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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遺留問題為何難解

2019-04-26 01:12呂德文
民主與科學 2019年1期
關鍵詞:遺留問題事情政府

呂德文

“歷史遺留問題”之所以成為“問題”,關鍵還是社會轉型帶來的利益調整、價值轉變及國家與個體關系變遷重新激活了已然“封存”的記憶。在這個意義上,只要社會轉型未能完成,“歷史遺留問題”就始終無解。信訪治理應該改變思維,不應再追求徹底化解積案,而應著眼于維持底線秩序。

這些年來,筆者每到一個地方做田野調查,總會遇到幾個在當地甚是有名的上訪者。上訪者孜孜以求于獲得公正對待,基層干部卻對此束手無策,遂演化成為鬧訪、纏訪等影響基層社會穩(wěn)定的大事。細究起來,此事多與“歷史遺留問題”有關。既然是“歷史”,說明確有其事;而又“遺留”下來,說明此事未結:仍定義為“問題”,則此事不處理還不行。圍繞著“歷史遺留問題”,各方在情理法之間努力尋找均衡而不得,導致即便在“案情事明”的情況下,也難以了結信訪事項。為何?在筆者看來,這很可能與“歷史遺留問題”的復雜構成有關。當前信訪處置的原則,往往與“歷史遺留問題”的性質背道而馳,使得問題無解。

從字面上看,“歷史遺留問題”有三個構成要素。(1)歷史。其實質是指問題的時間要素。即,事情并非現(xiàn)在產生的,而是過去發(fā)生的。通常而言,“歷史”意昧著現(xiàn)場消失、記憶模糊、當事人不在,以至于證據不足、事實不清。(2)遺留。其實質是指問題的處理痕跡。即,事情雖在歷史上客觀存在,但其轉化為“問題”卻是在現(xiàn)實情境中激活的。一般而言,事情之所以成為問題,或是過去未曾處理,或是處理不徹底,但終歸是因為有現(xiàn)實的“情、理、法”的參照,讓當事者有理由質疑過去。(3)問題。其實質是指當事者或被訴求對象(政府)將之“當回事”。當事者將過去的事情當做問題,顯然是有現(xiàn)實動機,為名(名譽)、為利、為氣(出氣,背后是道義、公平),都是常有的。

在信訪問題的處理過程中,無論是上訪者還是地方政府,首先重視的都是“問題”這個要素。一方面,上訪者必須將過去的事情“問題化”,以此為自己的訴求尋找理由;另一方面,各級政府必須將上訪行為本身“問題化”,如此才有動力處理信訪問題。這制造了“歷史遺留問題”處置的第一個難題:上訪者往往容易站在個人立場去定義過去的事情,但信訪部門首要做的是對其上訪行為進行定性,對過去事情的看法是服務于信訪的分類治理的。具體而言,上訪者的潛在假設是其上訪行為是正當的——并不是黨和政府賦予了其信訪權利,而是過去的事情本身就不公。但在信訪部門看來,信訪事由客觀上存在有理和無理之分——哪怕上訪者有信訪權利,也不能抹殺這一區(qū)別。

問題在于,一旦上訪者執(zhí)著于其所稱的“理由”,并不斷重申其訴求,就很容易激活信訪權利,讓各級政府無從回避,進而不得不以“維穩(wěn)”之邏輯應對之。反過來,一旦地方政府能夠有效化解上級壓力,并有足夠能力應對上訪者的挑戰(zhàn),也可能對上訪者的正當“理由”視而不見,侵害上訪者的信訪權利。這造成的悖論是,越是敢于越界鬧訪、纏訪者,越容易得到地方政府的重視,也越容易得到意外之財;而越是講理、守規(guī)矩的上訪者,越容易被地方政府忽視,其權利訴求越難以得到回應。無論是哪一種情形,“歷史遺留問題”都未得到有效處置。在前一種情形中,哪怕信訪部門真的將事情搞清楚,并證明上訪者“無理”,但往往也會迫于維穩(wěn)壓力而對鬧訪、纏訪者作出讓步。在后一種情形中,信訪部門根本就無動力去搞清楚事情原委,而很容易以無政策依據為由,將過去的事情重新“封存”。

筆者多次接觸過與特定時代有關的歷史遺留問題,案由大抵是上訪者在“文革”時期因言行不符合當時的政治標準,而被單位辭退,返鄉(xiāng)成了一名普通農民;改革開放后,因種種原因未落實政策(因而無檔案記錄),或政策落實不太合適(如未恢復工作,而是代之以補發(fā)工資,并按當時的標準作了適當補償),此類問題甚是難辦。理論上,此類問題早已了結,不應該存續(xù)于今。但在現(xiàn)實中,當事人或因生活困難,或因特定政治信息的傳遞,或要對自己的人生作一個交代,很可能要地方政府給個“說法”。地方政府因無政策依據,只能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多數情況下,信訪部門并不依據事情的是非曲直進行處理,而只是根據上訪者的行為作相應處置。

上訪者之所以能夠將過去的事情“問題化”,而信訪部門之所以能夠對過去的事情作適當的定性,源于對此事的處理痕跡。只要存在對過去事情的處理痕跡,必定會涉及對問題本身的看法。在一定意義上,處理痕跡是否為當事者及相關方認可,取決于特定社會情境。麻煩就在于,社會情境本身是多變的,普通民眾及政府在特定社會情境中的地位也是不斷變化的,這就導致對過去的事情及其處理痕跡的看法,會因時因地而改變。這導致了“歷史遺留問題”處置的第二個難題:過去的事情并不存在純粹客觀的“事實”,地方政府、上訪者都在爭奪“歷史遺留問題”的定義權。麻煩在于,在情理法中,人們總是可以找到有利于自己的“道理”。一般而言,信訪部門處置“歷史遺留問題”的重要原則是依法,有政策依據,法大于情理;但對普通民眾而言,其上訪的動機主要是基于情和理,合不合法、有無政策依據,反倒是不甚重要的。由此,對“歷史遺留問題”的定義權往往表現(xiàn)為法和情理之間的矛盾。

信訪部門處置“歷史遺留問題”的重要原則是依法,有政策依據,法大于情理;但普通民眾上訪的動機主要是基于情和理,合不合法、有無政策依據,反倒不甚重要。

時至今日,依法接訪已是基層信訪部門的基本工作準則;但在爭奪定義權的意義上,與上訪者講法律顯然還不夠。筆者在調研中發(fā)現(xiàn),幾乎所有鄉(xiāng)鎮(zhèn)政府的信訪部門負責人,都是綜合素質比較高的“中堅干部”:首先,他們必須善于學習,不僅熟悉信訪條例,還要熟悉與農民日常生活密切相關的法律,如土地承包法、水法、婚姻法、社會救助暫行辦法等,如此才能保證依法接訪;其次,他們必須熟諳鄉(xiāng)村倫理,所謂“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只有深刻理解地方性規(guī)范,才能回應上訪者的情理邏輯;再次,他們還要有權威,最好嗓門大、塊頭大,有不怒自威的形象,如此才能主導接訪過程。為了確保“依法”這一原則,免得陷入各種情理之中糾纏不清,接訪流程本身也很重要。刻板、按部就班、公事公辦的官僚制原則,是保證接訪者權威、確立信訪部門主導權的關鍵。比如,在上訪者邁入信訪部門的那一刻起,接訪者最好謹言慎行,盡量采用文字工具:記錄好上訪者陳述的事實及表達的訴求后,讓其簽字、按手印;然后才言簡意賅地依據相關法律政策作出解釋。

對于大部分“講理”(包括“法大于情理”這個共識)的上訪者而言,法律的威嚴、行政的理性化以及接訪者的權威,足以阻止其借鄉(xiāng)間情理獲利的機會主義心理:哪怕是有一定心理準備的上訪者,也很清楚欲實現(xiàn)其訴求,得付出一定的時間和心理代價。問題恰恰在于,對于一部分“認死理”的上訪者而言,他們決心夠大、心理能量也夠強,可以不計成本地上訪,基層干部慣用的法治邏輯是無效的。并且,在實踐中,鄉(xiāng)間情理很容易與國家政治發(fā)生勾連,借用政治話語來壓倒法治邏輯。熟悉基層的人都知道,這十余年間,國家與農民關系中的政治正確發(fā)生了逆轉。在農村稅費改革以前,政治正確是“國家是沒有錯的”;但農村稅費改革后,政治正確則變成為“老百姓是沒有錯的”。針對上訪者的各種訴求,地方政府往往只有說服的責任,而無壓服的權力。在地方政府與“認死理”的上訪者間的較量中,地方政府多半會敗下陣來。

前些年,中央和各級政府集中化解信訪積案。地方政府除了花大力氣梳理案情,做到“案清事明”,并在遵循法律的前提下,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之外,無論上訪者是否有理,幾乎都會以困難救助的名義給予一定的“賠償”。這個“賠償”雖有“人民內部矛盾人民幣解決”的嫌疑,其負面作用毋庸置疑。但仔細琢磨,經濟補償或許是化解信訪積案、解決“遺留”問題的最有效的方法。貨幣這個尺度,可謂是超越時空、超越不同類別的等價物。通過來回計算,反復討價還價,基本上把上訪者在慢慢上訪路中花費的經濟成本、付出的機會成本,乃至于產生的諸多怨氣,在簽息訪協(xié)議的那一刻固定下來。如果沒有特別的刺激物,社會情境不再急劇變化,這個處理痕跡是可以保持相當一段時間的。

在農村稅費改革以前,政治正確是“國家是沒有錯的”;但農村稅費改革后,政治正確則變成為“老百姓是沒有錯的”。針對上訪者的各種訴求,地方政府往往只有說服的責任,而無壓服的權力。

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在一定的治理規(guī)模內,總有一些意外因素導致這些處理痕跡不再有約束力。比如,上訪者在獲得“賠償”后,因各種原因家庭重新陷入困難境地,再向政府要“困難救助”就再正常不過。再如,長期上訪者其實很難重歸家庭及社區(qū)生活,一些家庭矛盾及鄰里糾紛,很容易使其重新走上慢慢上訪路——對于相當一部分老上訪者而言,上訪其實是一種生活方式。筆者碰到過幾個老上訪者,其妻子、子女都因其長期上訪而與其關系緊張;信訪工作者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之所以奏效,關鍵是做通了其家人工作,讓其能夠順利回歸家庭生活。當然,一些有經驗的信訪工作者,在上訪者剛開始赴京訪,并有成為老上訪戶的苗頭之時,即花大力氣做通其家人工作,從而防止事情變糟。只不過,這種工作方法本身就意昧著,地方政府不僅要對信訪積案負責,還要對上訪者本人及其家庭負責——這是一種近似于無限責任的處理方式,在處理“遺留問題”的過程中制造新的后遺癥,是一種必然邏輯。

如此,越來越多的有經驗的信訪工作者意識到,“歷史遺留問題”處置的關鍵可能不在“問題”,也不在“遺留”,而在“歷史”。簡言之,因時間制造的問題,只能通過時間自然解決。筆者在翻看各種“歷史遺留問題”的檔案資料時,發(fā)現(xiàn)過去的處理痕跡,不能不說“合理”,當事人和信訪部門在當時都認為此事已了結(故而會痛快地簽署協(xié)議),可是,這些“歷史遺留問題”多半會“翻案”,其原因何在?這恐怕不能歸昝于當事人“言而無信”,也不能說信訪部門“和稀泥”,而是“歷史遺留問題”本身存在難以解決的內在矛盾——這是無法用“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來應對的。其內在矛盾主要有二:其一,多數“歷史遺留問題”很難完全還原。即便是存在處理痕跡,甚至有對過去發(fā)生的事情的敘述,也多少會存在模糊之處。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多當事人,以及處理此事的政府官員,都已不在人世,“死無對證”是諸多“歷史遺留問題”的痼疾。更關鍵的是,哪怕事情得以還原,也面臨著不同時期判斷標準不同,導致對“問題”難以定性。其二,多數“歷史遺留問題”并非個案,而是牽扯到某個特定群體。如采取個案處置原則,很可能牽扯到同一群體的集體訴求。并且,相似遭遇的其他群體也會根據“類比”原則,提出類似訴求。如此,“歷史遺留問題”就像是一個導火索,拔出蘿卜帶出泥。對于地方政府而言,處理一個個案并非難事,但如因處理一個個案而牽扯出更多的問題,則是難以承受的。

當前,地方政府面臨的集體上訪問題,很多十分復雜,也很不好解決。比如,解決民辦老師大量待遇問題,但數量更為龐大的代課老師該不該享受?筆者碰到一位老上訪戶,之前在鄉(xiāng)村小學敲鐘,偶爾代過一兩次課,卻也要求享受代課教師待遇。

從時間維度看,“歷史遺留問題”之所以成為“問題”,并非過去發(fā)生的事情本身具備“問題”的要素,而是社會轉型賦予了特定事件、人群“問題”的性質。近些年來,“單一公民身份”認同越來越深入人心,國家與個體的權利義務關系也發(fā)生了巨大變化,基于地域、戶籍、身份不同而采取的差異化的制度安排,越來越受到質疑,人們也越來越強調個體權利的伸張。因此,在鄉(xiāng)村教師群體中.因歷史原因造成的公辦老師、民辦老師及代課老師的身份差別,在現(xiàn)實中逐漸失去了合法性。

中國鄉(xiāng)村正處于巨變之中,很多矛盾是以“歷史遺留問題”的面貌出現(xiàn)的。如上所述,“歷史遺留問題”之所以成為“問題”.關鍵還是社會轉型帶來的利益調整、價值轉變及國家與個體關系變遷重新激活了已然“封存”的記憶。在這個意義上,只要社會轉型未能完成,“歷史遺留問題”就始終無解。信訪治理應該改變思維,不應再追求徹底化解積案,而應著眼于維持底線秩序。

近年來,“單一公民身份”認同越來越深入人心,基于地域、戶籍、身份不同而采取的差異化制度安排,越來越受到質疑,人們也越來越強調個體權利的伸張。

責任編輯:尚國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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