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 晶
(南京博物院 江蘇南京 210016)
內容提要:智慧導覽已在當今社會的多個領域得到廣泛應用,南京博物院的特展“法老·王”和“帝國盛世”應用了智慧導覽技術來豐富觀眾參觀體驗,不僅拓展了觀眾獲取知識的深度與維度,而且在此基礎上開展了博物館觀眾調查。這兩個展覽通過智慧導覽方式,結合信息疊加、數據識別、熱點分析與調研問卷等,進一步探索了觀眾的需求,并分析了相應的結果,從而為今后博物館教育觀念與服務方法的創(chuàng)新提供了有益的參考。
近年來隨著經濟的發(fā)展與公眾文化需求的日益提高,參觀博物館已逐漸成為大眾的常態(tài)化生活方式之一。以南京博物院2014—2018年的觀眾數量為例:2014年全年觀眾225萬,2015年250萬人(增長11.11%),2016年288萬人(增長15.2%),2017年329萬人(增長14.23%),2018年366萬人(增長11.25%),觀眾量每年均保持高速增長態(tài)勢。在傳統(tǒng)景點和展館,參觀游覽者基本都會有聽取解說和介紹的要求。然而目前大多數博物館尚停留在說明牌的字面解說或者講解員導覽講解的層面上,很多時候傳統(tǒng)講解服務并不能完全滿足觀眾的文化需求,而博物館的免費開放則更是提高了公眾對于參觀體驗時獲取知識的要求,許多博物館觀眾也存在進一步了解文物信息的需求。
南京博物院在2016年“法老·王——古埃及文明和中國漢代文明的故事”展(以下簡稱“法老·王”展)、2017年“帝國盛世——沙俄與大清的黃金時代”展(以下簡稱“帝國盛世”展)期間,就應用了智慧導覽技術來豐富觀眾參觀體驗,不僅拓展了觀眾游覽時獲取知識的深度與維度,而且使得參觀體驗多元化,在博物館導覽的智慧化方面進行了有益的探索,較好地解決了公眾獲取更多、更好相關知識的需求。另外,這兩次展覽中的智慧導覽還利用藍牙等無線技術感應參觀者的方位,在通過專業(yè)的技術集成方案實現(xiàn)文物智慧導覽的同時,將導覽和對觀眾的情況調查結合起來,以信息互聯(lián)等方式提供準確的數據支撐,從而較好地完成了觀眾情況調查。
有國外的專家把今天的博物館稱為“市場調查時代的博物館”[1],觀眾調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西方博物館早在19世紀末就開展了觀眾調查,1897年,德國的弗賀奈爾(G.T.Fechner)即用問答的方式,了解觀眾對藝術作品的反應[2]。根據國外相關資料顯示,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束后,西方博物館進行了數千次觀眾調查活動,發(fā)表了上千份觀眾調查報告[3]。1985年,英國曾對博物館的利用和遺產做過一次大規(guī)模的全國性調查,這次調查可以彌補此前這方面情報的短缺[4]。世界四大博物館之一的法國盧浮宮(Musée du Louvre)從1994年3月開始實施了一項名為“常設參觀者觀察所”(Observatoire permanent des publics)的觀眾調查與研究項目,這項調查研究的成果也很快反饋到該館的日常工作中,使得該館的展示宣傳與接待業(yè)務水平得到較大的提升。作為一項制度,該項目還將長期地進行下去[5]。
相對于西方,我國博物館觀眾調查工作的開展是從20世紀80年代博物館事業(yè)走上正常發(fā)展軌道時開始的[6]。張松齡率先發(fā)表了《對〈海洋和它的居民〉展覽觀眾意見的調查和分析》[7];吳衛(wèi)國帶領南開大學博物館學專業(yè)學生組織了一次京津地區(qū)博物館觀眾抽樣調查,根據收回的783份調查表,整理、分析后寫出了《京津地區(qū)博物館觀眾調查報告》[8]。以此為開端,我國博物館逐步展開科學的觀眾調查,研究博物館的公眾需求。
博物館的觀眾調查經過百余年的發(fā)展,時至今日其重要性更加突出,目前中國大陸較為常用的是問卷調查法[9]。可以說,現(xiàn)如今我國博物館的觀眾調查基本沒有脫離問卷調查法、人數統(tǒng)計等傳統(tǒng)方法范疇,傳統(tǒng)的調查方法也一直占據我國博物館觀眾調查的主導地位??墒牵鐕椅奈锞终n題“關于加強博物館展示宣傳和社會服務工作調查研究”中觀眾調查部分最終成果的簡報顯示:博物館依據門票等所做的人數統(tǒng)計,往往不能很好地了解參觀者的個體情況,更無法體現(xiàn)觀眾的意愿與態(tài)度方面的信息[10]。所以,當今博物館在保留傳統(tǒng)調查方法優(yōu)勢的同時,迫切需要新的方法與技術來滿足博物館觀眾調查多重目的之要求,賦予博物館觀眾調查更多的實際意義。
逐步發(fā)展起來的博物館人性化服務,要求所提供的設施和服務應與觀眾的需求相協(xié)調。在此背景下,智慧導覽應運而生,既可以滿足現(xiàn)有觀眾的多元化需求,又可以吸引潛在的觀眾。可以說,智慧導覽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導覽工具,不僅給觀眾帶來全新的視覺、聽覺體驗,也增加了延伸的閱讀方式。與基本陳列相比,特展或臨時展覽尤其需要導覽講解,智慧導覽作為必要的補充,在國內部分博物館已有所嘗試。如在2013年初,陜西歷史博物館開始研發(fā)手機自助導覽系統(tǒng),并提供了輕量化的良好用戶體驗[11]。
“法老·王”、“帝國盛世”兩次特展的智慧導覽項目由南京博物院社會服務部聯(lián)合相關的信息科技公司共同發(fā)起。這兩個特展是國內為數不多的實踐智慧導覽的案例,在內容組織、使用體驗、數據挖掘上做到了行業(yè)領先,是南京博物院在智慧博物館道路上探索的重要一步。借助這一技術,博物館也可以了解觀眾、進行觀眾調研并考核博物館的教育與服務工作,為后續(xù)研究和持續(xù)改進相關服務提供重要的參考數據與指標。一個好的陳列展覽,應當為觀眾創(chuàng)造一次舒適且有益的體驗。為了達到這一目標,博物館需更加深切關注觀眾的觀展,將之納入陳列展覽的評估體系,并建立起科學系統(tǒng)的觀眾評估體系[12]。作為智慧博物館的新實踐,重慶中國三峽博物館在智慧管理平臺建設時,曾通過人臉檢測、邊緣計算技術等獲取參觀數據,在后臺對觀眾人數、性別、年齡、停留時間等數據進行統(tǒng)計和分析,形成大數據直觀展示,從而幫助博物館了解觀眾對文物的關注度,為博物館策展提供決策依據[13]。
在大數據時代下,博物館擁有一個更好的平臺——我們可以充分利用新媒體技術建立以觀眾為導向的數據架構,精準、實時地把握和預見觀眾需求,建立以觀眾服務為核心的觀眾智慧服務系統(tǒng)[14]。作為非營利性的收費特展,“法老·王”、“帝國盛世”開展前即確定了展覽目標:在“分眾化”服務的基礎上,了解觀眾所需所想,樹立起滿足各階層觀眾多種需求的優(yōu)良服務意識,進而完善相應的服務設施、方法與手段。在兩個展覽的參觀過程中,觀眾完全可以自行掌控參觀的節(jié)奏,手持智能平板電腦,便捷查看特展館內文物的分布,對所關注的文物亦可選擇由系統(tǒng)自動推送相關知識,或是自行點擊對應圖標對此件文物進行全方位的了解。所以,特展期間將觀眾調查與智慧導覽有效結合,不是只滿足于提供常見的博物館智慧導覽服務,而是更側重于以觀眾調查推動與改進導覽服務,不僅開創(chuàng)了國內外智慧導覽與觀眾調查相輔相成之先河,還取得了一舉多得之效果。
“法老·王”展在2016年8月10日開幕,因為屬于在國內外博物館中首次將智慧導覽應用于觀眾調查,所以經精心籌備后,智慧導覽在2016年12月7日才正式開始應用,并于2017年1月9日結束。整個項目共部署了50臺智慧導覽器,已購買門票的觀眾可以通過抵押身份證的方式免費租用。特展期間,智慧導覽系統(tǒng)進行了7次軟件升級,不斷優(yōu)化觀眾的使用體驗,累計借用達6262人次,平均日借用達190人次,人均使用時長約55分鐘。
“帝國盛世”展于2017年6月10日正式開展,9月10日閉展。通過“法老·王”展的經驗積累,開展后即上線了智慧導覽系統(tǒng),投入智慧導覽設備100臺,租用方式不變。三個月的展期內,智慧導覽系統(tǒng)進行了20次軟件升級,共租借32 908人次,平均每天租借366人次,平均每臺導覽設備每天可以服務3.6個觀眾,人均使用時長約60分鐘。
必須指出,現(xiàn)代博物館引入先進科學技術,常見標志是在陳列、教育、宣傳中運用以智能電腦和互聯(lián)網等為手段的聲、光、電等集成技術,形式多樣但并不成熟,與博物館作為社會教育服務機構的角色無法相符;與此同時,博物館在引用這些新技術的過程中還面臨著許多障礙。這就要求我們在跨越障礙時解放思想,加大人才培養(yǎng)力度,爭取早日將現(xiàn)代科技創(chuàng)造性地引入博物館,而不僅僅是簡單的模仿和抄襲[15]。
因此,正是得益于在智能導覽時采用科學方法對觀眾進行調查研究,調查匯總了兩次特展期間觀眾的態(tài)度和反應,并根據后臺數據和現(xiàn)場反饋的問題,對智慧導覽系統(tǒng)進行了多次升級,對內容設計、交互性能等不斷優(yōu)化,使觀眾接觸到更為豐富的文物高清圖像、衍生背景知識、主題視頻和互動內容,從而獲得更為全面和深入的觀展體驗。這兩次展覽為公眾提供了更為貼心的專業(yè)服務,自然也就獲得了一致的好評,也獲取了更為真實有效的調查數據。
將智慧導覽應用于博物館觀眾調查的前提是應用者必須明確此種調查方式的獨特性,通過“信息疊加”技術可以接收智慧導覽器前端發(fā)送的數據,采集到觀眾的年齡、性別、觀賞時間、關注熱點等信息,并將其實時疊加到系統(tǒng)后臺。此外,智慧導覽設備可以裝載調查問卷,獲取觀眾的參觀動機、滿意度、受教育程度、職業(yè)、居住地等信息,之后用統(tǒng)計數據對參觀觀眾進行描述,并綜合上述疊加的信息作出相應的邏輯分析和理論總結,由此得出有助于提升展覽展示和公眾服務水平的內容。
“信息疊加”使得匯總觀眾單一個體的多重信息變得簡單,也使得提取有價值和參考意義的內容更為高效。譬如從調查總體情況而言,“信息疊加”得出的結果是:外觀精美的文物往往容易受到觀眾青睞,觀眾對其相關知識介紹的關注度更高;但如果是外形普通的文物,一旦缺少生動的介紹和說明,觀眾往往會較快失去觀看的興趣。至于專業(yè)、嚴肅、文字量大的展覽前言和導言,通常觀眾會匆匆一瞥而過,不愿意駐足觀看。這些與以往博物館觀眾調查得到的結論十分相似。如湖北省博物館在針對器物標簽改進方案的調查中發(fā)現(xiàn):56%的觀眾認為需要增加文物的來歷、功能、藝術價值等信息,40%的觀眾認為生僻字需要加拼音,24%的觀眾認為需要有配合器物的圖解,19%的觀眾認為需要增加文物的相關數據(如重量、高度等)[16]。
另外,“信息疊加”還會得到一些有趣的數據:如從觀眾戶籍所在地分布來看,展覽覆蓋的觀眾主要來自江蘇及周邊地區(qū),江蘇、安徽、浙江、山東是兩次特展參與觀眾數量最多的四個省份,這體現(xiàn)了特展的主要影響范圍;從整體數據來看,來自內陸省份的觀眾參觀時長普遍高于沿海經濟發(fā)達省份,這也是以往傳統(tǒng)觀眾調查方法難以獲得的數據。
在設計完善調查內容之后,基于智慧導覽的觀眾調查數據識別不斷通過技術手段采集數據,進而多次調整軟件進行升級服務,將觀眾調查轉變?yōu)椴┪镳^與觀眾潛在交流與聯(lián)系的形式。這樣無論是對博物館陳列展覽,還是與之配套的教育服務,都能夠提供各種相對客觀公正的公眾信息,也不失為一條行之有效的博物館展覽持續(xù)改進渠道。
首先,按性別、年齡考察觀眾的平均游覽時間,能夠側面反映博物館觀眾的具體狀況,以及現(xiàn)今博物館教育服務最應關注的群體及其屬性?!胺ɡ稀ね酢闭蛊陂g智慧導覽的觀眾中男性占40.58%,女性占59.42%;“帝國盛世”展期間使用智慧導覽的觀眾中男性占35.87%,女性占64.13%,女性觀眾比例明顯高于男性。在使用時長與查看文物數量方面,女性觀眾也占一定優(yōu)勢,如使用智慧導覽器60分鐘以上的女性觀眾,兩次特展分別達到1090人、10 544人,遠超男性觀眾的508人、4967人。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目前博物館觀眾中女性的比例要高于男性,而且女性觀眾更愿意花時間、花精力去看博物館的展覽。
其次,從智慧導覽器的借出到歸還的數據,可以按年齡、性別統(tǒng)計觀眾的平均游覽時間,還可以統(tǒng)計出觀眾所查看智慧導覽文物的平均數量。接近一半的觀眾能查看大部分文物,并且女性觀眾的文物查看數量也遠高于男性觀眾。就目前兩次展覽的使用數據來看,游客平均查看25件智慧導覽文物的情況下,展覽的整體游覽時長在60~70分鐘,比展覽設計時的預期稍長,與傳統(tǒng)人工調查方式統(tǒng)計得出的結果十分接近。
另外,從使用智慧導覽器觀看展覽的觀眾年齡構成來看,“法老·王”展中,21~40歲觀眾的占比為76%,有絕對的優(yōu)勢;“帝國盛世”展則基本覆蓋各年齡段用戶,其中11~30歲的觀眾數量超過一半。從年齡的角度看,各年齡段使用平均時長差異不大(圖一、圖二),但是70歲以上觀眾的使用時長均在60分鐘以上,明顯高于其他年齡段觀眾,說明這部分觀眾對文化產品有較多的需求,有時間、也有意愿進行參觀學習。同時,10歲以下觀眾的參觀時長也較高,這與現(xiàn)場觀察的結果相符。小朋友在智慧導覽器的協(xié)助下,會覺得展覽更好玩、更有趣,會愿意花更多時間看文物、聽講解,說明兒童觀眾在使用智慧導覽器的情況下比較投入。
與平均游覽時間所反映的情況類似,10歲以下的觀眾觀看的智慧導覽文物數量最多,而21~50歲的游客依然是參觀智慧導覽文物的主力軍,70歲以上的老年人有更充分的時間來了解文物。這表明,只要提供充分的引導與輔助,讓觀眾輕松、愉快地認識和了解文物,那他們也會自然而然地愛上逛博物館。所以,無論是基本陳列還是臨時展覽,如果有相應的針對性輔助設施,年輕人與兒童會愈發(fā)成為博物館的“主力軍”,老年人也會更加享受文化大餐,這將更好地體現(xiàn)博物館的教育職能,這也是此次智慧導覽結合觀眾調查給我們博物館人帶來的啟示之一。
通過匯總觀眾參觀路線與停留時間等數據,智慧導覽后臺將自動選擇參數設置,選擇合適的分析范圍,進而對空間關系的概念化參數等數據進行觀眾參觀的熱點分析,構建彼此交互的熱點模型,得出此方面準確的觀眾調查結果。這既利于考察博物館觀眾關注的熱點,也便于對比調整后對熱點的影響程度。
按各文物瀏覽次數與參觀時間統(tǒng)計,“法老·王”展前十名文物依次是奧西里斯像、豺狼阿努比斯像、編鐘、埃及艷后、彩繪鍍金木乃伊面罩、木乃伊人形蓋板、“長毋相忘”銀帶鉤、錯銀銅牛燈、金縷玉衣、金獸,而提供視頻的三件文物——奧西里斯、豺狼阿努比斯像、編鐘的平均參觀時長遠遠領先于其他文物。除此之外,熱點分析還可看出觀眾對于帶有故事描述的文物游覽時間普遍更長:金縷玉衣參觀人數占比在所有文物中排第一位,達到了83.1%;排名第十的“長毋相忘”銀帶鉤參觀人數占比也達到52.41%。
“帝國盛世”展各文物瀏覽次數與參觀時間的前十名文物則分別是乾隆藍釉描金粉彩轉心瓶、康熙皇帝朝服像、金編鐘、十字架、乾隆皇帝漢服像、吊墜、葉卡捷琳娜肖像、彼得一世肖像、金冊和金印、主教法冠和福音書。熱點分析同樣可以看出,有視頻類講解的文物往往能吸引更多觀眾,平均參觀時長也都排在前五位。另一類就是有豐富拓展性講解的文物,比如主教法冠和福音書的詳細參觀人數占比72.17%,在所有文物中排第一位,應與該文物提供了東正教的發(fā)展史漫畫有密切關系,也進一步表明新穎的說明形式與內容精彩的文物更能激發(fā)觀眾的參觀興趣。
在“法老·王”展智慧導覽不同版本的迭代過程中,可以看到文物參觀時長的排名會隨著導覽內容的變化而發(fā)生明顯的改變。如在奧西里斯像、豺狼阿努比斯像的介紹中加入相關的影視片段后,兩者的參觀時間立即升至第一、二位。而在加入現(xiàn)場考古視頻及考古故事介紹之后,編鐘的參觀時間立刻上升至第三位。這兩個明顯的變化說明,博物館觀眾普遍對視覺化、故事化的內容更感興趣,我們可以通過對文物介紹內容的調整來引導觀眾的關注熱點。
熱點圖分析同樣體現(xiàn)了相同的趨勢,從“法老·王”展總體熱點圖(圖三)可以明顯看出,每次內容升級后,對應文物附近的熱度都出現(xiàn)明顯的提升,再次印證了可以通過調整展覽介紹內容引導觀眾的關注熱點。而“帝國盛世”展總體熱點圖(圖四)中的“通柜”位置是觀眾聚集度最低的區(qū)域,這些區(qū)域對應的文物恰恰是介紹內容較少的。
根據前述不同年齡段觀眾的文物觀看情況,結合兩次熱點圖分析,發(fā)現(xiàn)不同類型的文物、不同的表現(xiàn)形式對不同年齡段觀眾的吸引力也不盡相同。舉例來說,“帝國盛世”展的“套娃”這件(組)文物,10歲以下年齡段觀眾的觀看時長遠超其他年齡段,其他年齡段雖也有所差異,但是整體差異很小,而套娃恰是唯一植入了互動游戲的文物。這說明對于兒童而言,互動游戲是他們參觀博物館時更樂于接受的一種形式。
依照智慧導覽進行觀眾調查的實際效果來看,博物館充分利用非人工的高新技術設施,將觀眾被動地接受人工講解轉變?yōu)橛^眾借助智慧導覽系統(tǒng)主動吸收自己感興趣的文化信息,這一舉措不僅可以緩解人工講解供不應求的現(xiàn)狀,而且可以使觀眾更自由、更自主地參觀,同時也更加有利于營造無噪音、無干擾的參觀環(huán)境,提升整體參觀服務功能[17]。博物館為公眾舉辦的展覽,特別是收費特展,如果能夠靈活運用信息疊加、數據識別、熱點分析等觀眾調查手段與方法,根據觀眾的反饋不斷調整與改進,則可以吸引和爭取更多的觀眾,使觀眾調查成為真正指導實際工作的有力工具,實現(xiàn)社會價值、經濟效益的更大化。
免費使用的智慧導覽器提高了觀眾參與問卷調查的便利性,也增強了觀眾接受博物館調查的主動性。博物館觀眾調查作為博物館教育服務工作的傳統(tǒng)手段,采用融入智慧導覽等更為貼近觀眾的調查方式,也是現(xiàn)有科技條件下博物館文化融入公眾生活的發(fā)展方向之一。博物館是為滿足觀眾需要而存在的,應始終將觀眾的需要和社會的需求作為工作的出發(fā)點和落腳點,始終把觀眾放在主體和中心的位置上。通過觀眾調查與研究,正確分析觀眾參觀心理,及時調整社會教育項目的計劃和工作思路,推出適合不同層次觀眾的社教活動,更好地服務大眾,惠及民生[18]。利用智慧導覽和問卷調查結合的方式,及時綜合了解觀眾的實際需求,可以避免以往傳統(tǒng)觀眾調查滯后于實際情況的問題,也可以更好地以專題性調查配合傳統(tǒng)的綜合性調查,調整當下博物館的教育與服務方法和策略。
博物館社會教育與服務適應時代的發(fā)展,積極融入社會發(fā)展的潮流,不斷提升服務水平,形成自身特色,為觀眾提供高質量的教育與服務產品,已成為評價博物館的重要指標之一。2017“浙江大學博物館認知與傳播國際學術研討會”的專題演講《博物館語音導覽系統(tǒng)的比較研究——以南京博物院“法老·王——古埃及文明和中國漢代文明的故事”和“神靈的藝術——來自中部非洲的面具特展”為例》,就提及多學科的融合可以幫助博物館從更廣闊的視角看待自身的工作[19]。所以,利用不同角度、不同形式、不同領域的相關學科研究方法和成果,融入現(xiàn)代的博物館觀眾調查之中,可以對博物館觀眾的參觀心理、行為、特點與模式等進行科學的分析,為不同觀眾群體提供分眾化服務,進而促進博物館的自我完善和良性發(fā)展,真正使博物館的社會教育服務走上可持續(xù)發(fā)展的道路。
在當代社會,博物館的發(fā)展方向在一定程度上要以觀眾調查結果為基礎。如果將博物館的觀眾調查視為一個永不停歇、連續(xù)不斷的實驗,像智慧導覽這樣有價值的反饋和檢驗的結果,無疑可以為下一步的實驗提供更好、更高的基礎,這樣的博物館才是觀眾真正需要的,這也是從“法老·王”到“帝國盛世”兩次特展智慧導覽的觀眾調查實踐給予我們的啟迪。毫無疑問,觀眾調查的時間、數量與周期越長,積累的信息量就會越多,可供分析的內容也就越加豐富,輻射面也就越廣,參考價值也會越大。如果不斷地將基于智慧導覽累計的觀眾調查數據進行分析匯總,吸收公眾反饋意見與專家評估結果,進而將其轉化為博物館的固定資源,并與社會公眾服務聯(lián)系起來,將之實踐到教育服務中去,將極大地促進展覽策劃的進步及教育活動方案的完善。這也極有可能成為決定博物館能否為觀眾提供良好參觀體驗的關鍵,也必然是傳統(tǒng)博物館發(fā)展為新型智慧博物館的可行性途徑之一。
現(xiàn)代科技正在悄然地改變著我們的生活方式,博物館的服務方式逐步從“連接人與人”“連接人與內容”,發(fā)展為如今的“連接人與教育”“連接人與服務”。其實,在這方面國內的各大博物館都有所嘗試和實踐,但大多未能成為觀眾參觀展覽的主要形式。其中一方面固然與普通觀眾接受信息化事物需要一定的過程有關,但另一方面更多地反映了我國博物館對這類輔助性設施的重視程度還有待加強,思路有待進一步解放。“法老·王”和“帝國盛世”特展雖然已落下帷幕,但在此期間觀眾調查新方法的嘗試與相關經驗卻值得總結與思考。
在文化產業(yè)蓬勃發(fā)展的時代,文博人應具備主動的服務意識,在展覽中科學充分地考慮到不同背景、不同年齡、不同性別觀眾的各種需求,充分利用并用好現(xiàn)代科技手段。雖然就目前來看,在博物館系統(tǒng)內推廣智慧導覽技術的費用較高,且難以拓寬到大中型博物館的基本陳列上,也存在一定的技術整合難度,全面普及較困難;然而,博物館可以通過擴展語音導覽器功能,利用新媒體技術中的人臉識別、邊緣計算等來達到相同的目的。這方面工作推進的關鍵還是在于博物館人是否能主動順應潮流,解放思想,不斷進取。
“帝國盛世”與“法老·王”兩次特展的智慧導覽系統(tǒng)應用于博物館觀眾調查的實踐探索取得初步成功,正是源于南京博物院一直緊跟信息技術的發(fā)展步伐,多年來持續(xù)致力于社會教育與科技創(chuàng)新的融合發(fā)展,把國際領先的信息技術引入文化產業(yè)信息化、數字化建設中,這是南京博物院在教育服務中不斷創(chuàng)新與實踐的成果之一。我國博物館如果以像智慧導覽與觀眾調查這樣的成果為基礎,以智慧設備對接其他硬件,深化統(tǒng)計調查的軟件,結合并拓展傳統(tǒng)博物館觀眾調查方法的邊際,一切以優(yōu)化服務、優(yōu)化體驗為導向,未來在此方面持之以恒,繼續(xù)穩(wěn)步前行,那必然會更好地滿足博物館社會教育服務之需求,為博物館在內的文化產業(yè)科技發(fā)展作出更多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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