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濱 周豪

威廉·莫里斯（1834年-1896年），是英國著名的設計師、藝術家，社會主義思想的先驅之一，同時也是19世紀英國工藝美術運動的領導者。

“我不想要只為少數(shù)人服務的藝術，也不想要只能少數(shù)人享有的教育和自由?！盵1]

——威廉·莫里斯（William Morris）

他十分關注普通大眾的生活，強調“藝術為大眾服務”，反對為少部分富人做設計，厭惡繁瑣裝飾過多的維多利亞風格，推崇中世紀的裝飾風格，反對機器大生產所制造出的粗陋產品。他提倡手工勞作，追求自然的生態(tài)美學，同時在設計上將“技術與藝術”結合在一起。他還推崇實用美學，“莫里斯從自身的藝術實踐和樸素的藝術民主化思想出發(fā)，認為實用藝術必須達到t實用?與t美?的完美結合，不要在家里放一件實用而不美的東西”[2]。他極力推崇手工藝產品，厭惡機器生產的標準化制品。但是，他所制造的工藝品，由于成本高昂，難以被大眾接納。最后，這些產品還是成為了富人的“玩物”。這也是那個新舊時代交替時期的特殊產物，雖然十分矛盾，但這并不能否定他的“為大眾服務”思想所產生的積極影響。

在維多利亞時期，英國國力日益強盛，各社會階層的貧富差距也越來越大。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莫里斯從社會角度出發(fā)，希望能建立一個具有崇高道德理想和人人平等的社會。莫里斯對人類未來社會的構想充滿了“烏托邦”色彩，在他的著作《烏有鄉(xiāng)消息》中，他對理想國中的生活作了十分細致的描述，理想國中的人們都處于“無憂無慮、幸?？鞓贰钡睦硐肷顮顟B(tài)，藝術和普通大眾的生活緊密融合在一起。這種生活狀態(tài)的描述是一種脫離社會實際的幻想，帶有很明顯的“空想”成分。他希望將政治和藝術聯(lián)系起來，把自己的藝術實踐作為改造社會的利器。在1870年，“莫里斯更多地投入到政治活動中去，他成立了 t社會主義者同盟’，通過寫作和演講，宣傳社會主義，主張社會改革?！盵3]

莫里斯還受到約翰·拉斯金的影響，當他面對資本主義社會產生的矛盾時，他僅僅是在思想上想要去推翻這樣的制度，實際上并沒有采取很強硬的措施對資本主義進行反抗。莫里斯的藝術思想與人們的生活和文化密切相關，并把藝術和社會聯(lián)系在一起，他不僅做了大量的設計實踐，在設計理論的研究上也取得很高的成就，在思想上對現(xiàn)代主義的產生起到了啟蒙作用。

莫里斯用他的一生去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也為后世設計師留下了許多不朽的且具有有實踐性的作品，這其中還包括不少文學方面的著作。例如，在1856年，他和牛津的友人一同創(chuàng)辦了月刊雜志——《牛津與劍橋雜志》；1859年ü1860年，與菲利普·韋布設計了“紅屋”；1867年ü1872年間出版組詩——《人間樂園》；1874年，出版“柳葉”壁紙（圖2）；1877年，出版《次要藝術》；1879年，出版《為大眾的藝術》；1884年，出版《藝術與社會主義》；1887年，織毯“荷蘭花園”；1891年，出版《烏有鄉(xiāng)的消息》；1892年，出版《金色傳說》；1896年，出版《喬叟作品集》等。

圖2 柳葉壁紙

成長經歷

1834年3月24日，莫里斯出生于英國沃爾瑟姆斯托的一個富商家庭。良好的生活條件給幼時的莫里斯帶來了優(yōu)渥的學習環(huán)境。他在四歲時就能夠閱讀一些文學專著，六歲時隨父親搬進了一座磚造并帶有100英畝農場的莊園üü伍德福德宅邸（Woodford Hall），他在莊園里過著無憂無慮的童年生活，并開始自主學習感興趣的知識。在這期間，他參觀了許多教堂，這為他日后藝術思想的啟蒙奠定了基礎。1843年，他在當?shù)氐摹澳贻p紳士學院”開啟了求學生涯。童年時光養(yǎng)成的良好學習習慣對他在學校的學習產生了很大幫助。

從小莫里斯就對自然環(huán)境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關注莊園中任何一處微小的細節(jié)。他喜歡在鄉(xiāng)間悠悠漫步，沐浴陽光，和花花草草打成一片。14歲時，他在馬爾伯勒學院學習期間還一直保持著自學的習慣，并開始對哥特式建筑和考古學產生濃厚的興趣。同時，他還花費大量的時間與自然接觸，感受鄉(xiāng)間的美妙景色。1851年，英國在倫敦舉辦了第一屆世界博覽會，這一年他17歲。博覽會上，來自世界各國的產品在著名的“水晶宮”中展出（圖3），他在面對這些工藝粗糙、沒有任何美學價值的產品時，不禁發(fā)出“怎么，盡是些怪物！”的慨嘆。

1853年，莫里斯進入牛津大學學習神學，在考試的時候，他認識了愛德華·伯恩·瓊斯，并在他的推薦下，閱讀了約翰·拉斯金的《威尼斯之石》。“他幾乎馬上就被《威尼斯之石》第二卷吸引了，尤其是通過閱讀t哥特式的本質?這一章，這一章對他來說是具有開創(chuàng)性的啟發(fā)。它的基本愿景是對中世紀的再創(chuàng)造，以培育一個藝術家和工匠不再分離或彼此分離的社會。”[4]在此之后，莫里斯的思想深受拉斯金的影響。1855年，他在出國游覽期間，因受到中世紀修道院的啟發(fā)，產生了成為一名建筑師的想法?！澳锼褂?857年加入了t拉斐爾前派’，并結識了他的繪畫導師但丁·加布里埃爾·羅塞蒂、哥特復興風格建筑師菲利普·韋布等人，都對他的設計生涯產生了巨大的影響。”[5]1858年，他和菲利普·韋布在法國旅游的時候，邀請韋布為他建立一座“具有中世紀精神的房子”[6]，也就是著名的“紅屋”。1861年，在倫敦紅獅廣場，他和好友成立了“莫里斯ü馬歇爾ü?？思{公司”。公司成立早期，所做的設計幾乎都是參考“紅屋”的設計樣式。1875年，隨著早期公司成員的離開，莫里斯開始自己經營，并把公司的名字改成“莫里斯公司”。到1878年，莫里斯公司已經具備了一定的規(guī)模和影響力，甚至在紐約都有了自己的代理處。莫里斯一直青睞手工藝術，他生產的手工制品制作工藝十分精良，因此價格也比較昂貴。1896年，這位充滿理想主義色彩的藝術大師與世長辭。

圖3 水晶宮博覽會

設計哲學

維多利亞時期的英國，工業(yè)發(fā)展迅猛，大批量的工業(yè)產品為人們的生活帶來了諸多便利。很多價格低廉的產品進入市場，這些產品在帶來便利的同時，由于制作機器的簡陋，致使產品拉低了人們的審美趣味，而那些獨具美感的藝術佳品則成為了一些富人的“玩物”。與工業(yè)革命之前相比，人們的生產生活方式和社會形態(tài)都有了極大的變化，人們對設計產品的功能和形式也都提出了新的審美需求。在這樣一種社會前提下，人們開始對過于繁瑣的維多利亞風格感到厭惡。由于機器的局限性，其大規(guī)模生產造成設計產品缺乏基本的藝術美感，技術和藝術脫離，在此條件下，并沒有出現(xiàn)真正意義上的設計師，傳統(tǒng)的手工藝仍存在一定的市場。莫里斯和同時代的藝術家們，對這種現(xiàn)代化進程中藝術審美價值的消退產生了抵觸情緒，“現(xiàn)代化過程中價值關懷已經消退、喪失和耗盡，人們在與物的關系中，在生產物質財富的活動中已經喪失了主體性。手段變?yōu)榱四康?，而作為目的的人反而受制于手段。”[7]所以，莫里斯作為“工藝美術運動”的領導者，他從中世紀或者更早期的風格中找尋靈感，反對機器制品，這反映出了當時社會中機器生產存在許多詬病。但是從結果來看，機器化的生產是不可避免的，存在這樣的現(xiàn)象，也凸顯了當時社會工業(yè)化發(fā)展中存在的普遍矛盾。

思想上的理想主義

莫里斯既是一名藝術家，同時也是一位極具理想主義的社會主義思想者。他一生做了大量的設計實踐，并逐步使自己的思想理論化。他透過工業(yè)革命的外皮，看到了資本主義社會的本質。在《烏有鄉(xiāng)消息》中，莫里斯反對壓榨式的勞作方式，希望人們在勞動中能夠享受其中的樂趣?！翱傊?，令人工作時感到愉快，休息時感到充實，這就是藝術的目的?！盵8]這樣帶有烏托邦性質的民主社會思想，是把藝術當作提升人們生活品質的重要手段，并且這種手段是為整個社會所服務的。他強調，設計有兩個基本原則：“一是產品設計和建筑設計是為千千萬萬的人服務的，而不是為少數(shù)人的活動；二是設計工作必須是集體的活動，而不是個體勞動。”[9]

他把藝術看作是人人得以享受的，是屬于大眾的，并具有詩意的一種浪漫。在1887年出版的《藝術的目的》一書中，他深切地表達了自己對于藝術的追求。他提到，“如果我們努力去了解藝術的目的,而不關心藝術本身怎樣，我們會發(fā)現(xiàn)，終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不管它被稱為藝術還是別的，至少，它是有生命的，并且終究是我們渴望得到的。”[10]這種思想讓當時的人們在紛繁復雜的藝術世界中去思考藝術的本質和目的，無論最終的呈現(xiàn)方式是什么，這種發(fā)現(xiàn)藝術的“本身”就是真正的藝術。 莫里斯希望： “通過手工藝術設計形式，為社會大眾提供集功能美與裝飾美一體的產品，最大化地實現(xiàn)為人民大眾勾勒美好生活愿景的目的?！盵11]

1870年，受到法國詩人奧菲爾·戈蒂埃的影響，當時的文學和繪畫藝術界出現(xiàn)了“為藝術而藝術”的思想。這一思想把藝術和個人區(qū)別開來，把藝術單獨劃分，僅僅追求形式上的美好，在當時受到許多人的追捧。莫里斯受到拉斯金的影響，反對這種“為藝術而藝術”的潮流，它不但讓藝術家失去社會的溫床，讓他們脫離了自己的職責，還會使藝術僅僅成為藝術家自己的東西。所以他希望“現(xiàn)在坐在沉沉暗夜中的成千上萬的人,將會被藝術的光芒照亮,這種藝術出自人民之手,為人民而創(chuàng)造,作者和用者都其樂融融?！盵12]。他提倡藝術是人人可以享受的，是大家共享的。但是，這種帶有烏托邦性質的思想，雖然在出發(fā)點上具有積極的意義，但是這種對未來充滿理想的共產主義狀態(tài)，具有一種濃厚的“空想”色彩。

實踐上的唯美主義

從英國“工藝美術運動”來看，莫里斯極其厭惡工業(yè)化的機器生產，推崇手工制品。他主張復興中世紀的風格，設計作品追尋藝術的美感，裝飾上多采用植物、花鳥等作為設計的圖案構思。由于機械化生產作為生產生活的一種方式，會引起富人對功利的盲目追求，而忽略藝術的本身價值。他認為，追求藝術的美，是人類的一種本能，人們在生活中追求美的事物，對自己的生活能起到促進作用，同時也能提升人們的創(chuàng)作天性。因此，他在設計實踐中轉而從中世紀、東方風格或者安妮皇后風中汲取靈感。

莫里斯對于藝術目的的探求是把人作為初始，把藝術設計當作一種閑適的過程，認為人們不應該被機器所奴役。拉斯金將“純藝術”以及“實用藝術”放在一起，認為二者之間沒有本質的差異。作為拉斯金思想的繼承者，莫里斯提倡把藝術和技術結合起來?！霸谠O計上強調設計的服務對象，同時也希望能夠重新振興工藝美術的民族傳統(tǒng)”[13]，提倡藝術家將藝術與大眾共享，也就是倡導藝術家也開始從事設計活動，讓藝術不僅僅是為社會小部分人服務。當時的社會把從事藝術的職業(yè)人員進行等級劃分。但是在中世紀，所有從事藝術的人都處于一個層級，例如，建筑師、雕塑家、畫家等，都是處于一個層級的。莫里斯希望將從事不同行業(yè)的人融合在一起，也就是工匠也需要具有“美”的意識，而不是單純、機械地制作，同時藝術家也需要學會工匠的技藝，使藝術和社會協(xié)調并進，讓藝術走進社會生產，找尋美觀、質樸和“技術與藝術”的新準則。

莫里斯主張以手工藝帶來個性和藝術美感，并厭惡機器生產的統(tǒng)一制式。但是由于手工制品產量不高，生產成本也無法降低，導致他制造出的產品售價過高，普通家庭根本無法承受，最終又淪為富人“獨享”。這種思想本身也體現(xiàn)了當時工業(yè)化水平低下和社會追求藝術美感之間的矛盾。對于莫里斯來講，他也是一個矛盾體，設計的產品雖然具有藝術美感，但是并不能真正地為普通人服務。從他的設計實踐中，我們可以看出他是一位唯美主義的設計師。

圖4 紅屋

圖5 紅屋立面圖

圖6 紅屋

代表作品評析

項目名稱：紅屋（The Red House）

建成時間：1860年

地址：英國倫敦郊區(qū)肯特郡

項目概述

“紅屋”又被叫做“紅房子”（圖4[14]）。它是威廉·莫里斯和朋友菲利普·韋布共同設計的，莫里斯主要負責室內部分的裝修設計。莫里斯在牛津聯(lián)合會講堂進行壁畫創(chuàng)作期間結識了他的妻子簡·伯登，當時莫里斯請伯登做自己創(chuàng)作的模特。1858年8月，莫里斯在和韋布前往法國旅游時，對韋布提出想請他為自己設計一所新居的想法，并且希望這所房子能融入中世紀的設計元素，成為能夠滿足自己精神理想的房子。這所新建的房子也將作為莫里斯和妻子新婚后的住所。他在法國旅游期間，關注并收藏了一些富含中世紀元素的裝飾品，為新居裝修做準備。也許是因為受年少時居住環(huán)境的影響，莫里斯回國后便著手尋找建設新居的理想地點，最終在倫敦近郊肯特郡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地方。這里遠離城市的喧囂，具有自然的美感，但是還依能夠和城市保持通聯(lián)。1859年，韋布完成了“紅屋”的設計稿，1860年完成了“紅屋”的建筑施工與室內設計裝修部分。

“紅屋”位于肯特郡郊區(qū)的一處花園內部，按照非對稱式進行設計建造，尖尖的拱門和塔樓的形式彰顯哥特風格內涵（圖5ü圖6），從花園入口處可以看到紅色磚石砌成的整個庭院的外墻（圖7），外墻上方以及院內水井的頂蓋用磚石堆砌成尖頂結構，暗合哥特式的風格（圖8ü圖9）?！凹t屋”的設計無論是室內還是室外，都具有很深遠的意義，其外墻是用裸露的清水紅磚砌成，屋頂采用紅色瓦片，整體格調優(yōu)雅大方，極具自然美感。高聳挺拔的煙囪呼應著哥特式建筑向上的形式。它的整體平面布局并不對稱，并呈現(xiàn)“L”形（圖10），外墻上的門窗布局沒有受到限制，窗戶造型也沒有十分復雜的樣式，窗戶采用白色油漆，具有田園氣息（圖11）。門窗的排布根據光線和通風情況進行設置，建筑入口地面鋪設紅磚，與整體建筑外墻風格保持統(tǒng)一（圖12）。

圖7 紅屋

圖8 庭院水井

“紅屋”的室內裝修設計也十分注重細節(jié)，考慮得十分周到。從室內整體裝修到家具的陳設，莫里斯都親力親為，他并沒有從市場上選擇現(xiàn)成品，而是親手制作。室內設計的取材和裝飾十分大膽，壁爐的表面鋪設紅磚（圖13）和整體建筑設計理念保持一致，擯棄了矯飾的風格，主要以功能為主，沒有過多裝飾，整體簡潔、大方。房間內“邊角柜”選用紅色木板，內部選用白色和外墻顏色保持一致，頂部也采用“尖形”（圖14）。房屋的墻面采用白色油漆進行粉飾，與深色家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圖15）。墻壁掛畫采用淡綠色和藍色的花鳥植物紋樣，充滿自然浪漫的氣息（圖16ü圖17）。房間的地面鋪裝采用深紅色地板（圖18），甚至在木板上直接進行創(chuàng)作。同時，莫里斯在房間里設計了一個高背椅（圖19），它將長椅和書柜的形式結合在一起，椅子整體呈現(xiàn)簡潔的白色，大方得體。

圖9 庭院水井

圖10 平面布局

圖11 窗戶

“紅屋”的誕生，代表了莫里斯藝術思想的轉折， “被視為t莫里斯一生中的里程碑’，從此，莫里斯幾乎完全放棄了繪畫，開始全力以赴地參與實用藝術的設計實踐活動?！盵15]但是，莫里斯的思想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因為“紅屋”在設計建造時正值盛夏，大部分的設計都是以夏季的季節(jié)性特點作為出發(fā)點。例如，正門朝向北面，有些房間開窗太小，房間和走廊部分顯得有些幽暗（圖20）。盡管這樣，我們也不能否認莫里斯在設計中作出的貢獻。

圖12 建筑入口

圖13 壁爐

圖14 邊角柜

圖15 白色刷漆墻面

圖16 植物花鳥紋樣壁紙

圖17 植物花鳥紋樣壁紙

圖18 房間和地板

圖19 高背椅

圖20 昏暗的房間

圖21 窗臺

形式與功能的結合

無論從材料還是裝飾上來看，“紅屋”的整體設計風格都呈現(xiàn)出自然的特點，并沒有受到古典的約束，達到了自然和環(huán)境的完美融合，深受大眾的喜愛。它在建成后引起了極大的反響，莫里斯為此名聲大噪。“同時莫里斯在設計室內和家具時采用統(tǒng)一的手法巧妙地結合，使t紅房子?成為一個整體的建筑、裝飾方案。他設計的紋樣師從自然，使人們在感官上遠離了大機器的喧囂，給自己的生活找到了一片自然、純樸的心靈凈土”[16]。現(xiàn)在看來，這座田園環(huán)境中建造的“紅房子”更像是一座藝術化的宮殿，其設計和建造過程是自然環(huán)境、中世紀的道德思想、手工業(yè)與藝術在視覺上的完美表達。

從整體結構上來看，“紅屋”更是一個形式與功能的結合體，沒有拒絕裝飾，但又擯棄裝飾上的繁瑣冗雜。在設計過程中，莫里斯將程式化的自然圖案、手工藝制作、中世紀的道德與社會觀念和視覺上的簡潔融合在一起。對于形式，或者說裝飾與功能關系，依莫里斯看來，裝飾應強調形式和功能的統(tǒng)一。從房間內部看，“紅屋”內部窗臺保留了一部分類現(xiàn)代“飄窗”的窗臺設計（圖21），窗臺部分較為寬大，似乎有一種功能上的考慮，但整體上依然追求簡約的美感。因此，“紅屋”的建造也是莫里斯個人思想的探索，這種風格廣為大眾接受，他也從中感受到當時社會需要“好的設計”。從裝飾上看，其地毯、窗簾、玻璃以及墻紙等，運用的都是植物或者其它自然紋樣，具有一種浪漫典雅的自然韻味。無論是室內的圖案紋樣，還是追求自然的紅色裸露的磚墻，都是將裝飾和大眾生活中的點滴相結合，擯棄裝飾上的繁瑣，讓裝飾和功能得以更好地結合?！凹t屋”的建成，也為“一種新風格的奠立打下了基礎，那就是1860年前后在英國展開的t工藝美術?運動風格”[17]。它為當時的人們帶來了一種新的視覺感受。

結語

在莫里斯生活的年代，當時的社會正處于工業(yè)化發(fā)展初期，工業(yè)化生產的效率不高，設計出來的產品也不能很好地將產品和藝術美感結合在一起。從現(xiàn)在來看，莫里斯的思想具有一定的矛盾性，也反映出當時社會中普遍存在的困惑。雖然他十分強硬地拒絕工業(yè)化的生產方式，但是他對細節(jié)的設計和對藝術美學的追求值得現(xiàn)代設計師學習借鑒。盡管“人文精神在當時具有理想或空想的性質，但是畢竟已經成為社會主義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畢竟牽引著那個時代向著科技與倫理均衡發(fā)展的方向推進”[18]。在當今工業(yè)生產高度發(fā)達的時代，產品生產的效率和美學價值已經能夠“共存”，這也得益于像莫里斯這些前人的不懈探索。同時也提醒我們，在科學技術高速發(fā)展的今天，我們已進入多元化的社會，設計也不單單是技術和藝術的結合。許多智能化設計已經到來，當代設計面臨更多的選擇，設計師需要學習的也不僅僅是傳統(tǒng)的美學知識，更需要建立起自己的美學觀、人文觀、技術觀、社會觀，讓技術、美學、人文等思想能夠更好地融合到自己的設計作品里，設計出符合時代發(fā)展的作品。設計師應該敢于大膽的嘗試和創(chuàng)新，促進設計的進步和發(fā)展。（本文作者周豪為上海師范大學美術學院環(huán)境藝術設計專業(yè)2017級碩士研究生；江濱為上海師范大學美術學院設計學科帶頭人、環(huán)境藝術設計專業(yè)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