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鍔

〔摘 要〕由湖南省話劇院創(chuàng)作演出的話劇《十八洞》，是一部以當代中國社會精準扶貧工作為主要表現(xiàn)對象的現(xiàn)實主義話劇，自2016年創(chuàng)作演出至今。在創(chuàng)作這部話劇作品的過程中，正因為有一些關鍵性的歷史節(jié)點，才使得這部話劇作品呈現(xiàn)出現(xiàn)有的藝術面貌。

〔關鍵詞〕精準扶貧；話??；十八洞村；藝術資料

2013年11月3日，習近平總書記考察湖南省花垣縣十八洞村，首次提出了“精準扶貧”。過去的十八洞村，因為貧窮、閉塞，有四十多個大齡光棍漢。中央領導的到訪，光棍們怎么看？怎么想？怎么做？扶貧隊進村，面對光棍漢們急于“脫單”的渴求，又有什么好辦法幫助他們呢？我們湖南省話劇院看準了這個題材對社會的積極作用，于2016年創(chuàng)作了話劇《十八洞》。該劇圍繞光棍漢找婆娘的主線展開戲劇沖突。主旋律的題材內(nèi)容，輕喜劇的演出風格，有笑點、有淚點、有溫度、有筋骨。話劇《十八洞》榮獲第十五屆中國人口文化獎戲劇類三等獎、第十三屆湖南省精神文明創(chuàng)建“五個一工程”優(yōu)秀作品獎、第六屆湖南藝術節(jié)“田漢新劇目”獎等劇目集體獎項，以及第六屆湖南藝術節(jié)編劇、導演、舞美、表演等多個田漢單項獎。距離2015年劇目立意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幾年時間，我作為主創(chuàng)人員之一，有必要回顧與總結一下這部話劇從誕生到現(xiàn)在的一些關鍵歷程，用作藝術史料參考。

2016年2月15日，我與該劇編劇毛劍鋒（時任湖南省話劇院院長）一起到湖南省文化廳參加了一個會議，會議的主要議題就是交流關于創(chuàng)作“精準扶貧”題材的舞臺劇目。會上，毛劍鋒向與會的各級領導與專家做了情況匯報：創(chuàng)作“精準扶貧”題材話劇的念頭來自2015年第五屆湖南省藝術節(jié)中，有一個地方選送上來的苗歌劇小戲，講的就是習近平總書記考察湖南省花垣縣十八洞村的故事。當時毛劍鋒與魏儉（湖南省藝術研究院院長）看了這部小型苗歌劇后，就這一題材進行了討論，兩人認為借由省級劇院團將“精準扶貧”這一國策戰(zhàn)略題材發(fā)展開來，可以得到更好的宣傳平臺與宣傳效果。后經(jīng)省話劇院領導班子共同研究，將創(chuàng)作這部話劇列入2016年的創(chuàng)作計劃。召集劇院的編劇、導演人員共同探討，如何在劇目創(chuàng)作方面做到不落俗套，要從一個貧困戶的視角切入去表現(xiàn)精準扶貧，在演出風格方面也要貼合湖南特色、湘西特色。計劃3月份安排編導主創(chuàng)團隊去十八洞村進行采風，并擬出劇本大綱。計劃以毛劍鋒為主要編劇，以我為主要導演，將劇院現(xiàn)有的青年編導人員共同組成一個編導團隊。

當天的會議上，鄢福初（時任湖南省文化廳副廳長）做出指示，湖南是“精準扶貧”所提出的發(fā)祥地，湖南的文化藝術院團要拿出自己的文化擔當，要以快速的反應，以高水平的質量創(chuàng)作出這一題材的舞臺作品來，以饗社會。

3月上旬，劇院組織了一個10人編制的創(chuàng)作隊伍，赴湘西花垣縣十八洞村進行實地采風三天。成員包括：毛劍鋒、魏儉、譚曲（時任湖南省話劇院業(yè)務室主任）、我、蔣亞男、許亮、譚玉釬、段楚曦、周子璇、陳林（司機）。這次采風我們搜集掌握了一批有用的原始素材，用于對未來的劇本編寫與舞臺處理。3月中旬，經(jīng)劇院領導班子研究決定，由毛劍鋒執(zhí)筆編劇，由我、許亮、周子璇共同擔任導演工作，其中，我負主要導演責任，許亮、周子璇負導演責任。3月下旬，毛劍鋒帶領我們導演組創(chuàng)作出了一份劇本大綱，同時，導演組根據(jù)劇本大綱做了一份初步的導演構思，這兩份劇本大綱與導演構思送交湖南省文化廳。在這兩份文件當中，已經(jīng)明晰了話劇《十八洞》將會具備以下幾個主要的藝術特點：要時尚，要民族，要輕喜劇。

6月，劇本初稿完成，并于2016年7月6日在湖南省藝術研究院舉行了劇本討論會。會議邀請了湖南省文化廳藝術處的領導、湖南省藝術研究院的領導與專家參加。會上，我們認真聽取了各方對劇本的評議以及寶貴意見。

接下來的1個月時間里，毛劍鋒組織我、許亮、周子璇多次對劇本進行修改研討，并于8月19日完成劇本第二稿。第二稿劇本有兩萬余字，全劇分十場。第一場寫在城里務工的石頭夢見龍秀蓮嫌他窮不肯嫁給他。第二場寫石頭在回鄉(xiāng)的中巴車上遇見了前往十八洞村任扶貧隊長的張樹華。第三場寫張樹華來村里跟鄉(xiāng)親們見面，很多人都以為他會給大家發(fā)現(xiàn)金，結果不歡而散。第四場寫張樹華與幾個主要光棍漢談論評定特困戶的條件與政策。第五場寫龍秀蓮來到石頭家走玩，石頭事先找別人借來家具、電器等物品掩蓋自己家特別窮的真實情況，然而張樹華卻好心幫了倒忙，害得石頭在龍秀蓮面前丟盡了面子，龍秀蓮對石頭感到很失望。第六場寫村民對扶貧隊進行評議，張樹華得了最低評分，張樹華與石頭兩人喝酒談心，終于，石頭摒棄前嫌，主動配合幫扶。第七場寫石頭的阿媽不肯為村里修路讓出自家的活命田，甚至大鬧要自殺，石頭站在張樹華一邊給阿媽做通了思想工作，他的這一舉動也贏回了龍秀蓮的心。第八場寫了兩個場景，先是寫龍秀蓮幫助石頭籌備開農(nóng)家樂，兩人意見又有不和，然后寫龍秀蓮教完旅游培訓班的課后與石頭等人就如何開辦農(nóng)家樂發(fā)生了爭論，爭論引發(fā)了矛盾，龍秀蓮被氣跑了。第九場寫張樹華給單身的青年男女村民們組織相親會，借這個機會巧妙的讓石頭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說出了悔過的話，石頭獲得了龍秀蓮的原諒，并當眾求婚成功。第十場寫了兩個場景，先是寫石頭結婚前夜，張樹華給另幾名光棍兄弟加油打氣，然后寫大結局，在盛大的集體婚禮現(xiàn)場，村民們從心底里認可了張樹華帶領大家所做的脫貧工作。

在這一輪的劇本修改期間，我們還擬定了演職人員名單。當時擬定作曲與服裝設計從劇院外特邀趙鴻飛（國家一級演奏員）與謝霞霞（國家二級舞美設計師），其他主創(chuàng)設計人員均擬定由劇院在職人員擔任，舞臺設計由吳德彪擔任，燈光設計由譚君健擔任等。因為劇情已經(jīng)確定描寫單身青年貧困戶脫單的故事，所以領導班子與我們導演組意見統(tǒng)一，安排劇院的一批青年演員擔任絕大部分角色，并且所有角色均安排A、B兩組，演員平均年齡在三十歲。第二稿劇本發(fā)往中國話劇協(xié)會，意在特邀藺永鈞（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參事、中國話劇協(xié)會主席）擔任該劇的藝術顧問。

2016年8月26日下午，在湖南省話劇院的實驗劇場內(nèi)舉行了話劇《十八洞》的開排儀式，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參事、中國話劇協(xié)會主席、教授、博士生導師藺永鈞，中國話劇協(xié)會華中大區(qū)話劇聯(lián)盟主席趙新寶，省演藝集團黨委副書記嚴冰波，省文化廳藝術處副處長鄒清華，湖南大劇院總經(jīng)理李愛軍，湖南人民廣播電臺893汽車音樂臺副總監(jiān)凱霞等嘉賓出席了開排儀式。此時，我們計劃在當年的扶貧日（2016年10月17日）進行首演。

2016年8月26日至8月28日，藝術顧問藺永鈞與我們編導團隊進行了三次會談，他向我們編導團隊提出了一些建議，對后來的劇本修改與排演起到了作用。他建議在劇中加一些突發(fā)性的事件，以增強規(guī)定情境的尖銳化，比如村里的姑娘嫌村里窮要逃婚往城里跑的事件。還建議描寫一場具體體現(xiàn)扶貧先扶志的戲，比如石頭找村民們自掏腰包集資湊錢干事情這樣的情節(jié)。在舞臺表現(xiàn)形式、舞美、音樂等方面他也給出了一些建議。

2016年8月31日，劇組召開第一次舞美會議。會議上，舞臺設計吳德彪與我們溝通了整體舞美構思，因為吳德彪就是十八洞村的臨村人，當時我們通過采風與對劇本的分析，設計了一個“依山而建的村落”，以“田地與房屋為主要組合”的平臺式結構舞臺。

從2016年8月31日到9月5日，我、許亮、周子璇一直在進行全劇整體構思，以及對劇本做導演修改本。經(jīng)過與編劇的共同商榷，對劇本作了修改調(diào)整。

1. 開場。簡化石頭在城里打工的背景，增添“椎牛祭”祭祀儀式的夢境。

2. 第三場。增添村民訴苦要錢情節(jié)，增添女村民小梅要逃出家鄉(xiāng)的情節(jié)。

3. 第四場。增添長富得知石頭喜歡秀蓮的對話，對張樹華與村主任精準識貧對話做了部分刪改，補充交代石頭家被評為兩星家庭的原因。

4. 第五場。增添長富上門故意拆穿石頭作假的情節(jié)，增添張樹華上門通知特困戶的文件細節(jié)，增添張樹華真誠幫助石頭留住秀蓮的對話。

5. 第六場。對村民評分的情節(jié)進行修改。

6. 第七場。增添老支書與石頭媽調(diào)田的情節(jié)，增添秀蓮答應留村辦班的情節(jié)，增添石頭與伙伴們湊錢的情節(jié)。

7. 第八場。增添石頭與秀蓮對歌的情節(jié)。

8. 第九場。增添石頭獨自唱歌的情節(jié)，增添交代十八洞村村貌以及村民生活變化的對話。

2016年9月6日至9月8日，全劇組主創(chuàng)人員與演員在花垣縣十八洞村進行采風體驗生活。劇組部分男性成員晚上住在十八洞村內(nèi)（考慮到女性安全問題，她們晚上住宿縣城，白天乘車到村里），與當?shù)卮迕裢酝?，再一次收集了不少后來運用到舞臺上的素材。比如，我們錄制了一段由當?shù)嘏迕裱莩纳礁?，后來運用到了全劇開場音樂中；向幾位村民采購了一些他們的生活用品，作為后來演出時使用的道具；采風過程中碰巧遇到了花垣縣苗劇團來十八洞村演出，我們當即向苗劇團的演員學習了一段舞蹈動作，等等。這一次采風過程中所收集來的素材，很多都在后來的演出中原汁原味的還原了部分當?shù)刎毨Т迕竦纳瞽h(huán)境。

2016年9月12日至9月17日，全劇演員坐排，并于9月17日進行了劇院內(nèi)部劇本誦讀會。劇本誦讀會后，王峰（時任湖南省話劇院業(yè)務副院長）作為該劇臺詞表演指導發(fā)表了意見。他指出全劇的語言風格要把握住湘西山區(qū)的特色、輕喜劇的特點，由于全劇群眾場面多，光棍漢群像是全劇的主題表現(xiàn)核心，因此每一個群眾人物的形象刻畫需要重視對待。毛劍鋒也對演員們做了一些把握人物角色形象塑造方面的講解與闡釋，比如，他對張樹華的扮演者黃永志、余立暉講到干部們的一些職業(yè)特征，這對我們這些沒有機關單位干部工作生活體驗的導演與演員們來說，有很大的提示作用。

2016年9月18日至9月30日，全劇粗排階段。表演開始落地，三個人當導演的做法，以前很少有過，也沒有找到這樣的先例給我們借鑒，于是全靠我們?nèi)齻€人邊排練邊磨合。我們做了這樣的步驟分工：1.場面行動的構思通過舞臺模型演練先各抒己見，由我最終決定方案。2.然后我上臺扮演自己的角色（我在劇中扮演A組“竹竿子”角色），許亮在臺下指揮調(diào)度。3.排完一場，就錄像一場，我通過錄像結合他倆的意見進行修正。4.周子璇負責指揮調(diào)度排練B組演員。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9月30日進行了全劇連戲，這一次的全劇連戲邀請了湖南省文化廳各級領導、湖南省藝術研究院領導與專家進行觀看，并于連戲后進行了創(chuàng)作座談會。參與座談會的各級領導與專家均發(fā)表了意見，有由衷的鼓勵，也有客觀的指正。李暉（時任湖南省文化廳廳長、黨組書記）在會上談到了一點對我們有很大的啟示：“四跟四走”的工作方法是中央認可的湖南特色的精準扶貧工作方法，全劇在編、導、演的處理上應融會貫通，使這部話劇講述唯湖南才有的精準扶貧故事。此劇在解決這一問題之前，可以不趕在扶貧日進行首演。

接下來的幾天里，編劇與導演主要對劇本中以下幾處情節(jié)做出了修改調(diào)整：

第二場，新增回村路上四個光棍散播有錢分的謠言，為第三場“村民分錢大會”做合理性的鋪墊。

將原第三場和第四場做有機的刪減整合，使多項扶貧政策集中表現(xiàn)。

第五場，張樹華與石頭喝酒的一段戲，后半段加入了其他幾位貧困光棍，表現(xiàn)扶貧隊更多的扶貧工作。

第七場，石頭在張樹華的帶動下，勸長富作為村里的“能人”要帶著其他的“窮人”走，讓更多的鄉(xiāng)親們跟著市場項目走。突顯“四跟四走”扶貧工作特點。

第八場，石頭跟秀蓮再次鬧掰，新增一場張樹華追上秀蓮做思想工作，替石頭挽留秀蓮的戲。表現(xiàn)扶貧隊無微不至的工作風格，贏得人心。

至此，全劇的情節(jié)線索與場次結構基本定型。

經(jīng)院領導班子討論研究，特邀唐國文（國家一級舞美設計師、湖南省舞臺美術學會會長）此時參與該劇的舞美設計，與吳德彪共同設計。2016年10月8日、9日，我們再次召開舞臺設計會議，對舞臺設計方案做出了修改與調(diào)整，將原設計的平臺式結構改為轉臺加舞臺平臺式的結構。最終確定，舞臺中心區(qū)域設置一個高120厘米、直徑280厘米的圓柱轉臺，頂面為斜面，轉臺旁設有半包圍式的兩組階梯。根據(jù)此舞臺設計，導演組調(diào)整了舞臺表演調(diào)度的整體構思。

2016年10月13日至10月27日，全劇進入演員細排階段。10月26日、27日，王峰再次對全劇臺詞表演進行精排，使全劇在臺詞表演方面得到了進一步的提升。

2016年10月27日晚，湖南省文化廳、湖南省演藝集團、湖南省藝術研究院的多位領導與專家再次觀看了全劇連戲。在觀后座談會上，大家提出了一些細節(jié)方面的問題與修改處理意見。這些問題的修改，我們在首演之前進行了排練解決。

2016年11月3日，是習總書記考察湖南省花垣縣十八洞村，提出“精準扶貧”三周年的日子，話劇《十八洞》在長沙市實驗劇場舉行了首演。

2017年下半年，接到中國話劇協(xié)會的邀請，話劇《十八洞》參加“紀念中國話劇誕生110周年——全國話劇優(yōu)秀新劇目展演季”。經(jīng)劇院領導班子研究，要對現(xiàn)有的演出效果做出提升修改。于是主創(chuàng)團隊討論研究出兩個主要修改提升的方面：舞臺設計方面，擴大中心轉臺的面積，豐富轉臺的造型細節(jié)，大結局增加“長龍宴”場面。演員及表演方面，原本該劇演員分為A、B兩組，現(xiàn)合并為一組，修改調(diào)整了劇中的群眾場面調(diào)度。

2017年12月11日、12日晚，話劇《十八洞》在中國國家話劇院大劇場演出。以此作為該劇定版。

（責任編輯：張貴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