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Rumex 圖|王小坡
她回到教室,一目十行地翻看著歷史課本。窗外的清寒夜色一寸一寸地籠罩了大地,校園里的路燈次第亮起,打破了這無聲校園的孤寂。
班主任推門進來,走到她的桌旁,用食指敲了敲她的桌面,便抬腳離開。她慢騰騰地站起來,理了理壓皺的校服袖子,跟著走出去。教室里響起了竊竊私語,像是空山里的無數(shù)蟲鳴。
她低著頭站在班主任的辦公桌前,做出一副態(tài)度十分端正的樣子,靜待他講話。
班主任已經(jīng)謝了頂,聽說和他之前連續(xù)帶了三屆高三班有很大的關(guān)系。當老師挺不容易的,每天和學(xué)生一樣六點就要起來,晚上十點才回去。尤其是班主任,還要多長幾個心眼,得時刻警惕著,把班里的早戀、打架、懶惰的苗頭扼殺在搖籃之中。聽說樓上2班的班主任都因為腦溢血住院了??梢娺@份工作壓力多大。
她盯著班主任的腦袋看了一會兒,就聽見他語重心長的聲音傳來:“我們這些任課老師都很看好你,認為你十分有潛力考上一個好的大學(xué)。正在學(xué)習的關(guān)鍵時期,我不希望你被其他事情阻撓,心思跑到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上面去。我這還是顧及了你的面子,單獨找你談話。明天李謹辰就要回來上課了,我不希望再聽到什么傳言。否則我恐怕真的要把你父母喊過來談話了。”
見她一直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的樣子,顯然是嚇壞了。他又說:“別人的事情你少管,安心讀好自己的書,你要意識到現(xiàn)在一切還是以考試成績?yōu)闇省!?/p>
她心想:“這話和我父母說的如出一轍?!毕氲礁改笣M頭濃密的黑發(fā),再看看班主任不但謝了頂,剩下的頭發(fā)也白了一半,她不由得產(chǎn)生了同理心,一陣鼻酸。
見她眼睛里泛起了盈盈淚水,似乎自己的一番苦口婆心起到了作用,他心下一軟,語氣也軟了下來,道:“好了好了,老師也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相信你是個做事有分寸的孩子,絕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眼光要放長遠一點,大好的時光還在將來等著你們呢?;厝ド险n吧。”
見她眼睛是紅的,明顯哭過,班內(nèi)眾學(xué)生心里的猜疑更甚,只是不好出聲,大家用眼神交流著。
吳麗麗指了指自己的眼角,用唇語說:“這是哭過了?”
余紫瑛嘴角帶笑,眼含輕蔑,一副了然于心的樣子。
劉子涵撇了撇嘴,拍拍余紫瑛的肩膀,安撫她大仇已報。
劉強做了一個鬼臉,表情夸張,指了指教室門外,豎起了大拇指,意思是班主任可真厲害,班里的大小事務(wù)他都知道。
宋玉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高冷,示意他噤聲。
牛盼盼馬上飛了個紙團過來,寫滿了擔憂:“顏如,你怎么了?”
她輕輕一哂,覺得眾人的反應(yīng)可真是好玩兒,抬筆回了一句:“沙眼,迎風流淚?!?/p>
牛盼盼接過她的紙條一看,果真笑了起來。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相接,默契地相視一笑。有風從窗口灌進來,心下一片清明,所有的陰霾似乎都因為這一笑一掃而空。
第二天,李謹辰果然來上課了。他一臉疲倦,像是好幾天沒睡覺的樣子。眾人對他的到來,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大的驚奇。宋玉迎上前去打了個招呼,回身看了窗邊的少女一眼,發(fā)現(xiàn)對方并沒有將目光停留在這邊,似乎書本讓她十分著迷,外界的事情已經(jīng)不能讓她感興趣了。他懸著的一顆心終于放下了一半。
顏如對那個人簡直可以用“視而不見”來形容。上課的時候,行走的時候,她從來都是目不斜視,面無表情,除了收發(fā)作業(yè),就是趴在座位上看書。迎面撞上那個人時,她扭身拐進樓道,從樓梯上下樓去,再從另一個口子上來。在操場打球的時候,她永遠都只和牛盼盼在大樟樹的樹蔭下打羽毛球,從來不去籃球場湊熱鬧。有一次,劉強邀請她當拉拉隊,她直接拒絕了。
11班畢竟是重點班,大家的重心都放在學(xué)習上,即使是曾經(jīng)有一顆小石子在這一潭湖水中蕩起了細小的漣漪,很快也就褪去了。一切平靜得好像從未發(fā)生過。
有一天,顏如獨自在圖書館看書,桌子對面突然坐下來一個人。她看了看周邊空蕩蕩的桌椅,猶豫著要不要挪位置。男生側(cè)對著陽光坐著,睫毛細長分明,他微微瞇著眼,掩住了琥珀色的眼珠,似乎要睡過去的樣子。她收拾了書本要轉(zhuǎn)移陣地,卻聽到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課代表做得也太明顯了吧,這樣子可真讓人傷心?!笨赡芤驗闀裰枺@聲音聽起來暖烘烘的,明明是深秋,卻讓人覺得有些燥熱。她的手指捏在書皮上,幾欲把書皮捏出褶子來。
他嘆了口氣,半無奈半惋惜地說:“我就要走了。”
她似是不可置信,但終究有點好奇:“去哪?”
他答:“英國?!?/p>
半晌無言。
再次見到他母親,是來幫他辦離校手續(xù)的時候。他母親依舊披散著長發(fā),穿一件長袍,袍腳落到腳踝處,顯得身量頗為修長。大約是年齡原因,她的雙眼皮十分深刻,整張臉有歲月的痕跡。可是從她和人交談時展露的笑容中,可以想見她年輕時是如何的盡態(tài)極妍。
長得不太像呢。
顏如和牛盼盼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又碰到了劉毅。他也看到了她們兩個,笑嘻嘻跑過來要和她們坐一桌吃。牛盼盼瞪著眼睛看他,道:“我們這一桌還有別人呢。”劉毅做出一臉可惜的樣子,嘟著一張嘴,失望道:“好吧,我只能一個人去吃飯了?!庇謱︻伻绱蛘泻簦骸靶∶琅n代表,雖然那小子走了,你可以考慮考慮我呀,我也是很優(yōu)秀的。”他又伸手,道:“我要給你們變個魔術(shù)?!弊詭曅А爱敭敭敭敗敝?,桌上出現(xiàn)了一只木雕小海馬。他滿臉驚喜,直呼:“好神奇啊,竟然出現(xiàn)了一只海馬!課代表,這個就送給你了?!?/p>
牛盼盼瞪視他,一臉的嫌棄。他終于感覺到了牛大小姐的不滿,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牛盼盼吐槽:“這都什么人啊,自來熟嗎?”
顏如捏起了桌面上的那只海馬,很粗糙,一刀一刻都讓人感覺十分笨拙。她默不作聲,把這只海馬放進了校服口袋里。
隔了這么多年,好多人早就從生活里消失不見了,這只海馬卻還掛在她的鑰匙串上,原本粗糙的木質(zhì)紋理被磨得油光發(fā)亮。
她接過他手里遞過來的瓜果購物袋,和他一邊走一邊閑聊。
“牛盼盼去了上海,現(xiàn)在在一家外企上班呢,工資不低。劉強在一家民營企業(yè)上班吧,居然和吳麗麗結(jié)婚了,我也真是沒想到。宋玉留在了北京,具體做什么我就沒問了。江桐好像想一直讀書呢,現(xiàn)在在一家研究所兼職,說是一邊工作一邊準備讀博士。劉嘉明去了一家旅行社當導(dǎo)游,咱們以后旅游都可以找他了?!?/p>
可能是英國雨水比較充沛,他的膚色反倒比高中時更加白凈了,人也變得內(nèi)斂穩(wěn)重。一直是她在說,他只是點頭微笑。
她正絞盡腦汁在記憶庫中搜尋其他人的信息,他淡淡地說道:“說說你吧,這些年怎么過的?!?/p>
她有點發(fā)愣:“我啊,我沒什么好說的。高中平淡如水,高考好不容易考上了C大,讀了財會專業(yè)。大四時,春招、秋招都沒有遇見合適的公司,就想著圖個穩(wěn)定吧,畢業(yè)前考了機關(guān)單位搞商務(wù)。這不從畢業(yè)到現(xiàn)在一直做這個,挺忙的,老是出差。”
他笑:“忙到?jīng)]時間談戀愛?”
她一臉凄凄慘慘戚戚,“哼”了一聲才說:“那是我不將就,沒遇到合適的唄。要將就的話,說不定早就結(jié)婚了?!?/p>
他收了調(diào)笑,面色稍正:“什么叫作合適?”
她想了一會兒,答:“就是要知根知底,要相貌端正。啊,最好是學(xué)霸。我以后就蠢蠢地跟在他身后,什么都不用管,多好。”
他“咦”了一聲,若有所思道:“你這是在和我表白嗎?俗話說得好,女追男隔層紗。我是不是要勉為其難地答應(yīng)你呢?”
她立在原地。沒想到去了一趟英國,這人不僅沒有變得優(yōu)雅紳士,反倒變得油嘴滑舌、自信心爆棚了。原來剛剛那些內(nèi)斂都是裝的?
他停下來,眼睛里有漣漣微光,仿佛藏下了一整個星河。他展開了自己的分析:“我們兩個從小就認識,算是知根知底吧。相貌端正這一條,我敢說你很難遇見我這種相貌的了。我從小就是學(xué)霸啊,腦袋不知道比你聰明多少,只要我稍稍用功,就比得過你挑燈夜戰(zhàn)一個月?!?/p>
顏如扶額:“你其實不用說得這么直白的?!?/p>
他一臉正經(jīng):“我以為你更喜歡自信的男性?!?/p>
顏如結(jié)結(jié)巴巴:“這,這……這也太快了吧。我們才第一次見面?!?/p>
他說:“我們從6歲時就認識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24歲了??缭搅?8年,從英國到中國,從倫敦到Z城,我覺得已經(jīng)夠久了。久到我認為已經(jīng)不能再等。萬一哪天有人想把我搶走呢?那你哭都沒地方哭去?!?/p>
顏如一肚子的話咽在肚子里,本想一吐為快,結(jié)果聽了最后一句話又變得結(jié)結(jié)巴巴:“你……為什么不是我被搶?”
他慢條斯理道:“那這8年敢情他們都因為害羞躲起來了?我可是為了你,拒絕了好多美麗動人的女孩子呢?!?/p>
她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但看他一本正經(jīng)的表情又不似作偽。
即使是從小就認識,隔了這么漫長的歲月,各自都不知道對方經(jīng)歷了什么,那些空白的時光又怎么去填補呢?她兀自擔心。眼前這張臉乍看很熟悉,但仔細看又覺得陌生。她幾乎都要懷疑眼前這個人,和當初那個冷漠高傲的少年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了。
見她一臉思慮,他兀自輕笑了一聲:“顏如,我覺得你還是沒變?!?/p>
他堅持要請她吃飯,可是他剛回來,Z城已經(jīng)變了太多,很多道路是新修的,原來的一些飯店也因為經(jīng)營不善倒閉了。于是她選了家對面一家日料店,這樣也不用跑來跑去。他先去點單,她則先回家放東西。
這家日料店是新開的一家分店,主店在CBD,生意十分火爆,常常要等很久。食材確實非常新鮮,三文魚都是當天從挪威空運過來的,很快便被切成片放上紫蘇葉、薄荷、芥末端上桌。如果去得晚,三文魚早就售空了。顏如尤其愛三文魚蘸了日本醬油和芥末后放在嘴里那一瞬間,那種芥末直沖鼻腔的辣爽之感。當然,這家店很火爆不只是因為有新鮮的三文魚,它家的壽司和點心做得也很出色。酥滑的奶油布丁被盛放在一個精致的日式小碟子里,奶奶的淡黃色,底下還有一層稀釋奶油,像極了一個完美出爐的雞蛋黃。
他發(fā)微信告訴她,一進門就可以看到他。當她卷起日式布藝門簾時,看到座位上有兩個男人。
李謹辰站起來向她招手:“顏如,這邊?!?/p>
等她落了座,他說:“正好這家伙打電話來要約吃飯,就一起了。你不會介意吧?”
對面的人面容似曾相識。沒等她想起他的名字,他就露了一口白牙,嬉笑道:“課代表,你可真是一點都沒變。”
她終于想起這個人,劉毅。
劉毅依然十分活躍,半開玩笑地說:“早知道你約了課代表,我就不來打擾你們啦。你太不仗義了,讓我當了巨型電燈泡。不行不行,你得自罰三杯!”他吆喝著要點酒??蛇@里只有梅子酒。
李謹辰擺手拒絕了:“不行,晚上回去還得開車呢。我可不想才回來就因為酒駕被抓。”
顏如暗道,這人自制力還挺不錯的。
三人聊開之后,顏如問李謹辰:“你為什么不一直在國外發(fā)展?”
劉毅一雙小眼使勁兒睜大,看了看顏如,又看了看李謹辰,捂著嘴道:“哥們兒,你還沒告訴她你為什么回來?”
李謹辰不動聲色地推開了他,回答顏如的問題:“月是故鄉(xiāng)明啊。在國外待再久,始終沒有家的感覺。我回來,就是想找到家的感覺。”
顏如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表示十分贊同他的想法。想當初她孤身一人北上,提著厚重的行李箱在北京的火車站提上提下,倒了幾趟地鐵,終于到了學(xué)校那一站。她一個人站在天橋上,腳底下的車輛呼嘯而過,帶起一陣冽冽的風,天邊是一片紅霞,太陽已經(jīng)縮進了地平線,光線很快就會隱遁不見。那一刻,她才真真正正感受到了異鄉(xiāng)人的孤獨。何況是他呢?當他一個人走在倫敦潮濕的街道上時,是不是也曾深刻地有過那種突然被吞噬的孤獨感?
她說:“回來是挺好的,現(xiàn)在Z城正在急速發(fā)展,想來你大有身手可展?!?/p>
他定定地看了她幾秒,在她覺得疑惑之前點頭:“回到這里,好多東西都變了。幸好還有幾個熟悉的人在這里。”
吃完飯,李謹辰送她回去。他們沿著馬路走,走到了她住的小區(qū)。她說:“可以啦,今天謝謝你,就送到這里吧?!彼掷锬弥囪€匙,走起路來“鈴鈴”作響。他面對她站著,夜色中看不清表情,可是語氣十分認真:“我送你到家門口吧,那樣我才放心。”
她住在四樓,推窗見綠又不至于太過潮濕。他們進樓道的時候,樓道里的感應(yīng)燈亮了。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感應(yīng)燈又黑了下去。她跺了跺腳,仍舊是一片黑暗。他在身后喊了一句:“顏如!”感應(yīng)燈應(yīng)聲而亮。她回身見到他在笑:“你的名字還挺有威懾力的?!彼绷怂谎?,不理他,加快步伐,一個勁兒往上沖。終于到了門口,她轉(zhuǎn)身對他說:“好啦,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彼⑿?,揚了揚手里的車鑰匙,道了聲“再見”。她瞥見他車鑰匙上一個小小的木質(zhì)手工小物,心下一驚。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瞥,但她應(yīng)該不會看錯,那個掛件和自己兜里揣著的這只明顯是一樣的。一時之間,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晚上和牛盼盼聊天,她問:“盼盼,如果一個很優(yōu)秀的人和你表白,你會不會接受呢?”
牛盼盼這幾年減了肥,一雙大眼睛越發(fā)靈動可愛,沒少被男孩子追捧。已經(jīng)換了無數(shù)男友的她,在顏如這里儼然成了戀愛顧問。
牛盼盼回:“長得如何?人品如何?能力如何?”
她說:“都很好。”
“如果他說他喜歡你很久,我覺得可以試試呀。你都24了,初戀都沒有,說出去簡直讓人不敢相信?!?/p>
“我有點害怕?!?/p>
“我覺得你的觀念要改變。我最近看了一篇文章,叫作《女性為什么總是嫁錯人》。一是她們沒有正確的認識并包容對方身上的缺陷。二是她們沒有正確認識到自己身上的缺陷。三是對于自己所不擁有的特性,人們會感到害怕。人的本性在于和自己的同類在一起,同類擁有幾乎相同的缺點,在一起之后才會覺得痛苦。為什么面對溫暖的、體貼的、充滿愛意的人反而退縮呢?因為她們自小可能缺乏這些東西,不敢相信自己能得到更好的。這也是為什么在外國的配對實驗當中,得分高的總是和得分高的在一起。話又說回來,我一直認為你是優(yōu)秀的,至少比我優(yōu)秀。那你還在害怕什么呢?你要相信你自己值得非常好的人喜歡?!?/p>
“第一次總是需要決心的。因為我總想著能和初戀結(jié)婚嘛?!?/p>
“我當初的想法和你一樣呢。但是跌跌撞撞走來,你會知道,人都是會變的。不然離婚率哪里會那么高。我勸你,不要有太重的思想包袱,輕輕松松地開始比較好?!?/p>
聊天界面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如果對方說暗戀你好多年了,我覺得你就可以嫁給初戀了,哈哈哈。”
她想起李謹辰鑰匙上掛的那只小海馬,又看了看自己鑰匙串上這只,不由得笑了。
過了很久,李謹辰和顏如窩在沙發(fā)上看宮崎駿的《哈爾的移動城堡》。當看到哈爾的心臟被老奶奶握著不肯松手,心臟的火焰越來越微弱,移動城堡變成了地板架子在懸崖的邊緣行走時,顏如忍不住和女主角蘇菲一起流淚了。李謹辰顯然已經(jīng)習慣了感性的顏如,也不拿紙,就著一只手掌默默地替她擦眼淚。她一邊流,他就一邊擦,十分耐心且慢條斯理。
冷不丁顏如痛心疾首地說:“你就和哈爾一樣,長這么好看,從小就招人喜歡,那時候多少女孩子跟著你回家啊?!?/p>
他依舊波瀾不驚:“請注意你的措辭,是尾隨跟蹤。你這樣會有歧義的。”
她流著淚繼續(xù)說:“你知不知道文倩也喜歡過你?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追到你然后甩了你?!?/p>
他繼續(xù)面癱:“很遺憾她實現(xiàn)不了。”
她怒指:“高中還有女生為你減肥,你居然還推到我身上來!”
他一臉無辜:“相比50、60、50,我確實更喜歡45、30、45啊。”
她瞇著眼睛,忽然笑得有點“陰險”:“你還不承認,你是不是暗戀我很多年???說不定小學(xué)那會兒就注意我了,對不對?”
他一臉正經(jīng):“我現(xiàn)在也只是個寶寶?!?/p>
她端正坐好,拿起遙控器準備看文藝片《卡薩布蘭卡》,嚴肅道:“我不能再讓你和劉毅過多接觸了,學(xué)不到一點好?!保ㄈ耐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