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剛 劉 芳* 劉 蓉
(1 湖北省利川市人民醫(yī)院婦科,湖北 利川 445400;2 湖北民族大學醫(yī)學院,湖北 恩施 445000)
月經周期延后7天以上,甚則3~5月一行,連續(xù)出現(xiàn)2個周期以上,而經期正常者,稱為月經后期[1]。月經后期首見于《金匱要略·婦人雜病脈證并治》,謂之“至期不來”,后又稱“經行后期”“經水后期”“經遲”,《女科秘要》稱為“月經后期”。月經后期相當于現(xiàn)代醫(yī)學中的月經稀發(fā),若失治誤治,易發(fā)展為閉經,甚則不孕。
中醫(yī)對月經后期病因病機的認識始于宋·王子亨《校注婦人良方·調經門》,曰:“陰不及則后時而來”,首次認識到月經后期乃陰血不足所致。朱丹溪在《丹溪心法》中提出“血虛”“血熱”“痰多”是月經后期的發(fā)病機理所在。他在前人的基礎上,認識到“血熱”“痰多”也可導致月經后期,并立方論治,使月經后期的內容更加豐富。明代吳昆在《醫(yī)方考·婦人門》中將月經后期實證之因歸為“寒”“郁”“氣”“痰”四者,使月經后期的病因病機逐步趨于完備??梢?,中醫(yī)對月經后期病因病機的認識可以虛、實以概之。虛者如血虛、腎精虧虛或久病體虛等常致精血不足,沖任失卻濡養(yǎng),血海不能如期充盈,導致月水不能按時而至,從而發(fā)為月經后期;實者如肝郁氣滯、血脈寒凝、痰濕阻滯等導致血行不暢,沖任受阻,血海亦不能如期充盈,發(fā)為月經后期。
2.1 肝與月經生理 《素問·上古天真論》曰:“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發(fā)長,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沖脈盛,月事以時下?!闭f明腎氣對月經的來潮起著決定性的作用?!敖浰鲋T腎”“經本于腎”,同時“腎水之化,實有關于心肝脾”,而其中,尤以肝與腎的密切關系最為關鍵。一則,肝腎同居下焦,肝在五行屬木,腎屬水,腎肝之間是水木母子相生的關系,則有水涵而木榮,母實而子壯。若水不涵木,母不養(yǎng)子,可發(fā)生母病及子;若木乏水虧,子盜母氣亦可子病及母。再則,在功能上,腎主封藏,肝主疏泄,肝氣疏泄有度則腎氣開闔有常,腎氣封藏反過來也可制約肝氣的疏泄太過。肝的疏泄和腎的封藏二者相互為用、相互制約,從而有序調節(jié)女子的月經來潮。因此,女子月經的如期來潮亦與肝腎協(xié)調配合密切相關。
2.2 肝主藏血與月經后期 “女子以肝為先天”首載于葉天士《臨證指南醫(yī)案》,此作為婦科病癥施治的理論依據(jù),一直沿用至今。之所以說女子以肝為先天,是由女子的特殊生理特性所決定的,女子有經、帶、產、乳的特殊生理,四者均以血為基本物質基礎,故女子一生以血為重。肝主藏血,肝的藏血功能是指肝具有貯藏血液,調節(jié)血量,收攝血液,防止出血以及生血的動能[2],因而肝被譽為“血庫”“血府”“血室”“血海”。明·朱橚之《普濟方》認為:“婦人室女以肝氣為主”,究其原因,乃“肝乃血之府庫,肝既受病,經候衍期,或多或少,或閉斷不通”。如若肝的藏血功能失調,沖任失卻濡養(yǎng),血海不能如期充盈,常可導致月經后期的發(fā)生,甚則可導致月經閉止不來。
2.3 肝主疏泄與月經后期 《靈樞·五音五味》中說:“婦人之生,有余于氣,不足于血?!睆娬{由于女子體質特點決定了女子易受情致因素的影響,而七情又以肝為先,肝氣不疏,進而影響到肝藏血等其他功能,容易發(fā)生月經后期、痛經等月經不調的相關病癥。誠如葉天士所言:“肝經一病,則月經不調”。對月經病的治療,宋南山更是確立了“調經肝為先,肝疏經自調”的治則。一來,肝氣不疏常郁而成疾,日久失治,則氣滯其血,致血行不暢,月經不可按時而下。再則,若肝郁氣滯,又失治誤治,??蓪е滤疂?、津液等在體內停聚,日久而痰濕阻滯,阻塞經脈,血行不暢,血海亦不可按時充盈,經水不可按時而下。
《靈樞·脈經》中記載足厥陰肝經“環(huán)陰器,抵少腹”,與沖任二脈相互通應。肝的疏泄功能對沖任二脈具有良好的調節(jié)作用,若肝的疏泄功能正常,肝經之氣調順,則沖任通利,氣血調暢,女子月事可按時而下;若肝失疏泄,沖任失調,氣血不和,則可發(fā)為月經后期。
著名中醫(yī)專家羅元凱教授[3]曾提出了“腎-天癸-沖任-子宮-月經”軸的概念,他認為,女性月經失調,與腎的功能失調以及天癸、沖任、子宮的相互協(xié)同失衡有著密切的關系,它們當中任何一個環(huán)節(jié)存在異常都可能導致月經不調的發(fā)生。而正如前文所述,肝與腎、天癸、沖任乃至于胞宮均有著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因而在臨床上,月經后期的發(fā)生以肝的功能失調最為多見。
從肝論治月經后期思想受到了當代許多中醫(yī)學者的關注和認同,對從肝論治月經后期理論都有深入的探討和深刻的理解,并結合自身臨床論治形成了自己獨到的見解。譬如楊化冰等[4]整理了月經病的治肝四法,即疏肝、養(yǎng)肝柔肝、清肝、平肝。王作端等[5]選用逍遙散加減治療肝郁血虛型月經后期患者20例,總有效率達到95%,辨證加減中,血虛者加黃芪、熟地黃;血寒者加肉桂、吳茱萸;肝郁化熱而致經量多者加梔子;肝氣郁滯顯著者加郁金、烏藥;杜麗梅[6]認為月經后期患者以肝郁血寒血虛多見,予以序經湯(當歸、茯苓、白芍、炒白術、柴胡、牡丹皮、炒梔子、川芎、香附、肉桂等)治療,收到顯著的療效。李京枝等[7]運用木香調經膠囊治療肝郁氣滯型月經后期患者60例,治療組有效率達80%。孟安琪自擬活血調經湯(當歸、白芍、川芎、延胡索、川楝子、雞血藤、桃仁、紅花、牛膝、甘草等)治療月經后期,尤其重視肝郁型患者重用柴胡、枳殼以疏肝理氣,取得了不錯的臨床療效[8]。段瑋瑋[9]選用逍遙散加減治療氣滯型月經后期36例,有效率達97.22%。楊家林等[10]運用補經合劑(枸杞子、菟絲子、覆盆子、黨參、黃芪、當歸、熟地黃、白芍、川芎、紫河車等)疏肝調肝,補腎扶脾,治療103例月經后期患者,有效率達93.21%。諸如此類,不勝枚舉,月經后期從肝論治的思路啟發(fā)著眾多的中醫(yī)學者,且臨床每多良效,為廣大月經后期患者帶去了福音。
隨著當代社會生活節(jié)奏的加快,人們生活、學習、工作的壓力倍增,當代女性更是面臨家庭、工作等多重壓力,這些壓力常常造成廣大女性性情急躁或郁郁寡歡,最終導致肝氣不舒,氣郁成疾,傷及臟腑、氣血以及沖任。另一方面,女性有經、帶、產、乳的生理特點,再加上流產、診刮、上環(huán)、取環(huán)等的影響,常致陰血暗耗,精虧氣損,故臨床上婦女常病月經不調。其中月經后期愈發(fā)多見,且患者廣泛分布于各年齡階段,給廣大女性患者帶來了身體上和精神上的諸多困擾。從肝論治月經后期,有其充分的理論依據(jù)和豐富的臨床實踐驗案,值得我們深入地加以探討,以便尋找出更多、更有效的治療方法,為廣大月經后期患者解除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