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爾克·米勒　周妮　編譯

這幅不為人知的畫作花了6年時間變成了達·芬奇的真跡，然后只花了19分鐘就成了歷史上最貴的藝術作品：它在佳士得拍賣行以4億美元的成交價落槌，加上傭金后的成交價高達4.503億美元。這幅名為《救世主》的作品理所當然地占據(jù)了第二天各大報紙的頭版頭條，全世界人民都在猜測：哪個瘋子會花如此天價買一幅畫？那個競價到3.7億美元的對手又是誰？這樣一幅在本就有些瘋狂的藝術品市場掀起狂風暴雨的畫作的真面目又是如何？

古典畫作交易商

2005年，主營古典藝術家畫作的交易商羅伯特·西蒙在路易斯安那州一個拍賣商的網站商品目錄中看到了這幅耶穌畫像的模糊照片：那是1500年左右在阿爾卑斯山南北兩麓都十分流行的一個基督教主題——救世主。西蒙是個藝術歷史學家和藝術品修復師，也是個體藝術交易商協(xié)會的主席，小型拍賣會是他的獵場。

1958年這幅畫以45英鎊的價格易主，那之后很長時間它都被掛在這個樓梯間。

他和自己的藝術商同行亞歷山大·帕利希決定給這幅畫一個機會。在他們就最高競拍價取得一致后，帕利希通過電話參與了競拍?！拔覀兌紱]去拍賣會現(xiàn)場，能買到這幅畫純靠運氣?！蔽髅烧f。相傳競拍價為1萬美元。

西蒙是個優(yōu)雅而友好的男士，微笑中摻雜著一絲憂郁?！澳鞘且粓鲑€博?！彼f。他不能說出畫作的真實價格和具體的賣家信息，蘇富比拍賣行禁止他這樣做。他只能透露，這幅畫源自不屬于藝術界的一位逝者的遺物。“我找到一張照片，顯示這幅畫被他掛在樓梯間，他可能是出于宗教原因收藏這幅畫的?！?/p>

這是一幅油畫，尺寸為65*45厘米，胡桃木畫板不平，而且有明顯的裂縫，由背面的一個支架將之固定住。“你不會第一眼就覺得這是一幅名畫！”但是畫作的有些部分仍讓西蒙心跳加速。“手特別漂亮，還有部分頭發(fā)?！北M管畫中耶穌的眼睛模糊不清，嘴巴幾乎顯得有些怪誕，這幅稍微超過真人大小的畫作仍有種讓西蒙移不開眼的光芒。他將這幅《救世主》放進一個黑色垃圾袋，上了出租車，去幾個街區(qū)外見前同事和前女友戴安·莫代斯蒂尼。

修復師

“我的丈夫馬里奧和我在家，那時候他已經無法出門了。8個月后他去世了，享年98歲?！贝靼病つ沟倌徇€準確地記得2005年4月《救世主》第一次出現(xiàn)在她生命中的那個晚上。馬里奧·莫代斯蒂尼是意大利文藝復興畫作修復工作的一位學術權威，他的妻子戴安曾在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的藝術品保護部門工作了很長時間，如今是紐約大學美術研究所的一位教授。她的判斷很有分量。

西蒙走后，馬里奧·莫代斯蒂尼將這幅畫拿在手中仔細端詳。然后他說，這是一位非常偉大的藝術家的作品，可能來自達·芬奇之后的那代藝術家。戴安·莫代斯蒂尼描述著，她的丈夫，這位對意大利藝術大師了如指掌的行家，當時如何第一次說出了達·芬奇的名字，并為西蒙留下了一條追蹤的線索：16世紀的北意大利。

2018年6月，戴安·莫代斯蒂尼坐在她佛羅倫薩的公寓中，抱著自己的寵物狗克萊奧講述著自己生命中的第二摯愛。“那時我對達·芬奇晚期的作品一無所知，也從沒聽說過《救世主》這幅早已流失、只有仿作流傳的畫。剛開始，我完全不知道我們面對的是什么。”

在修復過程中，這幅畫的秘密被一層層揭開。

發(fā)現(xiàn)這幅畫中有兩個大拇指后，戴安·莫代斯蒂尼就清楚地知道了，這是一位偉大藝術家的作品。

她表示，畫中的臉被用獨特的方式重繪了。她拿來筆記本電腦，打開相冊，展示修復工作的不同階段。“這張臉看起來總顯得有些可笑，就像戴了個小丑面具。使用的顏料還很新，大概是在最近5～20年涂上去的，可能由這幅畫的最后一位主人親自繪制而成。”莫代斯蒂尼說。

她也說起了丈夫去世后她的悲傷?！靶迯瓦@幅畫的時候，我仍在腦海中繼續(xù)和馬里奧對話?！薄毒仁乐鳌烦蔀橐晃怀聊耐?。她對這幅畫的修復工作斷斷續(xù)續(xù)持續(xù)了6年，一層一層揭開了它的秘密。

調查

羅伯特·西蒙常去英國調查這幅畫的來歷。溫莎皇家圖書館的一些1500年左右的圖紙表明達·芬奇曾參與一幅《救世主》畫作的構圖?？赡艿奈腥耸菄趼芬资?，達·芬奇在1507年—1512年間在米蘭任其宮廷畫師和工程師。達·芬奇曾受不同王侯和國王的委托作畫，有個高效的大型工作室，最多親自創(chuàng)作了20幅油畫。

在倫敦考陶爾德藝術研究所的圖書館中，西蒙發(fā)現(xiàn)了1912年前出現(xiàn)的《救世主》照片復制品，顯示它曾是英國紡織商赫伯特·庫克爵士的收藏品。在庫克的收藏品目錄中，這幅畫被描述為“106號，博爾特拉菲奧畫作摹本”。博爾特拉菲奧被認為是達·芬奇最有天賦的學生。

“剛開始我以為這不是同一幅畫，但是后來我發(fā)現(xiàn)木紋是一致的，雙手也相配，只有臉不同。不久后我意識到，它就是我們手上的這幅畫?！蔽髅傻倪@幅耶穌畫像背后用白色顏料寫著“106”?！斑@一切就像一部偵探?。　?h3>兩個大拇指

莫代斯蒂尼一塊塊地處理掉前人在這幅畫上留下的痕跡。在此過程中，她開始思考這幅畫的作者究竟是誰。“當我把清漆和顏料層清除掉后，畫中圣手的大拇指部分出現(xiàn)了一處陰影?！痹诹_伯特·西蒙用數(shù)碼相機的夜拍功能觀察這幅畫時，也注意到了這塊陰影。這是一種借助紅外波透視表面的顏料層的技巧。“戴安打電話給我，說我們必須談談。”

他們發(fā)現(xiàn)，那塊陰影是修改畫作時涂蓋上的顏料，而臨摹品不應該存在這樣的修改痕跡?！斑@一秒，我明白了，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我們面前的正是達·芬奇的真跡?！蔽髅苫貞浀?，“那一刻真是讓人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達·芬奇密碼被解開了。

此外，莫代斯蒂尼在開始修復這位圣人的上唇時，看到了《蒙娜麗莎》的影子?！昂苊黠@，創(chuàng)作《蒙娜麗莎》和《救世主》的藝術家是同一人。我顫抖著用一塊布將油畫蓋上后回了家?！?/p>

西蒙和莫代斯蒂尼試圖保持冷靜。他們知道自己需要權威專家的支持，否則這幅畫根本沒有機會。因為藝術就和足球一樣，每個腦袋上有眼睛的人，都覺得自己是這方面的專家。

西蒙在英國檔案館找到的關于《救世主》的最后線索是在1958年：庫克的后代拍賣了他的藝術收藏，這幅畫作被作為臨摹品的仿品以45英鎊的價格被一個名叫昆茨的人拍得。

羅伯特·西蒙展示顯示出兩個大拇指的畫作。

秘密會面

在發(fā)現(xiàn)這幅畫是個失蹤的杰作后，羅伯特·西蒙召集了自己信任的專家。在紐約大都會博物館，這張畫接受了技術分析。2008年成為倫敦國家美術館新館長的尼可拉斯·佩尼組織了一次秘密會議。會上，《救世主》不僅要接受專家的審視，還要和倫敦的《巖間圣母》直接對比。后者也被認為是達·芬奇的真跡，但并非毫無爭議。

“18和19世紀出現(xiàn)在貴族收藏柜和拍賣行中的所謂達·芬奇作品比這位藝術家一生能夠創(chuàng)作的量都要多。”牛津大學榮譽教授馬丁·坎普在他2004年出版的《列奧納多》一書中這樣寫道。直到20世紀，達·芬奇的作品才被局限于被確切記錄的那些核心作品。

西蒙將這幅畫裝進一個木箱，放進手提行李箱來到倫敦，于2008年5月19日來到國家美術館。他為這幅畫投了保額2500萬歐元的保險。除了海關，任何人都不能知道箱子里裝的是什么。

看到這幅畫時，馬丁·坎普不禁陷入狂喜?！拔铱催^達·芬奇畫作的復制品和各種版本，但這幅畫不一樣?！庇绕涫且d左手上的那個球讓他很感興趣。他意識到那肯定是水晶?！八押阈乔度肓怂е??！币d不是如同傳統(tǒng)描述中那樣將世界的象征，而是將如希臘天文學家托勒密所說的由一個套著一個的水晶球組成的整個宇宙拿在了手上?！斑@改變了畫作的圖像學意義：耶穌成為救世主，成為宇宙的主人。這是典型的達·芬奇手法?！?h3>蒙娜麗莎和她的男版

去年，當坎普出版他的回憶錄《和列奧納多一起生活》時，他很肯定：“《救世主》和《蒙娜麗莎》是一對作品，一幅講述了人類和塵世的自然魔力，一幅指向塵世之外的精神領域?！弊髌窌r間也對得上。“觀察的時間越長，我就越確定，它是1500年之后作成的?！?/p>

2008年倫敦國家美術館的專家秘密會議改變了一切。尼可拉斯·佩尼決定在2011年的達·芬奇展上展覽這幅畫。羅伯特·西蒙達成了所愿：這幅被怪誕地覆蓋了厚厚顏料的來自小型拍賣行的耶穌像，如今成為了達·芬奇的一件重見天日的作品。

接下來的3年，這幅畫一直對外秘而不宣。如果在倫敦展會之前出現(xiàn)爭論，可能會導致它不能參展。“我們一直對此保持緘默。”西蒙說。

在此過程中，這幅畫不但沒有帶來任何收益，而且消耗了大量金錢，因為研究、修補、制作新畫框、安全而適宜地保存和投保等等都不便宜。事情似乎開始失控，羅伯特·西蒙和亞歷山大·帕利希因此將畫作的部分權益賣給了美國藝術交易商沃倫·阿德爾森，由他來負責畫作的租借和出售。

拒絕購畫的博物館

2011年6月22日，倫敦展覽開始前4個月，行業(yè)報紙《藝術新聞》聽聞達·芬奇畫作重現(xiàn)江湖的風聲，發(fā)表了一張照片，展示了一張?zhí)幱谄婀滞磕顟B(tài)的油畫。如同坎普描述的那樣，畫中的耶穌看上去就像“一個吸毒的嬉皮士”。

《救世主》就是裝在這個箱子中運往倫敦的。

專家馬丁·坎普將《救世主》和達芬奇的其他作品進行對比，比如《巖間圣母》。

西蒙試圖挽救事態(tài)，發(fā)布了一張這幅畫被修復之后的照片，但是批評者們忍不住了：萊比錫的弗蘭克·左爾納和羅馬的卡爾羅·佩德樂蒂也是著名的達·芬奇專家，卻沒有被邀請參加秘密會議，他們質疑畫作是達·芬奇作品，表示拒絕接受它。同時，全世界都出現(xiàn)了愿意為這幅畫出價1億到2億美元的交易商。

但是《救世主》并未從達·芬奇引起的狂熱中受益。“我本希望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購買這幅畫。他們?yōu)楹尾幌胍?？我覺得這真是一個迷?！蔽髅烧f。波士頓美術博物館也拒絕了購買這幅畫。英國倫敦國家美術館的尼可拉斯·佩尼已經集資7170萬美元來為不列顛挽留借用期滿、當時待售的著名藝術家提香的畫作《戴安娜和克里斯多》，自然沒有余力購買《救世主》。

經過初步修復之后的《救世主》和修復完成后的《救世主》這幅畫的修復過程持續(xù)了6年時間，在此期間它的價值上漲了4 萬倍。

只有達拉斯藝術博物館的新館長馬克斯維爾·安德爾森表現(xiàn)出了興趣，他想為自己的任期增色?！毒仁乐鳌吩谶_拉斯藝術博物館的一個畫架上掛了8個月，安德爾森想在此期間贏得可能的資助者，籌集畫作主人要求的1.5億美元資金。他擬定了一個10～15年的融資期限，但是這筆生意最終沒做成?！耙驗槲謧悺ぐ⒌聽柹胍钪Ц?。”安德爾森說。

至此，憑勇氣和理智發(fā)現(xiàn)和重建一幅珍寶的聰明尋寶者的故事就結束了，同時，這個世界此前從未上演過的一部藝術市場驚悚劇拉開了帷幕。

自由港之王

蘇富比拍賣行帶來了劇情的大逆轉?！疤K富比的人來找我們，說他們的一個私人客戶對這幅畫很感興趣?！绷_伯特·西蒙回憶道。而這話說得十分謹慎，因為西蒙不能泄露交易相關信息。達拉斯藝術博物館購買畫作的努力宣告失敗，也可能是因為資產估價68億美元的俄羅斯寡頭迪米特里·雷博洛夫列夫展示出了購買的興趣。2013年，這幅畫被運到雷博洛夫列夫于2011年以創(chuàng)紀錄的8800萬美元的價格購下的紐約公寓。同時，以“瑞士自由港之王”著稱的伊夫·布維爾也作為有購買意向的人出現(xiàn)了。

日內瓦運輸和儲存公司Natural Le Coultre的這位所有者是日內瓦自由港最大的承租人。日內瓦自由港其實就是一種免稅倉庫，1888年先是儲存谷物，之后儲存黃金、酒、汽車，最近也開始儲存藝術品。據(jù)估計，在日內瓦儲存著價值數(shù)十億歐元的約12萬件藝術作品。

布維爾手握內行人的情報購進藝術品，然后漲價50%將之轉賣。有種說法是，讓藝術市場維持運動的是死亡、離婚和破產，布維爾知道自己的客戶想在他高度安全的溫控房間中保存什么。他也知道誰急需錢，或是必須以購入藝術品的方式洗錢。雷博洛夫列夫于2003年左右成為布維爾的客戶。到2013年，他一共購買了38件引起一時轟動的藝術品，其中包括高更和畢加索的作品。

俄羅斯億萬富翁

當雷博洛夫列夫這個在俄羅斯為大教堂和宗教藝術捐了很多錢的人表現(xiàn)出對《救世主》的興趣時，布維爾開始在這位俄羅斯億萬富翁和這幅油畫之間游走。他和蘇富比達成了私人交易?，F(xiàn)在，《救世主》有了個新價格：付給西蒙、帕利希和阿德爾森8000萬美元，蘇富比收了300萬美元的傭金。對此，西蒙沒有異議。

很快，可能就在當天，布維爾就將《救世主》加價4750萬美元轉賣給了雷博洛夫列夫。在一封發(fā)給雷博洛夫列夫的一個親信的郵件中，布維爾寫道：“很難講價，但1.275億美元是個很好的成交價。”對他來說當然是的。

2014年12月30日，雷博洛夫列夫偶然得知了一幅莫蒂里安尼油畫的真實購入價，布維爾告訴他要1.18億美元，但實際上他只向紐約對沖基金經理斯蒂文·科恩支付了9350萬美元。雷博洛夫列夫馬上就知道了這不是特例。自2003年起，他通過布維爾購入了大約20億美元的藝術作品，而現(xiàn)在他意識到了：這些畫并不是借助布維爾的幫助購得，而是根本就是從他那里購買的。布維爾不是像通常的中間商那樣收取3%～5%的介紹費，而是加價高達50%。2015年1月，他以欺騙罪起訴了布維爾。

在調查的過程中，《救世主》交易的細節(jié)也被披露出來。在交易完成兩年后，羅伯特·西蒙從報紙上得知了這幅畫如今的主人，也知道了這幅畫兩次買賣之間的巨大價格差?！拔覀兏杏X自己被騙了。”西蒙說。

如今，2018年6月，西蒙靠在沙發(fā)椅上，認命地聳了聳肩。“我完全清楚，我的天賦是藝術歷史，而不是銷售?！?/p>

由于“布維爾事件”，雷博洛夫列夫喪失了對藝術的興趣。

拍賣

“2017年7月，我得到消息，有人想和我聊聊達·芬奇。”戴安·莫代斯蒂尼說。2017年7月19日晚，全副武裝的《救世主》被送到莫代斯蒂尼位于大學中的工作室?！拔液芨吲d，因為自從2012年2月的倫敦展覽結束后，再沒有人見過這幅畫?！彼螂娫捊o西蒙，后者很快就趕來了。

第二天早上，佳士得戰(zhàn)后和現(xiàn)當代藝術部門的兩位副部長羅伊克·古策爾和阿勒克斯·羅特爾開始審視這幅畫。他們決定將之作為當代藝術秋季拍賣會的高潮進行拍賣。

2.7萬人在香港、倫敦、舊金山和紐約排起長隊來看《救世主》。佳士得在畫作下安裝了一個攝像頭，公開了一個視頻，展示了參觀者十分動容的反應。市場營銷的專家們顯然絞盡了腦汁：觀眾中還有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真是太巧了。

羅伯特·西蒙也來紐約看《救世主》了。“再次看到它的時候，我不禁潸然淚下，而這主要是因為達·芬奇才能達到的藝術水準：耶穌，一個男人，同時也是一個神，既是人性的，又是超人的，既是男人，也是女人，是雌雄同體的。我真是惘然若失，傾倒不已！當然也是因為我這些年所有的辛苦突然全都顯現(xiàn)在我眼前。”

拍賣之前的幾個星期又開始了新一輪關于畫作真?zhèn)魏蜖顟B(tài)的爭論?！芭馁u行的人和我聯(lián)系，請求我證明我的研究結果，我答應以一個視頻的形式澄清在媒體中流傳的錯誤信息，條件是我不被卷入畫作的銷售過程?！瘪R丁·坎普在書中敘述道。

2017年11月15日，西蒙坐在佳士得位于紐約洛克菲勒中心的拍賣大廳中。到那天為止，古典藝術家油畫作品的最高拍賣價記錄約為7670萬美元。目前只有現(xiàn)當代藝術作品突破了1億美元大關，例如愛德華·蒙克的《吶喊》以及畢加索、杰克遜·波洛和弗朗西斯·培根等人的作品。正因如此，佳士得將《救世主》這幅16世紀早期的作品放在了傍晚舉行的當代藝術品拍賣中進行拍賣。

“這些人不是古典藝術大師作品收藏家或博物館館長，他們是富人，是現(xiàn)當代藝術的擁護者。坦率地講，我完全不能理解這種當代藝術市場?！蔽髅烧f。

盡管戴安·莫代斯蒂尼和羅伯特·西蒙對這幅畫很有信心，卻也擔心它無法突破1億美元的門檻，擔心達·芬奇的這幅作品又會消失在某個自由港。但是在佳士得總裁彭凱南宣布拍賣開始之后19分鐘，這幅畫就以4億美元的成交價落槌，并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金錢的痕跡

這個晚上有好幾個贏家，西蒙、坎普和莫代斯蒂尼自認為是倫理上的贏家。對他們來說，這次成功的拍賣是一次延遲的證明。但是他們沒有從這出藝術市場劇目上賺到一分錢。

藝術交易商伊夫·布維爾（左）和俄羅斯億萬富翁迪米特里·雷博洛夫列夫

2017年11月15日，這幅畫在紐約被拍賣，起始價格為7000萬美元，并以數(shù)百萬美元的差額持續(xù)加價。

自去年9月18日起，《救世主》在阿布扎比盧浮宮展出。

雷博洛夫列夫帶著2.7億美元的收益回了家。不久，美國檢察院終止了對布維爾的調查，因為這樣的拍賣結果根本談不上是欺騙。

一個無名的風險投資人也賺得盆滿缽滿：一般來說，拍賣擔保人會得到超出他們擔保金額的約20%作為收益。而他投入的1億美元的拍賣擔保金被超出了3億美元。

由于這幅畫在拍賣結束后消失得無影無蹤，新的主人是誰無從知曉，很快就謠言四起。人們也忍不住猜測，究竟是誰在拍賣過程中競價到了3.7億美元：是以1.7億美元的高價拍到莫蒂里安尼的一幅裸女畫的那位曾做過出租車司機的中國億萬富翁，還是那些富得流油的卡塔爾人、沙特人或阿聯(lián)酋人？

2017年12月8日，在拍賣前4天開張的阿布扎比盧浮宮通過推特為這些猜測畫上了句點：“阿布扎比盧浮宮很期待為大家展示達·芬奇的《救世主》。這幅畫由阿布扎比文化和旅游部為我們博物館購得?！睋?jù)說沙特的巴德爾王子作為代理人拍到了這幅畫。他當時得到的許可是最多能在拍賣會上出價5億美元，這也可以解釋為何在最后關頭出價人直接追加了3000萬美元。

重生

“這是我生命中最激動人心的經歷?！绷_伯特·西蒙于2018年6月說，好像他生活的寧靜已經隨著這個故事結束了。戴安·莫代斯蒂尼和《救世主》告了別，就像結束了一段戀情：“感覺就像分手?！彼a充道，對這幅畫而言，阿布扎比是個好地方。

2018年9月18日，《救世主》開始在波斯灣地區(qū)展出。馬丁·坎普仍在繼續(xù)對達·芬奇作品進行新的闡釋，并嘗試將《救世主》改變形式后搬上舞臺。2019年是這位文藝復興天才的500周年忌辰，屆時將以圖像投影的形式進行合唱音樂會巡演。畢竟達·芬奇遠遠不只是個畫家。

這幅畫可能的買主——沙特的巴德爾王子

繼丹·布朗的《達·芬奇密碼》之后，達·芬奇的秘密隨著這幅價值4.5億美元的畫作達到了新的高潮。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根據(jù)沃爾特·艾薩克森寫作的達·芬奇新傳記制作了一部電影，主角當然由他自己擔任。世界各大博物館都在爭相租借最好的達·芬奇藝術作品，以慶祝其忌辰。自2019年10月24日起，巴黎盧浮宮不僅要開啟歷史上最盛大的達·芬奇作品展，而且《蒙娜麗莎》也將第一次（而且是短暫地）迎來自己的同伴——來自阿布扎比的《救世主》。

偉大的藝術作品總是十分昂貴的，而近年來藝術品市場的出價似乎已經沒有上限了。讓我們來看看那些曾經轟動一時的藝術品交易吧！

《柏諾瓦的圣母》

第一幅引起轟動的百萬畫作：俄羅斯人扎爾·尼可拉斯（下）于1914年以約150萬美元的價格購得此畫。這幅畫如今被收藏于俄羅斯圣彼得堡的艾米塔吉博物館。

?《加謝醫(yī)生的肖像》

1990年，日本企業(yè)家齊藤了英（左）為文森特·梵高的這幅作品支付了當時令人驚嘆的8250萬美元。如今這幅畫已經下落不明。

《盧西安·弗洛伊德肖像畫習作》

弗朗西斯·培根的這幅畫于2013年被俄羅斯人羅曼·阿布拉莫維奇（右）拍得，成交價為1.424億美元。2015年，卡特爾王室的一名成員出價約1.8億美元買走了巴勃羅·畢加索的《阿爾及爾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