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連望 楊永華 尤立峰

1963年8月1日晚，毛主席在中南海小禮堂觀看了話劇《雷鋒》，并親切接見了劇組成員。劇組在北京演出了50多場次，受到了北京觀眾的喜愛，多家媒體進行了報道。從《雷鋒日記》到《雷鋒的故事》，再到話劇《雷鋒》，雷鋒精神鼓舞了一代又一代的人。

周總理提出把雷鋒故事搬上舞臺

說起話劇《雷鋒》，劉螢終生難忘。她在話劇《雷鋒》第一、第二稿中出演過小雷鋒，對雷鋒童年的悲慘生活及遭遇有著深刻的體會。第三稿出演雷鋒的哥哥及少先隊員。

將雷鋒故事搬上舞臺是周總理提出來的，由沈陽軍區(qū)政治部抗敵話劇團排練并搬上舞臺，時間應(yīng)該是1963年7月。沈陽軍區(qū)話劇團前身是東北軍區(qū)政治部抗敵文工團，當(dāng)時話劇團團長賈六，政委李樹楷，副團長張挺，導(dǎo)演劉玲、孫民、江波。

1963年1月，沈陽軍區(qū)抗敵話劇團團長賈六，去北京參加文工團團長工作會議。在元宵節(jié)的晚上，出席會議的代表受到周總理的接見。其間，周總理接見出席活動的代表時，對沈陽軍區(qū)的同志說：沈陽軍區(qū)出了雷鋒典型，你們要盡快把雷鋒的故事搬上舞臺。很多代表都鼓勵賈六團長。

賈六團長深感任務(wù)重大，慶祝元宵節(jié)文藝活動沒有結(jié)束，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元宵，就連夜趕回沈陽。

賈六從北京上車前，向團里打電話說明情況，并作了部署。下火車后，迅速趕往話劇團，立即召開黨委會，確立劇本思路和排練方案及人選。全團上下經(jīng)過思想動員，信心百倍，一邊排練，一邊群策群力進行修改，全團上下合成一股勁，用7天7夜的時間，創(chuàng)作排練出來6場話劇《雷鋒》。話劇《雷鋒》編劇有賈六、靳洪、白勞、王德英、唐庚、吳震軍。劉螢為話劇團演員。

6月26日，話劇《雷鋒》進京演出。

7月1日，周總理在北京民族文化宮觀看話劇《雷鋒》，并與全體現(xiàn)場演員合影，還接見了賈六、李樹楷、劉玲。周總理說：“這樣的事能寫成戲不容易，你們寫成了，本子不錯，戲演得好。話劇《雷鋒》這個戲要在北京多演幾場！”

8月1日，話劇《雷鋒》在中南海小禮堂為毛主席、周總理、陳毅副總理、李富春、鄧子恢、羅瑞卿、李先念等中央首長演出。演出后，毛主席接見了全體演出人員并一起合影留念。

“根伢子！報仇啊！”這是劉螢出演少年雷鋒哥哥戲中最后一句臺詞。雖然過去了56個春秋，但在她心里面這句臺詞的分量依然是那樣的沉重。

劉螢說，她在第一場倒敘中，扮演雷鋒哥哥——一個做工中手被機器軋斷、病魔纏身被資本家一腳從工廠踢出來的童工。戲中有一段較長的臺詞，是對舊社會的憤怒控訴。最后，哥哥對雷鋒說：“要報仇?。　比缓笏廊?。話劇中的這最后一句臺詞，讓她永生難忘。

那時，她覺得演這段戲好像是在毛主席這個大救星面前，替千千萬萬勞苦大眾喊冤訴苦。這段戲的臺詞內(nèi)涵從來沒有體驗過，像那天這么投入逼真的感情從來沒這么飽滿過。

劉螢父母過世得早，從小就沒有得到過家庭的溫暖，經(jīng)常因沒飯吃而挨餓。舅舅李維均把她帶大。

劉螢老家在遼寧丹東。東北解放后，一次偶然的機會，劉螢遇到了蘆玲。蘆玲是遼北軍區(qū)文工團的演員。這一年，劉螢不滿13歲。她天資聰慧，喜歡跳舞唱歌，衣著整潔，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個子又高，可愛懂事的模樣十分招人喜愛。

蘆玲問她：喜歡當(dāng)解放軍不？

劉螢說：想呀！當(dāng)解放軍有飯吃，太好了！但我得回去問問我舅舅。

第一天，蘆玲教劉螢唱了首歌曲，歌名叫《草原上的孩子》。歌詞大意是：草原上的孩子，高聲唱著歌，歌頌?zāi)悴晃窇终勰?，我要學(xué)習(xí)你英勇的榜樣，去燃燒起草原上的烽火啊……

劉螢回到家后向舅舅講起此事，得到了他的支持。她決定參加解放軍。由于興奮，劉螢把歌詞都給忘記了，但她記憶力好，一個晚上的工夫，就把歌詞一句一句地還原了。到了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她又想起來了。

第二天早上，劉螢早早地來到了蘆玲的辦公地點。蘆玲帶她見到了軍政治部主任王振乾，讓她唱了昨天學(xué)唱的歌曲《草原上的孩子》，就這樣被批準入伍了。后來，她才知道所在的部隊是剛剛起義后改編的第50軍政治部宣傳隊。

毛主席觀看話劇《雷鋒》

1963年8月1日，話劇《雷鋒》在中南海小禮堂演出。得知毛主席要來觀看演出，大家的心里別提有多興奮了。

編劇靳洪負責(zé)觀看演出效果。整個演出，毛主席和觀眾一起開懷大笑，熱烈鼓掌達40多次。當(dāng)“雷鋒”說到“我的家最大、最幸福、最溫暖，家里有咱們的毛主席”時，觀眾熱烈鼓掌。

舞臺上的“雷鋒”對靳大利說：毛主席對你這個缺點可進行批評啦！靳大利一時摸不著頭腦，問道：誰說的？你別嚇唬我呀！我沒跟他老人家見過面，他老人家怎么會知道我呢？“雷鋒”說：毛主席早就知道了！然后掏出一本毛主席著作單行本，讀了一段毛主席語錄?！袄卒h”指著毛著念道：犯錯誤是難免的，只要認真改了，就好啦！靳大利對“雷鋒”班長說：班長呀！要這么說，我這個缺點還挺嚴重哪！你看，都上毛主席著作了，我還不知道呢！

劇中的生動情節(jié)，引得毛主席開懷大笑。一旁的周總理側(cè)過身來，笑著對毛主席說：“你看，上了毛著啦！上了毛著啦！”

那天，演員王常惠扮演王義明，由于緊張的緣故，把臺詞都說錯了?！皬S黨委批準你入伍了！”說成了“主席批準你入伍了！”觀眾沒有挑剔，相反引來了劇情的更加生動。

劉螢回憶說，1960年底，沈陽軍區(qū)機關(guān)在八一劇場，舉行過雷鋒事跡報告會。劉螢和話劇團的其他演員都聆聽了雷鋒的報告，對雷鋒的身世和高尚的品德印象極為深刻。

雷鋒的祖父雷新庭是靠種地主田地勉強維持家庭生活的。雷鋒3歲時，地主逼他家年關(guān)前還清租債，沒錢還債的祖父含恨離世。父親雷明亮曾參加過湖南農(nóng)民運動，當(dāng)過自衛(wèi)隊隊長，1938年被國民黨逃兵抓住遭到毒打受內(nèi)傷，1944年被日軍逮捕再次遭到嚴刑拷打，因傷勢過重去世。哥哥雷正德12歲當(dāng)童工，因勞累過度昏倒，胳膊和手指被機器軋傷，因無錢醫(yī)治去世。弟弟因家中沒有吃的活活被餓死。母親成為家中的頂梁柱，又受到地主的凌辱，上吊自盡。雷鋒成了一個真正的孤兒。

雖然雷鋒是個新戰(zhàn)士，但其苦難身世讓聽報告的官兵流下了熱淚。雷鋒精神像陽光一樣溫暖并激勵著廣大官兵。

排練話劇《雷鋒》，共分6個專場。這是劉螢到話劇團后排練的最難忘的一個話劇。一是事先沒有劇本；二是沒有準備道具；三是各類人馬臨時指定；四是一邊導(dǎo)演，一邊排練，一邊修改；五是一邊排練，一邊請教，一邊體驗熟悉人物和角色。

“你像現(xiàn)在要排個劇目，不得先有劇本作案頭工作呀！那時啥也沒有，就有一顆對黨的忠心，只要黨叫干啥就干啥。大家從來不叫苦叫累，沒有任何怨言，全團像一個人似的。不分老兵新兵，按照團里黨委部署的任務(wù)，都是全身心地投入到排練之中。”劉瑩說。

更有意思的是，當(dāng)時還沒有審定劇情，軍區(qū)那邊就要求準備演出，任務(wù)緊迫得讓大家都沒有時間吃飯和休息。

排練當(dāng)中，劇本往往都是一張紙一張紙地送到排練場，創(chuàng)作員也是一邊觀看排練一邊修改劇本。排練中，專門請到軍區(qū)開會的雷鋒生前所在連隊指導(dǎo)員高士祥、雷鋒班班長張興吉、雷鋒戰(zhàn)友喬安山來劇組提意見。

第二稿中，劉螢出演童年時期的雷鋒。第三稿中，她出演雷鋒童年的哥哥及少先隊員。劉螢13歲參軍，出演童年雷鋒及哥哥的角色，已經(jīng)27歲了，又是女演男、大演小的角色，非常不容易。正是全體演員的刻苦學(xué)習(xí)和認真排練，才贏得了毛主席、周總理等黨和國家領(lǐng)導(dǎo)人以及觀眾的好評。

周總理推小“雷鋒”來到毛主席面前

劉螢回憶說，在出演話劇《雷鋒》中，她一個人出演了童年雷鋒、雷鋒的哥哥及少先隊員三個角色。要演好雷鋒，首先是要學(xué)習(xí)雷鋒。像雷鋒那樣去熱愛黨，熱愛祖國，熱愛人民，熱愛自己的工作。只有在思想和行動上進入雷鋒精神境界，才能演好雷鋒的角色。在話劇團進京的路上，大家留下了難忘的回憶。

全團參演人員是乘火車進京的，一路上整個列車上都是“雷鋒”的身影。

演員們上車后，立即幫助列車員打掃衛(wèi)生，給旅客送開水，到餐車幫廚；列車停車時，給列車擦玻璃洗車廂；下車前的晚上，演員們還把車上乘客的皮鞋擦了一遍。

學(xué)雷鋒不能只停留在做好事上，重要的是在堅定理想信念上，要像雷鋒那樣執(zhí)著；在努力工作上，要像雷鋒那樣認真負責(zé)；在關(guān)心同志上，就要像雷鋒那樣像對待親人一樣；在嚴格要求方面，就要像雷鋒那樣以身作則、嚴于律己。

抗敵話劇團從團長到每個團員，人人都在演雷鋒，人人都在學(xué)雷鋒，人人都在傳播雷鋒精神。學(xué)雷鋒、傳播雷鋒精神，成為大家參演話劇《雷鋒》后的一種自覺的行為。

劉螢回憶說，當(dāng)看到毛主席看完演出，穩(wěn)步地向舞臺走來的時刻，她激動得那顆心都要從嗓子眼里飛出來。

出演童年雷鋒、雷鋒哥哥及少先隊員的劉螢，被人推到毛主席面前，她立即向毛主席敬了個少先隊禮！

劉螢回憶說：太近了，我能夠感覺到毛主席的體溫和呼吸，慈祥的面容、微笑的目光、激勵的眼神，讓我的視線模糊了。眼角激動的淚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幸福的時刻，劉螢?zāi)X子里一片空白。

筆者采訪中，劉螢回憶這一激動人心的情景時，口中還在不停地重復(fù)道：和毛主席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太幸福了！

當(dāng)羅瑞卿走到劉螢面前時，問眼前這個少先隊員：小鬼，你多大了？劉螢立即回答說：27歲。羅瑞卿一愣，微笑著說：胡說！羅瑞卿這樣的問候，讓劉螢在心里面直樂。

的確，演員們太入戲了，沒有讓首長和觀眾看出他們的真實年齡，這一年劉螢的實際年齡就是27歲。如實的回答，使人看到了話劇《雷鋒》演出取得的成功效果。

毛主席百忙之中專程來看話劇《雷鋒》，周總理專門看了兩場，王光美阿姨騎著自行車專程來劇場看戲，這些讓演員們非常激動和受鼓舞。

演出前，話劇團專門對演員進行了紀律教育，不許演員單個與首長握手合影。當(dāng)毛主席來到演員的近前時，劉螢既緊張又激動。當(dāng)劉螢回過神來時，沒想到周總理把她推到了毛主席的面前?！靶」?！去到前面去！去和毛主席握手！”身后傳來了總理親切叮囑的聲音。

劉螢回憶說：8月2日，我看到了《光明日報》刊登出了毛主席接見話劇《雷鋒》演員的合影，印象極為深刻。

毛主席握住了“雷鋒”的手

回到話劇團駐地，見到毛主席的情景，一幕幕像過電影一樣不停地在劉螢眼前浮動，內(nèi)心久久不能平靜。整個晚上，劉螢一夜沒有入睡。

演出結(jié)束后，毛主席邁著穩(wěn)健的步伐，身穿筆挺整潔的中山裝，快步地向舞臺走來。

劉螢佩戴紅領(lǐng)巾出演少先隊員，周總理在后面推了一下“小雷鋒”，讓她來到毛主席面前，劉螢激動萬分，就像是戰(zhàn)士接到命令一樣，急切地沖到了毛主席面前，用自己的手緊緊地握住了毛主席的手。

劉螢回憶說：毛主席的手又大，又厚實，又溫暖，與毛主席相見的情景，讓我終生難忘。

劉螢，1951年9月22日入團，1964年2月光榮入黨。她的介紹人，一個是老班長張世凱，一個是陳順忠。她說：沒有黨組織的培養(yǎng)教育，就沒有我的成長進步。我要感謝黨，感謝部隊大熔爐這個溫暖的家，感謝首長和戰(zhàn)友們親人般的關(guān)心和愛護。

1951年11月，第50軍入朝作戰(zhàn)，劉螢隨軍文工團入朝參戰(zhàn)。部隊向前挺進，文工團成員一邊行軍，一邊進行宣傳鼓動。每個文工團員身上都帶著兩件“武器”：一件是每人帶的快板，另一件是蓮花落。這在戰(zhàn)時對部隊進行宣傳鼓動非常管用，從中看到文藝工作的重要性。劉螢入伍時，第50軍文工團團長叫祖國魂，是四川人，退役后曾任長春市文聯(lián)主席。

在文工團里，劉螢飾演了《血淚仇》劇中的桂花、《劉胡蘭》劇中的愛蘭子、《王秀蘭》劇中的小姑子王巧玲等角色。

2018年建軍節(jié)前夕，在遼寧省軍區(qū)第四干休所的閱覽室里，劉螢給筆者講了整整一個上午沒有休息。她已是83歲高齡了，眼神里面充滿著朝氣，而沒有疲憊的感覺。她用雙手撫在胸前，做著當(dāng)年熟悉的動作，臉上依然充滿了幸福的甜蜜。美好難忘的瞬間，在筆者心里深深地打下了幸福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