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偉

南美海上販毒量增加

7月9日，美國檢方宣布，美國海關在費城港口查處一艘貨輪，截獲總重近20噸、總價值約13億美元的可卡因。這是美國歷史上查獲毒品量最大的港口緝毒案件。美國檢察官威廉·邁克斯文表示：“這么多的可卡因，足以奪去數(shù)十萬人的生命。”

根據(jù)航運記錄，這艘貨輪在到達費城之前?？窟^巴哈馬自由港、巴拿馬城、秘魯卡奧、智利圣安東尼奧等港口。船上的可卡因來自哥倫比亞，原本要被運往歐洲，目的地可能是法國、荷蘭或北歐的某個國家。

據(jù)美國《赫芬頓郵報》報道，全球毒品的流向處于不斷變化之中，除了販運路線，販運手法和隱藏方式也在變化，不過，仍然有其規(guī)律可循。自2017年以來，南美地區(qū)的毒品更多地流向歐亞大陸，這使得國際社會的海上緝毒行動面臨巨大的壓力。

在2016年之前，歐亞大陸的毒品主要來自于金三角地區(qū)和阿富汗，還有一少部分來自于南美。自2017年以來，情況發(fā)生了很大變化。在國際社會的督促和協(xié)助下，阿富汗政府加大了打擊毒品犯罪的力度，罌粟種植面積和鴉片產量分別下降了20%和29%。針對金三角地區(qū)，緬甸中央肅毒委員會和老撾禁毒委員會合作，租用遙感衛(wèi)星實施偵查，打擊毒品種植和販賣。緬甸北部和老撾北部的罌粟種植面積和鴉片產量都有所減少，毒品供應量下降。于是，南美地區(qū)的毒品開始更多地流向歐亞大陸。

北美是歐亞大陸之外的另一個毒品重災區(qū)。南美地區(qū)的毒品應該就近從陸路運往北美，為什么要舍近求遠呢？這主是因為墨西哥毒品犯罪形勢的變化。墨西哥販毒集團一度只作為中轉商，從南美地區(qū)進口毒品，再通過陸上運輸販入美國。后來，墨西哥販毒集團招募精通化工技術的人員，大量生產合成型毒品，例如冰毒，基本上壟斷了美國和加拿大的合成型毒品市場，但可卡因和海洛因等傳統(tǒng)毒品仍然從南美地區(qū)進口轉銷。再后來，墨西哥販毒集團的胃口越來越大，開始發(fā)展種、制、銷三位一體的毒品產業(yè)。他們利用從哥倫比亞人那里學來的古柯和罌粟種植技術，開墾山地大規(guī)模種植，再通過工廠提煉加工，向北美地區(qū)全面供應傳統(tǒng)毒品和合成型毒品。

自2017年以來，南美地區(qū)銷往北美的毒品大幅減少，南美販毒集團開始把目光投向遙遠的歐亞大陸。由于航空運輸?shù)姆绞截溸\量少，且風險較大，所以南美販毒集團傾向于利用貨輪在海上實施大宗販運。

今年3月，一艘裝載天然橡膠的貨輪從危地馬拉出發(fā)，抵達費城，計劃中的目的地是荷蘭。美國海關人員在船上查獲重約800千克的可卡因，價值3800萬美元。當時美國海關表示，這是費城歷史上查獲的最大的可卡因走私案。沒想到，3個多月后紀錄就被刷新，而且是令人吃驚的20噸可卡因。

歐洲毒品消耗量持續(xù)增長

歐洲反毒機構和歐洲刑警組織以城市廢水分析系統(tǒng)為基礎，長期跟蹤監(jiān)測歐洲居民吸食毒品的情況，發(fā)現(xiàn)從2011年到2016年，歐洲的可卡因消耗量增長了約30%，從2016年到2018年的兩年間，又增長了約10%。這顯示出，雖然金三角和阿富汗的毒品產量有所下降，但歐洲的可卡因消耗量卻不降反升，這是因為南美地區(qū)遠洋運輸來的毒品填補了缺口。

聯(lián)合國毒品和犯罪問題辦公室同意歐洲反毒機構的觀點。根據(jù)該辦公室的調查，南美販毒集團并沒有因為墨西哥同行的競爭而減少產量，相反，南美地區(qū)古柯（可卡因從古柯樹葉中分離）的種植量不斷增加。

聯(lián)合國毒品和犯罪問題辦公室還指出，2018年，全球反毒斗爭取得一定成果，片劑毒品的截獲率約為32%，可卡因的截獲率約為45%，都創(chuàng)歷史新高。但是，由于歐亞地區(qū)的毒品販賣利潤空間較大，南美販毒集團不斷調整路線，將可卡因經(jīng)海路運出。一般是經(jīng)北美的港口中轉，再運往歐洲和亞洲。入港后采取“螞蟻搬家”的方式運往各國，甚至遠達澳大利亞和新西蘭。

南美販毒集團海上大宗毒品販運量的增加，使全球反毒斗爭的形勢更加嚴峻。

需要更有效的打擊方案

目前，國際社會打擊海上毒品販運，主要依靠聯(lián)合國毒品和犯罪問題辦公室與世界海關組織聯(lián)合制定的“集裝箱控制計劃”。該計劃尋求在拉美和加勒比地區(qū)增強海關和執(zhí)法機構的能力，發(fā)現(xiàn)并打擊非法販賣商品的活動，促進合法貿易。

聯(lián)合國毒品和犯罪問題辦公室執(zhí)行主任托菲克·莫什杜盧表示：“‘集裝箱控制計劃是比較有效的方案，在促進合法貿易的同時打擊非法集裝箱運輸，幫助會員國的執(zhí)法機構加強能力建設、增加專業(yè)知識，查封可疑集裝箱裝運的違禁品?！?/p>

“集裝箱控制計劃”在拉美和加勒比地區(qū)覆蓋多個國家，包括阿根廷、巴西、古巴、多米尼加、厄瓜多爾等。各國的海關、警察和港口管制單位聯(lián)合查獲毒品、有害化學品、槍支、侵犯知識產權的商品和受保護的野生動物等。

然而，阿根廷《獨立報》發(fā)布的專題調查報告指出，對于打擊海上毒品運輸來說，“集裝箱控制計劃”的效果比較有限。2018年，厄瓜多爾只查獲2個裝有約1噸可卡因的集裝箱;巴西桑托斯港緝獲2.8噸可卡因;秘魯卡亞俄港查獲1個裝有1.5噸可卡因的集裝箱。除此之外，拉美地區(qū)其他國家的港口在整個2018年都沒有通過“集裝箱控制計劃”查獲毒品。

《獨立報》指出，聯(lián)合國應該盡快推動“集裝箱控制計劃”在更多的國家發(fā)揮作用，包括哥倫比亞、玻利維亞和墨西哥。另一方面，這個計劃涵蓋的目標范圍很廣，并非只針對毒品。要打擊海上毒品販運，各國執(zhí)法機構需要更有效的方案。

軍艦緝毒“有力無心”

據(jù)美國《赫芬頓郵報》報道，美國緝毒局和海關建議美國海軍設置專門機構，參與打擊海上毒品販運。在繁忙的大洋航道上，海盜肆虐威脅各國船只的安全。為此，一些國家派出軍艦在全球各個海域的重要航道巡航。這些軍艦具備參與打擊海上毒品運輸?shù)哪芰Α?/p>

費城海關查獲的販毒貨輪，在抵達美國之前行跡已經(jīng)非?？梢伞群笥?4艘小船靠近貨輪，運走數(shù)十包貨物——貨輪很可能是邊航行邊向沿途國家販賣毒品。在南美海域巡航的美國海軍艦艇發(fā)現(xiàn)了這一情況，但并沒有采取行動。

事實上，在全球重要航道巡航的各國軍艦，機動和偵察能力強，還擁有龐大且先進的情報系統(tǒng)，具備參與海上緝毒的條件。但是，軍艦參與海上緝毒的積極性往往并不高，這是一個全球性的問題。如果攔截地點在某國領海之內，那么軍艦可以聯(lián)系該國的海岸警衛(wèi)隊或同類機構，讓對方派人將運毒船和毒販帶走。但如果事發(fā)海域為公海，那么就沒有可以移交毒販和運毒船的對象。軍艦一旦出航，往往是兩三個月不靠岸。如果把毒販關押在艦上，不僅要消耗補給品，還需要兵力進行看管。另外，涉案的貨輪需要由軍艦拖拽行進，是沉重的負擔。

基于以上原因，加上相比于海盜，毒品運輸對于船只的安全沒有威脅，因此各國海軍從來都不會把毒品運輸船當作重要目標，偶爾查獲運毒船，也不過是在巡航和執(zhí)行打擊海盜任務的過程中順手為之，而且往往只繳獲毒品，然后將毒販和貨輪放掉。

如果各國的海關、緝毒機構和軍方能夠建立合作打擊毒品販運的機制，那么形勢將有很大的改觀。

編輯：姚志剛 winter-ya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