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俐才
夜,從最后一道霞光里,悄悄放下一條口袋,把我裝了進(jìn)去,把我們家的水牯牛裝了進(jìn)去,把臥虎山裝了進(jìn)去。
我點燃竹筒火把,偷偷把夜燒了個洞,夜好像有點痛,咝咝地叫。我們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從洞里鉆出來,背上竹篾篼子,朝著巴中城的方向進(jìn)發(fā)。
山、石頭、樹木都睡著了,我們經(jīng)過時,沒有一點反應(yīng)。路邊,草叢里傳出一聲輕響,好像一塊石頭在夢中放了個屁。不遠(yuǎn)處,草堆里,泛著幾粒微弱的亮光,好像幾只小小的火把在緩緩舞動,那是蟲子們的隊伍,似乎還在小聲說著話:嘿——那邊也有一路夜行人呢!我們沒有理會,反正黑夜里都是各自摸黑做著各自的事。
我們登上許家?guī)X,東方天邊夜的口袋好像被哪個撕了一塊,露出了曙色,巴中城就臥在眼皮底下,靜靜的,像一只酣睡的灰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