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海人素來崇文重教,行事準則多以儒家的“經(jīng)世致用”為主,但也不曾放棄過對佛道兩教的好奇與探究。因此臨海古城至今依然流傳著諸多傳說,它們藏在已有數(shù)千百年歷史的城墻、里坊、水井古塔、甚至佛寺道觀的屋檐上,越靠近古老的氣息越能保持其源源不絕的生命力,避免因時代的發(fā)展而漸漸式微的命運。許多五十歲以上的臨海人相信,傳說中那些神靈精怪,乃至自然本身與人之間皆存在似有若無的溝通與接觸,證據(jù)之一便是那些時而顯現(xiàn)的奇異征兆,這種“萬物有靈”的傳統(tǒng)信仰亦是臨海人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以下整理幾則臨海人盧震老師所述的有關(guān)臨海府城的神異奇事,亦真亦假,請讀者自判。
/三目觀音/
從前臨海的靖江山有一座白塔,是法眼宗的德昭大師所建,當中供奉著三目觀音。這個三目觀音的由來還有個典故:傳說某一天有一塊木頭隨潮水飄來,就泊在寺院附近,當時的僧人看見,木頭似乎閃現(xiàn)異光,于是把它撈來刻成佛像,后來“奉安劃然有聲,視其目裂,為三矣?!碑?shù)厝烁衅滹@靈,因此白塔邊的保壽寺的香火也日益興盛,白塔后來倒塌,不過,去年又重新修建開放。
/建塔興文/
古人認為山靈水秀的地方建塔,當?shù)厝菀壮鋈瞬牛栽诮砩竭@個好地方蓋了大小文峰塔;建塔除了能出人才,還有鎮(zhèn)壓的功能,主要是放入一些寶物來壓厭河怪、火神一類的東西,所以不能輕易動塔內(nèi)之物。據(jù)說在修小文峰塔時,人們曾將地宮里的經(jīng)卷取出,結(jié)果那一年紫陽街就起了三次火災,當?shù)乩先思叶颊f是因為亂動寶物所致的。
/瘌頭塔/
現(xiàn)在大家來臨海都會去看千佛塔,可是你知道它還有一個別稱是“瘌頭塔”嗎?傳說當年負責修塔的工匠的師傅曾告訴他,修塔不能超過當?shù)匾恍╋L水點的高度,不然會壞了當?shù)氐倪\氣。他正式修塔時卻忘了這一點,在準備安裝塔頂?shù)那耙煌恚呀?jīng)去世的師傅就給他托夢,罵說:“我說的你怎么沒聽進去,你爬城樓去看看,對面不是有個風水點嗎?”這個師傅醒來趕緊爬上城樓一看,果然對面有一座風水山,塔頂一放上去就比它高了一尺,他嚇得趕忙將塔頂磨平,將原本要置于塔頂?shù)纳崂驳搅说谝粚?。我父親那一輩的人從前爬上塔頂還能發(fā)現(xiàn)一個鐵制的臺座,那應該就是原本放舍利的地方,從古至今一直保留了下來。
/南山殿塔/
假如你到天寧寺去,會發(fā)現(xiàn)前殿寺門一直緊閉,為什么呢?因為寺廟旁的南山殿塔又被叫做“小死人塔”,據(jù)說從前人們會將早夭孩子的衣物放入天寧寺旁的那座南山殿塔內(nèi)超度,所以大家就覺得這座塔陰氣過重,我們小時候從不輕易靠近這座塔,到現(xiàn)在也沒有人敢去開天寧寺的前殿大門。
/有求必應/
說起臨海古城香火旺的宮廟,巾山上的中斗宮是其中之一,那里供奉著掌管仕途文教的文昌祖師,當?shù)厝说酱似砬笞x書考試順利。不過一開始我們求的是另一位“神仙”:在如今中斗宮門前,靠近徐霞客、陳函輝、王士性三人雕像附近曾經(jīng)有一個茅草棚,有一位能掐會算的楊大姑,據(jù)說她算考試最靈驗,我小時候,外婆就會帶著我去找楊大姑算命,后來她過世了,沒有繼承的徒弟,茅草棚也就塌了。但是這一帶祈求升學靈驗的傳說卻留了下來。
/算命與轉(zhuǎn)運/
在臨海,算命也算是一門手藝了,可以學測字、算卦、看三世圖、排運、看風水以及取名等等,臨海當?shù)赜幸恍┹^為集中的算命點,比如臨海老大橋下就有兩家開了近三十五年的算命店,其中“楊家祖?zhèn)鳌钡睦习搴苡幸馑?,他的大門背后貼了一張符,因為有次來算命的人順走了他的錢,他氣得畫了一張符說要詛咒他。可見算命仙也算不出自己的福禍,畢竟時空的變化很快。
另一處集中的算命點聚集在臺州醫(yī)院附近的鼓樓下的卷洞門中,有些突然生病住院的人會來算卦,或是求畫符治病,這一帶有兩家“小花眼算命”,“小花眼”是因為從小生病,拉肚子拉得太厲害導致眼睛看不見,所以才學了算命這門手藝。算命仙也都是見多識廣的,我們小時候喜歡找他們看三世圖,和他們聊完天,《西游記》和《封神榜》都看得懂了,雖說他們是依靠這種神秘主義生活,但也依然是很接地氣的一群人。
/和尚的嘴,道士的腿/
道士都是很隨性的,他們有時吵架,吵著吵著就丟下道觀,甩手不干了。所以臨海很多宮廟起先多數(shù)是道觀,后來多被和尚們改建為寺廟,主殿供奉佛教的神明,道教的神明多遷移到偏殿。有意思的是,常常會出現(xiàn)“偏殿更火”的情況,譬如天寧寺最早供奉的是臨海的守護神張元帥,傳說他托夢許愿都很靈,所以當?shù)厝说搅颂鞂幩露际堑谝粫r間往右殿去,好像是在說“佛祖菩薩先走開,我有事要跟張元帥說”。所以有人打趣說,道家擅長做第一手資料調(diào)查,找到好山好水后蓋房子,講好故事,之后佛教來了,就負責直接接收這塊場地。
/正月初八逛八寺/
從前的臨海人還有“逛八寺”的習俗,就是在正月初八、十八或二十八走遍臨海城內(nèi)的八座寺廟,分別是:天寧寺、巾峰寺、兜率寺、中津寺、湖山寺、普賢寺、永慶寺和石佛寺,這些寺廟有的雖然僅僅是個小寺,但卻有上百年的歷史且香火旺盛?!肮浒怂隆笨梢猿扇航Y(jié)隊去走,也可以獨自一人去,每到一寺都要點上一對蠟燭和六炷香,以此求取一年的好運,隨著時代變化,其中有些寺廟已經(jīng)毀壞或是重建,這樣的風俗也很少人會延續(xù)了,不過關(guān)于這“八寺”的順口溜還依然流傳著:“南有天寧北普賢,巾峰兜率兩相連,中津殿旁湖山寺,石佛尚存永慶邊?!?/p>
/殿成樹栽,樹旺城興/
在臨海古城東南方向十幾里地的地方,有一個村子叫做大麥坦村。隔了一條小溪,正對著村子不遠處,有一座小小的“中央殿”和一棵叫做“九龍柏”的參天大柏樹(要五個大人才能合抱,有四十多米高)。這附近的幾個村子自古以來,都口口傳誦著一個民謠“先建中央殿,再造臨海城。殿成樹栽,樹旺城興?!崩先藗兌颊f,這棵樹和中央殿就是臨海城的守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