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柯
開學(xué)那天,我早早起床,坐在鏡子前梳頭,可蓬松的頭發(fā)就是攏不到一塊兒。這時,母親走到我身邊,對我說:“來,媽媽幫你梳。等你去了學(xué)校,再想給你梳頭也沒機(jī)會了?!蹦赣H疼愛的語氣中透出一絲傷感。瞬間,我心里涌過一股暖流。母親溫柔而小心地解開我的辮子,先用手理了理,然后左手按住我的頭頂,右手拿起梳子,輕輕地梳理我那不太聽話的頭發(fā)。我今年14歲了,母親給我梳頭的情形,不知有過多少回,我都沒太在意,可是這次我真有些感動了。鏡子里,40出頭的母親,已顯得有些蒼老。我的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母親注意到我有點不對勁,輕輕地問:“是不是把你弄疼了?”我連忙搖頭。
母親給我梳好頭后,正準(zhǔn)備離開,我趕緊站起來,拉住母親的手,說:“您給我梳了頭,也讓我給您梳梳頭吧?!蹦赣H笑著坐了下來。我拿起梳子,輕輕托起母親的頭發(fā),慢慢地梳著,生怕弄疼她。梳著梳著,我發(fā)現(xiàn)母親的頭上有了些許白頭發(fā),不由得,我的眼睛濕潤了,我在慢慢長大,而母親卻慢慢變老了……我把頭轉(zhuǎn)到一邊,擦了擦眼睛。我心中產(chǎn)生了一個念頭,我要把母親頭上的白發(fā)全拔下來,這樣她就不再顯老了。于是,我瞅住白發(fā),用指甲掐著,猛一拽,白發(fā)是拔掉了,可是母親卻抽搐了一下。“疼嗎?”我問。母親搖頭說:“沒事。不過白頭發(fā)是拔不完的,你今天拔了,明天還會長的?!薄拔也幌胱屇系眠@么快?!蔽倚⌒囊硪淼貫槟赣H拔著白發(fā),可這些白發(fā)好像真的拔不完。拔了幾分鐘后,我只好停下來。
后來,每到放假回家,我都會給母親拔白發(fā),我把母親的白發(fā)小心翼翼地夾在日記本里,作為永久的紀(jì)念。
今天,我要獻(xiàn)給母親一首舒婷的詩:
呵,母親(節(jié)選)
呵,母親,
你蒼白的指尖理著我的雙鬢,
我禁不住像兒時一樣,
緊緊拉住你的衣襟。
呵,母親,
為了留住你漸漸隱去的身影,
雖然晨曦已把夢剪成煙縷,
我還是久久不敢睜開眼睛。
我依舊珍藏著那鮮紅的圍巾,
生怕浣洗會使它,
失去你特有的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