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曙霞
1.柴
奶奶的眼睛像狗的鼻子,時時處于“搜索”的狀態(tài)。一截枯枝、幾片廢紙、飄落的筍殼、干枯的蘆葦……但凡能燒火的東西,都逃不過奶奶的“法眼”。走著走著,她的左手里就捏著一撮兒東西;再走著走著,她的右手里又捏著一撮兒東西。奶奶說這些都是“柴火”,“柴火”被奶奶緊緊地攥著,又“啪”的一聲拋到“鍋灶窟”里。
“鍋灶窟堆滿了柴,煙火才會旺?!蹦棠陶f這話的時候,印轍一般的皺紋彎成了弧,溫柔似波浪……
那時,我是奶奶的小跟屁蟲兒,奶奶走到哪,我就跟到哪。不知不覺,我的眼睛也掛著一盞“巡邏的燈”,豆萁、麥稈、稻草、芒萁、松樹毛、松果……但凡能燒火的,通通地被我搜刮一空,再一股腦兒地丟到“鍋灶窟”里。
“鍋灶窟”一日日地豐盈著,又一日日地干癟著。在豐盈和干癟之間,日子行云流水地悄然走了。各種各樣的柴火,在“鍋灶窟”里竊竊私語,又在灶膛里轟轟烈烈。柴,變成火,烈灼灼,亮晃晃,仿佛搖滾的太陽,赤焰沸騰……
秋天到的時候,奶奶就提溜著竹簍帶我到山林里去撿樹葉。
奶奶拿著火鉗,我拿著鐵絲,到處都是落葉,紛紛揚揚,遮天蔽日,像一場金色的雨。那些巴掌大的葉、手指寬的葉、臉蛋兒長的葉,從高高的樹上飄下來,很像奶奶落的發(fā)。奶奶在清晨的微光里,解下黑色的帕,輕輕地一梳,白發(fā)就悠悠地掉下來。葉子也是秋天的發(fā),風(fēng)兒一梳,便悉悉索索地落下,它不是白的,而是黃的,像一只只碩大的蝶兒,凌空而舞……
此刻,它們正微微卷起枯黃的軀,等著我去撿拾。厚厚的一層,輕輕地一踩,“沙”、“沙”作響,仿佛聽到骨頭破碎的聲音,葉子也有骨頭嗎?
“把葉子穿進鐵絲里,回家放在灶膛里好燒飯哦!”奶奶叮囑著。
我很聽話地把鐵絲“咔嚓”一聲穿過葉片,葉片似乎顫抖了一下。
一片、兩片、三四片,長長的鐵絲,密密麻麻的葉,這讓我想起了糖葫蘆,或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蚱蜢。大的、小的、長的、尖的、橢圓的、菱形的……為什么世上沒有完全相同的葉?我百思不得其解?!班邸薄ⅰ班邸敝宦牭接惺裁垂訌臉渖蠅嬄湎聛?,重重地沒入厚厚的葉堆里。我趕忙丟下成串的葉,尋找落下的果,卻原來是渾身長刺的家伙,劍拔弩張的樣子,中間裂開一個細細的縫,露出深褐色的皮。奶奶用火鉗輕輕一夾,那果子就被高高舉起。它披著尖尖的刺,蜷縮成一團,像是綠色的小刺猬,奶奶說這是板栗。
“好好地串葉片,回家給你燒板栗吃哦!”奶奶的聲音尖銳而高亢,穿透秋天的薄陽,嘹亮地舞著。
腳步加快了,動作也加快了?!斑青辍薄ⅰ斑青辍?,一片片的葉,擠滿細細的鐵絲,輕輕一擼,成串的葉片紛紛滑到竹簍中,蓬蓬松松地冒出了尖。
塞滿落葉的“鍋灶窟”,瞬間便肥胖起來了。
紅紅的灶膛里,落葉在“噼里啪啦”燃燒著,鍋里的米飯冒出了香噴噴的白氣,炊煙裊裊,溢滿屋子,此刻,爺爺正在回家的路上。
“明天帶你到山上擼松樹毛,那些毛兒滿山都是,燒火最是好!”透過蒙蒙的白霧,奶奶一邊用勺子撥弄鍋里的米飯,一邊對著灶膛添柴的我說。
“好!”我接過奶奶浸在水霧中的話,仿佛接著一顆濕漉漉的果……
2.米
米是怎么來的?
結(jié)巴二叔用他飲過山風(fēng)日月的眼睛,洞悉著每顆種子的秘密。播種、插秧、拔節(jié)、抽穗、楊花、孕穗、灌漿、收割,每一道既定的程序,都會在二叔的心里搭起一節(jié)希望的梯。
此刻,“希望”爬至梯子的頂端。沉甸甸的稻穗,在二叔的腳下浩浩蕩蕩,匯成流暢不絕的發(fā)聲:“收割吧!”二叔聽明白了,他把稻子的發(fā)音接住、拋起,再接住、再拋起……
一把鐮刀,一頂斗笠,一身破爛衣裳,二叔踩著星子淡淡的光,疾步出發(fā)了。
只見他左手捏住稻子的根,右手揮鐮一割,一茬稻子便到了手中。深深淺淺的腳印嵌在濕潤的土地上,一只只披著甲殼的蟲在鞋印里爬上爬下,一茬又一茬的稻子握在了二叔的手中,簌簌發(fā)抖,清香撲鼻。一只手捏不住了,扯幾片稻葉,隨手一卷,再把葉尖從圈里繞出來繞進去,這便是一捆了。
此刻,火紅的太陽,從山的背部“嘩”地躥起,天空頓時變得高遠而迷人,幾只鳥雀“唧唧”地掠過。這時,二叔直起背來,擦了一下臉頰的汗。
“二叔,吃飯啦!”我把奶奶準備的飯菜高高地遞了過去。二叔一屁股坐在了田埂上,用沾滿泥巴的手托著粗瓷大碗,大口吞咽著,喉結(jié)上下滾動著,一些汗?jié)n、湯漬,從他的額頭、嘴頰上紛紛滾落下來……
稻田光禿禿的,像剃過頭似的,平坦坦空蕩蕩的。寸把長的稻根,如樹木的樁子,一茬一茬地釘在稻田上。我提著小籃子,一蹦一跳地在二叔割過的地方尋找著掉落的稻穗兒。剛收割過的稻根,仰著齊整整的印口,冒著裊裊的清氣。金燦燦的稻穗兒零星散落著,它們鼓著飽滿的籽,閃著金黃的澤,像一把把鉤子,躺在濕潤的泥土之上。
吃完飯,二叔便掄起扁擔、挑起稻子,快步往打谷場趕去。
停放在谷場中央的一米來寬的打稻機,布滿三角的鋼絲,像一只長滿鬃毛的豬。一腳踩下去,前面的滾筒就“嘩嘩”地轉(zhuǎn)動著,金黃色的顆粒沸沸揚揚紛紛而落,越積越多,終是堆成小山似的尖。
曬谷子需要寬寬大大的墊,還需要長長細細的耙。用耙將谷粒細細勻開,一道道優(yōu)美的弧在谷粒上彎彎橫生,這讓我想起奶奶臉上的皺紋……
曬谷需提防家禽來偷食,趕雞、趕鴨、趕小鳥,就是我的任務(wù)。我拿著細長的竹條子,像模像樣地揮舞著??上?,雞鴨久久不來,我就蹲在樹下找落花。那花有殼,尖尖的三角形,我把殼一個個地套在指頭玩,把十個手指戴得滿滿的,這時,鳥卻來了,“啾”的一聲,落下,三四粒谷子已經(jīng)下肚。我拿著竹條追,狠狠地打著,鳥兒尖銳的爪兒驚慌地扒拉著,“唰”的一下,好多谷粒撒落泥土里。那只鳥,似箭一樣地射向了天空。
駝背二公虎著臉喝道:“就知道玩,讓鳥兒糟蹋了糧食!”
我朝駝背二公吐了吐舌頭,繼續(xù)找有三角形殼的花兒,繼續(xù)戴滿十個指頭。
……
這便要過節(jié)了,一個很隆重的節(jié)——嘗新。
這天,家家要燒新米,每戶炊煙里繚繞著米飯的香味,在空中互相纏繞、攀比著,糯糯的、軟軟的、松松的,還有一絲絲的甜……奶奶早早地?zé)昧嗣罪?,慎重地盛出幾碗,壘得尖尖,放在桌上,說是供祖,祖先嘗過了,才輪到我們吃。
吃完米飯的碗,必須是干干凈凈的,就是一粒米掉在桌上,也必須眼疾手快地撿起來吃掉。奶奶說,糧食是最寶貴的,誰要是糟蹋了,雷公會打下來的。
我不怕雷公,卻怕奶奶。要是掉了一顆米,奶奶的大巴掌就會毫不留情地掃過來,所以,我會乖乖地拿著亮堂堂的碗,揚起小臉兒脆生生地求著奶奶:“好香呀,再給我來一碗!”
……
3.油
小嬸提著滿滿的一大籃豬草,在寬大的砧板上剁得震天響。人高馬大的小嬸,有的是力氣,三下兩下,成堆的豬草就成了刀下細細的長條兒。
剁好的豬草,被小嬸倒進黑黑的大鍋子燒煮,這便是豬享用的食物了。有時是番薯藤,有時是燕麥,有時是紫云煙。滿滿一大鍋草藤,吐著沸騰的水“噗通噗通”響個不停。
水蒸氣透過鍋蓋的縫隙一蓬蓬地躥出來,小嬸的身子籠在白白的水汽里,模模糊糊、朦朦朧朧的。只見她操起大勺利落地插入鍋底再把豬食翻個底朝天,一鍋的豬食被反復(fù)翻上來壓下去,頓時熱氣騰騰的。
小嬸看著自家的豬,很像是看著自家的娃。她拎起黑黑的木桶,笑瞇瞇地倒了下去,拌了飼料的豬食,瀑布一樣地奔向石質(zhì)的凹槽里。
豬兒們最認得小嬸了,一見小嬸“駕到”,就從黑乎乎的豬圈里支起了雙腿,哼哼唧唧地跑來了。一個個長長的鼻子,迫不及待地插入冒著白氣的“美味佳肴”中,寬寬的嘴巴“吧唧、吧唧”地吃開了。豬兒們吃得口水四溢、食物飛揚,在它們看來,吃食是最隆重的事,要認認真真、勤勤懇懇、歡歡暢暢地吃,才對得起喂養(yǎng)的主人。
只見滿頭、滿臉、滿槽、滿圈都是飛濺的食物,飽食后,豬兒們不忘甩一下扇子似的耳朵,抖索一下渾圓的肚子,“嗯嗯嗯”、“烏拉烏拉”、“吧唧吧唧”各色的聲音從豬的口腔、鼻腔、腹腔齊齊發(fā)出,像一首多重奏的詠嘆號……
小嬸最喜歡聽這樣的聲音了。豬吃得越歡,小嬸臉上的笑皺就越多。笑著,笑著,她的眼前就仿佛浮現(xiàn)出一塊塊肥膩膩的白肉來。一頭豬,熬出的油,一家人可以吃上一年。
想到這里,小嬸的眼睛里發(fā)出閃閃的亮亮的光……
“啪!”拖著鼻涕的堂兄拿著一塊石頭準準地砸到了豬腦袋上,“嗷——”豬扯著嗓子嚎了一聲。
“短命鬼,哪個喊你砸我的豬!看我不打斷你的腿!”小嬸拿著搟面杖追得鼻涕堂兄跑得雞飛狗叫的……
臘月,家家都殺豬。
清晨,還在夢里,一聲凄厲的長嚎,劃破冬冷冷的天,小嬸辛辛苦苦養(yǎng)的豬就要被宰了。
豬頭、豬腳、豬尾巴、豬肝、豬肺……一頭豬被切割得四分五裂。一部分賣錢,一部分送人,一部分腌制。剩下白花花的肥肉,小嬸通通用來熬油。
小嬸養(yǎng)的豬,白膩膩、肥滾滾的。那肥肉案板上一切,油水便絲絲滲出來。大鍋的水燒得滾燙,小嬸便把塊狀的白肉從案板上推下去?!白套套獭鳖D時,亮閃閃的油汪汪地浸了出來。油,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白肉兒越來越小,越小越扁,漸漸地,成了金黃色的塊狀,浮在了粘重的油面之上。眼看著一大鍋的豬油熬得差不多了,小嬸就拿來褐色的壇,把豬油小心地一勺勺舀進去。剩下的油渣子,抓一點鹽撒下,扁勺壓一壓,澆上一小勺紅酒,那噴噴香的味兒,便“轟”的一下充斥小小的屋。此刻,我那饞蟲兒勾兌了滿嘴的口水不由得滾出來,偷偷地伸出小手捏起一塊,用力一咬,脆蹦蹦的,香噴噴的……
冬天的豬油,都被裝在陶瓷罐子里,很快就凍結(jié)成固體狀。白白的,硬硬的,膏脂一般,煞是好看。小嬸很是珍愛這豬油的,每次炒菜,只用筷子的尖部蜻蜓點水一般,劃出蠶豆般一小坨。若多了,還要在罐口甩一甩。等大鐵鍋燒得直冒青煙,將那筷子伸下去,在鍋里一劃拉,頂部的油頓時就騰騰地化了,如一朵白色的花,越開越小,成了小小的一汪水,此刻,將鹽粒子適時地倒了下去,只聽“霹靂巴拉”幾聲響,鹽粒子蹦著跳著撲上了小嬸的手,那滿屋子里的煙火味兒,就在這灶前裊裊舞蹈……
4.鹽
田里的芥菜,已經(jīng)長成小樹一般的模樣了,綠汪汪、紫溜溜的,闊大的葉片直挺挺的,有我半人高。小叔拎了一把菜刀將芥菜一棵一棵地砍倒,滿院子堆著砍倒的芥菜,青綠色的梗,齊刷刷的葉,整個院子都是綠色的了。
“丫頭,去,幫我買點鹽去!”小叔站在屋檐下,朝我招了招手。
我愉快地“接令”,拎著小竹籃子,風(fēng)一樣地跑著,毛票子在手中簌簌舞著,蝶兒一般。我想快快地買回鹽,好跟小叔一起腌咸菜。
麻臉花嬸專賣醬、醋、鹽,那粗圓的大木桶里裝滿了鹽,白花花的,堆得冒出了尖,像冬天的雪花。
我跑得氣喘吁吁的,一張皺皺的毛票遞了過去,麻臉花嬸輕輕地笑了,一臉的麻子跳舞似的。
花嬸麻利地稱好鹽,裝進我的小籃子里。“慢點??!”花嬸臉上的麻子又跳起了舞。我拎著籃子,頭也不回地往回趕著。小村的土路,疙疙瘩瘩的,遍布小石子,走得太急,一不小心,被石子絆倒了,我就像只張開四肢的青蛙,直直地匍匐著,籃子從胳膊一下子脫落,“啪”的一聲,飛出老遠,雪花似的鹽,水流一樣撒滿地……
紅撲撲的膝蓋,白花花的鹽粒,哪一樣,都讓我想哭……
忍住眼淚,“哧溜”爬起來,把鹽粒兒一捧捧地抓回來,抓回來的還有沙粒兒、草屑兒、小石子兒。白白的鹽,卻變成了“大花臉”。好不容易憋住的淚,又打著滾兒從眼眶里爬出來……
這如何是好呢?忽然想到,臉蛋臟了,洗洗就干凈;衣裳臟了,洗洗就干凈。是不是這鹽粒兒臟了,洗洗也就干凈了?真為自己偉大的發(fā)現(xiàn)而震驚了。我喜出望外地拎著籃子,急急地跑到了小河邊,將籃子深深地浸到河水里,學(xué)著洗衣裳的樣子來回攪動著,“唰”、“唰”、“唰”白花花的水,白花花的鹽粒兒,越來越小,越來越瘦。它們都去哪里了?等我驚覺拎起籃子的時候,一籃子的水從竹篾縫隙里下雨似地漏下去,鹽呢?不知都跑哪兒去了,籃子底只剩下薄薄的一層,小石子、泥沙子、草屑兒……
籃子輕了,鹽粒兒卻不見了,我無奈地拎著空空的籃子,仿佛拎著巨大的悲傷……
我慢騰騰地挪著步子回到家里,只見小叔已經(jīng)把滿院的芥菜剁成了丁,他向我攤開滿是菜葉的手。
“鹽呢?”小叔疑問道。
“嗯——嗯——”我支支吾吾的。
“我問你話呢!”小叔急了,從我身后一把拽過籃子,一看,氣得臉色發(fā)青!
“死丫頭,這是咋回事?是不是拿錢去買零食了?”小叔把嗓子吼得震天響!
“鹽臟了,我去洗,不見了……”我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輕,真希望有個地縫兒,一頭遁進去……
“???不見了?”小叔掄起巴掌就打了我的屁股,我“哇”地一聲哭起來。那哭聲氣壯山河、直沖云霄、九曲回腸,震得枝頭的小鳥“撲棱”一下飛走了。
“我自己的娃自己會教,哪里輪到你動手??!”母親不知啥時鐵青著臉,護在了我的前方。
“她,她,她糟蹋了好多鹽……”小叔說話怎么也和結(jié)巴二叔一樣了?
……
在母親數(shù)落小叔的當兒,我抹著眼淚拎著籃子悄悄地退到了里屋。此刻,我心里疑惑不解,真想問問母親,為什么在水里洗鹽,咋就沒了?
在我看來,這個問題很重要!
編輯手記:
北雁的《碧波之上》是一篇結(jié)合了自然山水和懷人敘事的散文,文中景、人、事的關(guān)系自然暢達、相輔相融、和諧共生,達到了一個詩意美好的境界,這一切都源于人們對洱海深沉的眷戀。不只是作者、文中出現(xiàn)的幾位主人翁、生活在這一片水域的鄉(xiāng)親,甚至是所有親近過洱海的人們,都會從靈魂深處愛它、懂它、惜它、敬它,甚至成就了“一個民族的心靈史”;對洱海的每一次注視,作者都是含淚完成的,他的角度站位和情感方向在文中有兩個層次的體現(xiàn),即有當時青澀少年的拳拳赤子之心,又有當下冷靜深刻的思考,他帶給我們的不只是一個愛情故事,更是每一個愛洱海、保護洱海的人們心中放不下的藍色記憶。施亮池的《我與劍湖二十年》也是追述他和劍湖的親近親密之情,時間跨度長,涉及的層面也較豐富,但文章從一而終氤氳著安靜的氣息,作者的情感和語言組織似乎處于一種斷斷續(xù)續(xù)、片段式的追憶中,這樣表達具有很強的代入感,會讓人隨著那些簡雅、緩慢的文字一起呼吸和感悟?!稛熁鹑思摇穼懙煤苡辛Ⅲw感,一是體現(xiàn)在文章的布局結(jié)構(gòu)上,柴、米、油、鹽四點構(gòu)造起了生活的真實狀態(tài),個中的滋味也一并呈上,讀來活色生香,頗具人情味;二是體現(xiàn)在文章的節(jié)奏韻律上,文字生動活潑,各種擬聲詞、動詞、形容詞組合得精妙靈巧,韻律生動,具有節(jié)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