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銳

南宋史學家洪邁在《容齋隨筆》中記錄了兩件事，都和白居易有關。

第一件事：唐朝時的河北三大重鎮(zhèn)自從代宗大歷年間被強大的藩鎮(zhèn)所占據(jù)，到憲宗元和年間，田弘正才宣布他控制的魏博鎮(zhèn)歸順朝廷;到穆宗長慶初年，另兩個鎮(zhèn)也歸順了朝廷，河北一帶才漸漸安定下來。可是唐穆宗是個平庸之輩，手下的幾任宰相也十分平庸，未能對河北三鎮(zhèn)采取長治久安的良策，結果相繼引發(fā)了王庭湊之亂、朱克融之亂，朝廷調集十五萬大軍前去平亂，但最終也沒有平定，致使河北大片領土再次失陷。就在這個喪權辱國的事情發(fā)生不久之后，當時的宰相給朝廷上了一篇《請上尊號表》，在此表中說：“自從陛下繼承皇位以來，至此剛剛二年，沒有興兵動武之勞，端坐朝堂便平定了鎮(zhèn)、冀;沒有損兵折將之損失，頃日之間就平定了幽燕之地。因此可以說，天子威靈已經遍及四海，臣等請陛下受尊號為‘神武。”這篇不知羞恥的馬屁大作，就是白居易寫的。

第二件事：翰林學士元稹謀求擔任宰相，又擔心老臣裴度由于有功勞而得到重用、妨礙自己的升遷之路，于是經常在皇帝面前講裴度的壞話。裴度也不斷上奏揭露元稹的卑劣行徑，唐穆宗出于無奈，只好解除了元稹翰林學士的職務，但對他的恩寵依然如故。元稹因此十分怨恨裴度，千方百計想解除裴度的兵權，便上表請求朝廷收兵。沒多久，元稹便被任命為宰相。白居易代元稹草擬謝表，表中有這樣幾句話：“臣有幸遇到了圣明的君王，并沒有請謁之嫌，而受到提拔人居宰相之職，得與君王共商國家大事，這樣的恩寵實在太深了，然而讒言毀謗也隨之而來?；叵朐诤擦止┞?，并無愧于本心，然而屢屢地攪擾圣上，這真該以死罪相責?！痹〉乃魉鶠?、他的真實面目，當時盡人皆知，白居易也一清二楚，可是他竟如此玩弄文字來替元稹加以掩護，實在令人遺憾。

面對喪權辱國的事實，白居易非但不加以痛斥，反而在文章中給予粉飾;面對元稹的卑劣行徑，白居易不但不進行譴責，反而用花言巧語為其掩飾。這樣的做法，與我們歷來所熟知的白居易大相徑庭，當然是為世人所不齒的，誠如《容齋隨筆》的作者洪邁所言：“白居易這兩篇表，玷污了他一生品性正直的美德?！比绱丝磥恚u價一個歷史人物，應該從多角度、多側面進行評價，應該全方位地進行評價，這樣才能得出正確的評價來。

編輯/徐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