笑容燦爛,閆志國怦然心動。怎奈相距千里,兩人只能通過寫信交流彼此的工作和生活情況。兩年后,他們終于相定在唐山見面。
在部隊領(lǐng)導的熱心張羅下,兩人在唐山舉行了簡單的婚禮。
新婚燕爾,原計劃在唐山住幾天,然后再回老家見父母??闪钏麄儧]想到的是,新婚的第五天凌晨,他們被一陣陣巨響驚醒,緊接著地動山搖,原來是大地震。
房梁混著磚石劈頭蓋臉地砸下來,閆志國的頭、腿都被砸傷了,再看旁邊的妻子,一動不動。他顧不上受傷的腿,使勁呼叫、搖晃妻子,但妻子就是不動。40多分鐘后,被救出的張勝蘭才蘇醒。
經(jīng)過北京一家醫(yī)院診斷,張勝蘭的頸椎第五節(jié)、第六節(jié)粉碎性骨折,中樞神經(jīng)嚴重損傷,心跳、血壓、呼吸出現(xiàn)異常。輾轉(zhuǎn)了多家醫(yī)院,做了很多次大手術(shù)之后,張勝蘭的命保住了,卻再也站不起來了。
在醫(yī)院的前兩個多月里,張勝蘭說不出話,只有眼珠能轉(zhuǎn)動,閆志國很是心疼。那時正是夏天,他們住在防震帳篷里,他一直用手給妻子扇著扇子,驅(qū)趕蚊蠅。
為了維持妻子的生命,閆志國努力讓毫無食欲的她吃下食物。為了讓妻子少一些痛楚,他一次次為愛人洗澡、擦身、按摩、換衣……在閆志國的精心照料下,妻子的身體逐漸好轉(zhuǎn)。
世上有多少條憂愁河,就會有多少支歡樂的歌……
——《憂愁河》
經(jīng)過多次手術(shù),一年后張勝蘭病情日漸穩(wěn)定,蒼白的臉色日漸紅潤起來,但是再也不能生育了?!霸蹅冸x婚吧,我不想拖累你。你把我照顧得這么好,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直視妻子含淚的雙眼,閆志國微笑著拉起她的手,“你選擇了我,我怎么會離開你?”
空軍飛行員要求有穩(wěn)定的心態(tài),家庭遭遇如此變故,閆志國還能繼續(xù)飛行嗎?面對旁人懷疑的目光,閆志國決心比過去飛得更好。傷愈后的閆志國申請回到部隊繼續(xù)飛行。妻子只能拜托岳母和妻妹照顧。雖然對病床上的妻子很牽掛,但只要上了飛機,飛上藍天,他就會強制自己不去想家里的事情。直到飛機落地,他才會再惦念妻子。
后來,通過針灸治療,張勝蘭的手慢慢能動了,她開始試著給丈夫?qū)懶?。雖然歪歪扭扭,卻是她耗費十幾個小時“刻”在紙上的字,“我很想你,注意身體。我一切都好,你安心工作。”閆志國從妻子的字里,分明看到了她與命運抗爭的不屈。
轉(zhuǎn)眼間幾年過去了,眼看著自己的妹妹已經(jīng)有了孩子,自己卻不能生育,病床上的張勝蘭很傷心。見妻子特別想成為媽媽,一次出差回來,閆志國像變魔術(shù)一樣為她變出一個金發(fā)藍眼睛的洋娃娃,“你不是想要孩子嗎?這就是咱們的孩子,你看她,不哭又不鬧,還不用你喂她吃飯,多好?!币幌挾旱脧垊偬m笑了起來。
他倆給這個洋娃娃起名為盼盼,并將11月25日定為盼盼的生日。每逢這天,兩人會給盼盼過生日。除了盼盼,閆志國帶給妻子的洋娃娃越來越多,它們就是張勝蘭的寄托。她說:“我柜子里曾經(jīng)有一個幼兒園,里面都是娃娃,收集了好幾十個?,F(xiàn)在想想雖然沒有孩子,但也覺得挺圓滿的,因為有丈夫始終相伴?!?/p>
令張勝蘭欣慰的是,她并沒有影響丈夫的事業(yè),那些年,丈夫成了空軍首批特級飛行員,榮立二等功,并相繼擔任了飛行大隊長、副團長、團長等職務,培養(yǎng)了20批優(yōu)秀飛行員。
閆志國與張勝蘭
年輕時的張勝蘭不僅能歌善舞,而且愛好文學。受傷后,什么工作也不能做的她干脆拿起了筆,以自己與丈夫的愛情故事為原型,創(chuàng)作長篇自傳體小說《憂愁河》。該書出版后,曾被《中國空軍》雜志連載22期。
閆志國從部隊轉(zhuǎn)業(yè)后,到中國貨運郵政航空公司工作。此后,他每天都能按時下班,回家照顧張勝蘭。
如今,閆志國已從單位退休,有了更多的時間陪著張勝蘭。平時,他會用輪椅推著妻子出門去散步。他們喜歡去北海公園,在水邊一起看景色。在京郊,閆志國和家人抬著妻子上過長城,爬過香山,下過清東陵的地下宮殿,甚至帶著妻子去大連、上海、深圳等地旅游。
在閆志國家數(shù)十本厚厚的相冊里,能看到他們40多年日常生活的幸福定格。在結(jié)婚40周年時,閆志國特意帶著妻子去了北海公園拍了一張合影。40年前,他們在那里曾留下過一張年輕時的合影,如今容顏老去,但景依舊,愛依然,照片里閆志國平靜、真誠地看著遠方,張勝蘭面色紅潤、笑語嫣然。40余載深情相伴,不離不棄,妻子每次遇到坎兒,閆志國總是對她說:“別怕,我陪你!”這也許就是世界上最動人的情話。張勝蘭曾對朋友說,“老天爺還是挺厚愛我的,給我一個這么好的丈夫,讓我有一個溫馨的家,有一份真摯的愛,老閆是我的無價之寶?!?/p>
這些年,閆志國的事跡廣為人知,他先后被授予“北京榜樣”“時代楷?!钡确Q號,并榮登“中國好人榜”。他們相濡以沫的故事,讓許多人感動流淚。
2019年春天,國內(nèi)一位著名編劇看完《憂愁河》后,開始創(chuàng)作劇本,準備將閆志國夫妻的故事搬上熒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