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省永平縣文學(xué)藝術(shù)界聯(lián)合會主席
云龍的水是善水,山是福山。
云南是個被山水切割分塊,卻又被山水糅和在一起的高原。所以云南有“一山分四季,隔里不同天”的特點,讓游行的人有一種穿越感。
云龍縣境內(nèi),山水切割的格局更加徹底。這種大刀闊斧切割,用云龍的另外一個稱謂“世界橋梁博物館”可作注解:如今藤橋、廊橋、鐵索橋、鋼構(gòu)架橋、水泥鋼筋大橋都還在存活,山水、動植物、人們存在的群落板塊以及狀態(tài)是何等豐富。
云龍位于橫斷山南段滇西瀾滄江縱谷區(qū),全縣最高點海拔3663米,最低海拔730米,高差竟達2933米。如果在同一天穿行于如此的山水間,要么在濕熱的江邊,穿著短褲、喝著冰鎮(zhèn)啤酒仰看涼颼颼的高山風(fēng)景;要么就在冷涼的山巔,套著羽絨服打著冷顫俯瞰被陽光熱浪延伸成一條線縫的江河。這方水土,這大山大水的大格局,從古至今都在昭示著豐富與神奇。
公元前109年,漢武帝劉徹開始經(jīng)營云南,建立了云南歷史上標志性機構(gòu)益州郡時,居然就在古哀牢國屬地置建了云龍縣最早稱謂的“比蘇縣”,屬益州郡。當(dāng)時的益州郡郡治在今昆明晉寧一帶,離比蘇縣千里之遙。為什么云龍會成為云南第一批納入中原王朝在云南置建的縣治呢?“比蘇縣”遠離郡治所在地晉寧,地屬當(dāng)時的哀牢古國。史料中,那時的哀牢古國與漢王朝沒有太多往來,那么在哀牢古國屬地置建“比蘇縣”一定有一個明晰而充足的理由?!氨忍K”就是“出鹽地”的意思,“沘江”就是“出鹽的河流”。漢王朝開發(fā)治理云南時,當(dāng)然要從有發(fā)展優(yōu)勢條件的地方著手,于是就先手占據(jù)鹽江、鹽地。
因此,如今在“沘江”流域,云龍縣歷史文化積淀深厚的古村落寶豐、諾鄧,其實就是兩個因鹽而生、因鹽而興的產(chǎn)鹽之地。如今村中因古鹽井的重要性帶來的繁華已經(jīng)被現(xiàn)代的工業(yè)及交通滌蕩而去,但探尋和體驗真正歷史真相者尾隨而至。于是這里隨鹽業(yè)興衰而發(fā)酵出來的諾鄧火腿一夜成名。同時,這里的古街舊房、老井炊煙似乎又有了欣欣向榮的生機。鹽巴的一切留痕,讓沘江再次成為云龍慈父善母一般的臂彎,守護和托舉著一方水土,溫暖而永恒。
“沘江”在云龍的穿行,亙古隨意,在不經(jīng)意間卻走到了“道義”的層面,讓這方山水隨著歷史的進程而升騰。在云龍縣城北面一公里處,“沘江”流出了一個完整的“太極圖”。處于太極圖周圍的云嶺高山,常常云散云集。當(dāng)然,最能讓人們著迷的是太極圖里的四季,四季里的莊稼、田野、村莊和人們。這些仿佛就是太極圖里的兩極、四象與八卦,神秘誘人。
沘江是瀾滄江的支流,它所形成的地域文化具有多元、生動和實用的特質(zhì)。而瀾滄江作為國際河流縱貫云龍,它從云龍流過,也留下了許多“風(fēng)流韻事”。在抗日戰(zhàn)爭期間,瀾滄江成為了滇西抗戰(zhàn)的第二道防線,血線滇緬公路跨過瀾滄江時架起了著名的“功果橋”,在橋上方陡然高起的山上修建了“鷹堆子炮臺”,這座橋和這座炮臺都在云龍境內(nèi)。圍繞滇緬公路、功果橋、鷹堆子炮臺展開的故事傳奇而豐富。比如,最初的昌淦橋演變成功果橋、昌淦橋衍生出勝備橋、日本飛機轟炸功果橋、橋兩邊的便道開挖、炮臺公路的開鑿、浮船浮橋巧運車輛、日本電臺對于功果橋的荒唐報道,等等,都是沉甸甸的血淚歷史。
瀾滄江給予整個流域的影響,有時又顯得抽象、迷幻。云龍轄境,瀾滄江流域博南山巔,呈現(xiàn)一塊平均海拔2400米的萬畝茶園,突破世界茶葉生長海拔極限。這塊常年云霧繚繞的茶園成就了一款云南高海拔有機綠茶典范——大栗樹茶。專家解釋,這片茶園的生長、這款茶葉的滋味完全得益于瀾滄江從南海輸送來的濕度與溫度。瀾滄江與怒江兩條國際河流,把遙遠的海洋與云龍隱形地聯(lián)系在了一起,讓云龍的氣候環(huán)境冷涼卻不失生命生長的溫潤,于是云龍縣有了像大栗樹茶一樣具備國家地理標識的6款產(chǎn)品。
遠古時期,沘江因鹽成就了比蘇縣成立,成就了遠在偏隅荒地的漢朝版圖。而如今瀾滄江上,云龍境內(nèi)修起了功果、苗尾兩座大中型電站。一個縣坐擁兩個大中型水電站,是橫斷山脈與一條大江之間的相互契合。
瀾滄江于云龍,是一種造化;云龍于瀾滄江是一種切入,二者之間是一種亙古的緣分與宿命。古語“瀾滄江上夜覆云霧,晨則漸以升起如龍”既是寫實,亦是一個永久的隱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