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昕孺
踮起腳跟,我正好可以從木柜的最上一格
拿下一只黃皮信封
那把腿腳不太靈便的椅子,在一旁
緊張地看著,生怕我從我踮起的腳跟上
摔下來
我將早已準備好的一本書
簽上名,塞進信封
仿佛給它穿上一件不太合身的衣服
我用糨糊黏好封口,像一個拙劣的裁縫
所做的最后補救
接下來,在信封上填寫地址
收件人姓名。我突然不記得要寄給誰了
我不知道
誰會來認真讀這本書。我擔心它
從此下落不明
我將它重新放回書架,怔怔地看著
心里又踏實下來:我的書穿上了一件
樸素的衣服。如果我也被
類似黃皮信封這樣的愛,牢靠地包住
就不怕在郵路上顛簸,甚至永遠不到達另一個人手中
鳥 巢
小時候,我爬到樹上
拆毀過一個鳥巢,興奮地看著一群歸鳥
發(fā)出聲聲凄厲的悲鳴
圍著那棵樹不停翻飛
四十年來,那群鳥始終圍著我不停地飛
而我早已枝繁葉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