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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南飛作品(內(nèi)蒙古)

2019-06-25 10:52
星星·散文詩 2019年3期
關(guān)鍵詞:囚徒獵手一針

科爾沁的獵手和老村(組章)

獵 手

這曠野茫茫,遍布崩潰,而危巢不動。躡行者最終藏于暗處,面色蒼白,忍著大地茫茫的靜寂。

人間仿佛失血過多。那是鞭刑下的另一種表述,鷲鷹,殘骸,陷阱。利刃無形,蛇一般游動。

再輕一些啊。腳印是傷痕,將生命引薦給另一張饑餓的嘴。一路念白,引誘肉身加入合唱:有人為枯木擔(dān)憂前程,指一指蒼天,囚徒從此再無消息。

可把空白懿旨吞服,大地上鋪著好長一根白綾,以備不測。

烽火臺上只是虛擬了一場嘩變,教你如何從一炷狼煙里救出一個朝廷。

自己本來就是誘餌。來,共謀此番機(jī)關(guān)重重,讓野獸們一小口一小口嘗著我殘存的暖。你應(yīng)該想到枷鎖生銹,傷口潰爛,你應(yīng)該想到杯弓蛇影,那把刀睡在懷里,早已傷了元?dú)狻?/p>

為什么把盞言歡后,轉(zhuǎn)身變成了南崗大祭?

暗箭是沒有主人的。

作為獵手,我深知,我的身體里藏著一場殺戮。

老村記

向西二三里,有磚石為證。五十年世局殘缺無數(shù),這溝渠空置幾許。

早稻的香,喂養(yǎng)著榆木犁杖,囚徒們瓜分了枯草的記憶。據(jù)說,牧童遙指是為響馬錯指了去路。

他們也是遺民。土井里的水至今也沒有喝完,離世的親人,名字已慢慢生銹。

——多么艱難的耕種啊,剖開泥土,剖開水,再剖開火,將苦透的種子種下去,將淚水汗水和磨出老繭的嘆息種下去,最后,把自己也摁進(jìn)泥土里。

小滿前后,種瓜種豆。秧苗會每天伸著小手,索要光,索要水,索要一根根白發(fā),牙齒般咬在壟溝里。

它會把一波又一波生靈咬碎,從不懷疑破壞掉也是救贖。

白頭翁將牧鞭當(dāng)做拐杖,粗布衣裳掩蓋補(bǔ)丁般的舊傷。“我已習(xí)慣被陷害和被拯救,像灰燼和塵埃不分富貴和貧窮?!?/p>

依稀還記得:老村的街口就是一張大嘴,把彼此相愛又恨著的人們吞進(jìn)吐出。

路之問

一根牧鞭抽醒山路,九月的早晨成了啞巴,只是望了望謙卑的炊煙,便低下頭去。

秋天,是一把未知的底牌,一再被忽視。你的對手沒有了退路,所以很危險。

群山是庇護(hù)塵緣和香案的爐臺,那把刀在慢慢老去,面對遷徙,那些動物踩著曠野,我害怕狼煙四起,之后,什么都沒有。

我只有一碗上好的水酒,用來沖洗光犯下的錯誤。

身上的青草被割了一茬又一茬,失眠,久違了。一輩子不敢低頭,是怕光芒斬下,我什么都會看不見。

“我可以道歉,但絕不原諒?!蹦呐伦源送雒煅?,終有一條路最適合養(yǎng)病。

一顆野心終于叛逃,天黑之前莫再恥笑我急于覆蓋一張饑餓的臉。作為主角,沒有誰不等待結(jié)局,我會久居于此。假如能活九十九歲,那就是我九十九個子女,并且以我的血脈命名。

既然不能讓我好好地死去,就讓我好好地活著,活到死。

兩個并不相愛的人,成為時間的劊子手,彼此把對方當(dāng)成患者,把真相藏起來并且一再說服自己。

——忍一忍就過去了,時間也是一味好藥。親手撕開傷口,又親手一針一針地縫合。

人生就是一部紀(jì)錄片,我將支付全部的激情和神秘,來完成注定的結(jié)局。

往往都會死在奔赴刑場的路上,從未想到過把生路留給自己。

——時辰已到,字幕越長,就越不讓人放心。

慚愧。我不能把身體里的河流搬空,讓它們露出本來面目,那是一道驚慌失措的傷疤,隱瞞著歉意。

只想讓你聽一聲我骨髓的呻吟。

“把你的傷口打開,我好跳進(jìn)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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