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從研究背景、核心概念、理論基礎和研究方法四方面探討了國際語言政策與規(guī)劃研究的熱點課題:認同。文章首先從學科發(fā)展軌跡方面解析了認同進入語言政策與規(guī)劃研究的背景,然后解析了認同及其下屬概念,再借助案例,探討了語言政策與規(guī)劃領域認同研究的方法。
關鍵詞:語言政策與規(guī)劃;認同;理論基礎;研究方法
作者簡介:王春梅(1992-),女,漢,山東省梁山縣人,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外國語言文學。
[中圖分類號]:H00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20--02
1. 研究背景
在全球化時代,世界各國的語言生活變得更加復雜。人們既要借助某種通用語,去實現(xiàn)國際化、現(xiàn)代化的目標,也要面對該語言對本族語帶來的傷害和威脅,包括官方語言地位問題,語言純化問題以及由多語學習或外語學習引發(fā)的國家、民族、文化認同等問題。這在英語的全球化傳播中表現(xiàn)尤其明顯,與認同有關的語言政策研究已被不少國家列入議事日程,同時也引發(fā)了研究者們廣泛的探討,在2001至2010年間的國際語言政策與規(guī)劃研究中,認同是排位前十的熱點課題(馮佳、王克非,2014);在我國,李宇明(2014)指出,新的歷史時期,要特別重視語言的“情感依附、身份認同”隱性文化職能的規(guī)劃。那么,語言政策與規(guī)劃視域中的認同研究,涉及哪些核心概念,其理論淵源為何,又有哪些研究方法可采用呢?對這些問題的梳理和回答,是本文的研究目的。
2. 認同及其下屬定義
語言政策與規(guī)劃研究一般采取宏觀視角來研究集體認同,包括國家認同、民族認同、文化認同和語言認同等。所有這些概念中,語言認同最能說明語言政策在認同建構中的重要作用。語言認同與不同的集體認同之間的關系大約如下:
文化認同:以語言為標志,與語言認同互為參數(shù)(Fishman,1991)。與一種文化緊密相連的語言,是闡明該文化的價值,表達其特征和制品的最好工具。
民族認同:是個體對本民族的信念、態(tài)度以及對其民族身份的承認(Carla & Reginald,1998)。文化認同是民族認同的基石(栗志剛, 2010)。民族認同一方面是國家認同的前提,另一方面又受國家認同的認可和保護。
國家認同:是一個國家的公民對自己祖國的歷史文化傳統(tǒng)、道德價值觀、理想信念、國家主權等的認同(賀金瑞、燕繼榮,2008)。它既不是單元的語言認同、民族認同或文化認同的概念呈現(xiàn),也不是多元的語言、民族或文化認同的融合與匯聚,它在不同場域中以多種角度、切面與邊界展示出不同的認同形式與理念,如果從精神和文化層面切入,國家認同就成像為文化認同形態(tài)。(金太軍、姚虎,2014)
我們認為,語言政策視閾中的認同研究,既應自上而下地考察國家認同,也應自下而上地考察公民的個體認同,努力發(fā)現(xiàn)個體認同、民族認同與國家認同的重疊內(nèi)容。
3. 理論基礎
興起于19世紀歐洲的關于國家、民族、語言、教育和認同之間關聯(lián)的理論假設,是語言政策視閾下認同研究的理論基礎。其核心可以概括為:國家認同的基礎是共同的文化,而共同文化的核心就是語言。伊壁鳩魯澤認為,不同民族不同的身體構造,導致他們發(fā)音習慣的不同。此外,他們生活環(huán)境的不同也對其語言產(chǎn)生了深刻的影響。類似這種樸素的認識,到了文藝復興時期,演化為人們對語言的語用意義的歸納,即:無論語言內(nèi)部的形式如何變化,共同的語言將同一民族的人們維系在一起。到了19世紀,最具影響力的是洪堡特的語言世界觀思想,他曾試圖通過考察巴斯特人的語言來弄清這個民族的來源,認為語言在民族國家中起著核心的作用,語言是一種世界觀,而教育就是要通過語言來維持和提升民族和國家的地位。
20世紀末21世紀初,“認同”研究開始進入諸多社會科學研究的核心領域,成為西方社會科學一個不可缺少的研究術語。這一時期對語言政策與認同研究產(chǎn)生較大影響的理論成果包括:
(1)法國社會哲學家布迪厄(Bourdieu, 1991)反對把地域和民族認同看作先驗存在的實體,強調(diào)語言在認同建構中的作用,認為認同是在不同力量(包括不同語言間)的斗爭中歷史地建構起來的。這個建構的過程,既有個體能動性的發(fā)揮,又有社會結構的限制性力量;
(2)英國語言政策研究者Ager(2001)通過對法國、英國、阿爾及利亞、西班牙、印度等國語言政策的分析,將認同作為語言政策制定的七大驅(qū)動力之首,認為認同是語言政策行為的動因,任何一種認同對民眾的吸引力,都需要政策手段的保障。
(3)美國語言政策著名研究者Tollefson(2013)認為,民族國家的崛起及其認同相關信念的盛行,對語言教育政策有著直接和立即的影響,但他并未深入闡釋二者間理論關聯(lián)。
4. 研究方法
認同真正成為語言政策的研究話題發(fā)生在1990年代后期,彼時語言政策研究已從宏觀視角轉為微觀視角,研究方法也已從“歷史-結構”方法向“公共領域”方法過渡(Tollefson,2013)。下文將按照研究視角,探討語言政策視閾下認同研究的方法。
4.1 宏觀視角:事件和文本分析
“歷史-結構”把語言政策視為造成并維持不平等體系的機制,強調(diào)自上而下的決策,關注民族國家,尤其是中央政府教育部門的語言政策對語言學習和使用者的約束力和塑造力,以政府部門、公立學校、政策本身等為研究對象。所采用的具體研究方法多是在特定歷史語境下,對官方政策以及國民認同的轉變展開分析。如Ager(2001)對法國、印度、威爾士等國家(地區(qū))歷史上對該國(地區(qū))的語言生活和認同產(chǎn)生重大影響的事件和語言政策文本的分析。他的分析結果表明,認同,無論是國家認同、民族認同還是文化認同,都是動態(tài)發(fā)展變化的,且與文化、政治和經(jīng)濟相互關聯(lián),人們對認同問題所持的態(tài)度是語言政策制動和實施的動因,而認同最深刻的表現(xiàn)形態(tài)即是“民族國家”的目標。
4.2 微觀視角:民族志
早在2000年初期,就有學者提倡,應從微觀視角考察語言政策,重視政策受眾的感受。如Ricento(2000:208)強調(diào),應將個體視為“主動的行為者”。這種微觀的視角以共同體(虛擬和現(xiàn)實)中的個體為研究對象,體現(xiàn)了自下而上的研究趨勢,而民族志方法有助于揭示某些決策如何對個體的認同建構產(chǎn)生影響,以及認同的發(fā)展軌跡。Heller(2011)的研究是具有代表性的一例。通過在加拿大不同共同體(工廠,學校,社區(qū),圣誕市場等)從事長達30年的民族志研究發(fā)現(xiàn),關于語言、認同和國家的概念,不是自然存在的研究對象,而是在不同空間和時間內(nèi)建構起來的概念。這樣的觀點對于理解全球化時代的語言政策及其對認同建構的影響尤其重要。
4.3 互動視角:以個案為平臺的研究
布迪厄(1991)認為,任何一種合法語言的存在,都是復雜歷史過程的結果。存在于歷史和社會結構中的個體,其語言行為不可能完全出自個人意愿,是復雜歷史和社會結構性力量共同作用的結果。即:個體是活在權力結構體系中的。因此,從宏觀與微觀互動的視角,探討語言政策與認同的關聯(lián)模式,逐漸成為一種分析思路。它一方面關注互動話語、個人言語行為以及言語事件;另一方面,也關注機構或社會結構。Unger (2013)對蘇格蘭語言政策的研究就采取了互動的視角,在分析官方文本的基礎上,Unger同時采取訪談的方法研究焦點小組對官方文本的解讀,進而發(fā)現(xiàn),無論官方是否重視蘇格蘭英語,人們都將蘇格蘭英語作為文化認同的標志,而非國家認同。
5. 結語
本文首先探討了認同進入語言政策研究的背景,再從核心概念、理論基礎和研究方法三方面,結合案例,梳理并展示了語言政策與規(guī)劃領域的認同研究。隨著全球化的進展,特別是一帶一路的推進,我國的語言生活將會更加展現(xiàn)出多元性和復雜性的一面,如何幫助建構更加和諧的語言生活,通過和諧的語言生活來夯實國家認同,并傳播和傳承中華民族文化認同,無疑是當前維護國家文化利益,提升國家軟實力的需求,需要更多的學者參與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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