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錫寄暢園

2019-01-14 11:09陸琦

廣東園林 2018年6期

陸琦

寄暢園位于江蘇省無錫市西郊東側(cè)的惠山東麓，惠山橫街的錫惠公園內(nèi)，毗鄰惠山寺。1988年1月13日國務(wù)院公布寄暢園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寄暢園又名“秦園”。園址在元朝時曾為二間僧舍，名“南隱”“漚寓”。明代正德年間（1506—1521年），北宋著名詞人秦觀的后裔、明弘治六年進士，曾任南京兵部、戶部尚書的秦金，購得惠山寺僧舍“漚寓房”，并在原僧舍的基址上進行擴建，壘山鑿池，移種花木，營建別墅，辟為私園，取名“鳳谷行窩”。園成之時，秦金作詩道：“名山投老住，卜筑有行窩。曲澗盤幽石，長松育碧蘿。峰高看鳥渡，徑僻少人過。清夢泉聲里，何緣聽玉珂?！鼻亟鹚篮螅瑘@歸其族侄秦瀚及其子江西布政使秦梁，秦瀚于嘉靖三十九年（1560年）之夏，重新修葺園居，“葺園池于惠山之麓”，鑿池、疊山，園名稱“鳳谷山莊”。秦梁卒后，園改屬秦梁之侄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湖廣巡撫秦燿所有。秦燿系東林黨人，萬歷十九年（1591年），秦燿因其師張居正被追論而解職歸鄉(xiāng)，返無錫后，因朝政失意，心情郁悶，只得寄抑郁之情于山水之間，疏浚池塘，改筑園居，借王羲之《答許椽》詩：“取歡仁智樂，寄暢山水陰”句中的“寄暢”兩字命名園林。

清順治末康熙初年，秦燿曾孫秦德藻加以改筑，延請著名造園名家張漣（字南垣）及其侄掇山理水，疏泉疊石，精心布置，園景益勝。雍正年間，秦德藻長孫秦道然因受宮廷斗爭株連入獄，園被沒官并割出西南角建無錫縣貞節(jié)祠。乾隆元年，道然三子秦蕙田殿試中探花，第二年痛上《陳情表》，道然獲釋，園被發(fā)還，由秦氏家族中最富有的德藻二房孫子秦瑞熙斥資白銀3 000兩，照舊營構(gòu)，修葺古園。乾隆十一年，族議“惟是園亭究屬游觀之地，必須建立家祠，始可永垂不朽”，將園內(nèi)嘉樹堂改為“雙孝祠”，寄暢園為祠堂公產(chǎn)，故又名“孝園”。

自清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到乾隆四十九年（1784年）的整整100年間，兩位皇帝各6次巡游江南，每次都必游這里，留下了許多詩章和匾、聯(lián)。乾隆認(rèn)為“江南諸名勝，唯惠山秦園最古”，自乾隆十六年（1751年）首次南巡，便指定寄暢園為巡幸之地，因喜其幽致，故攜圖以歸，于北京清漪園萬壽山東北麓仿建“惠山園”，即今頤和園中的“諧趣園”（1811年改名）。咸豐、同治年間，寄暢園多數(shù)建筑毀于之兵火。

1952年，秦氏后裔將私園獻給國家，無錫市人民政府進行保護性修復(fù)，逐漸恢復(fù)古園風(fēng)貌。將原貞節(jié)祠納入園中，即今“秉禮堂”一組小巧庭院。先后重修九獅圖石，重建嘉樹堂、梅亭、鄰梵閣、凌虛閣、先月榭、臥云堂等建筑，恢復(fù)了其全盛時期的園林景觀。

寄暢園屬山麓別墅類型的園林。面積9 900 m2，南北長，東西狹，自然風(fēng)光濃郁是寄暢園的一個重要特點。園景布局以山池為中心，巧于因借，融入自然。寄暢園的選址很成功，西靠惠山，東南有錫山，泉水充沛，自然環(huán)境幽美。在園景布局上很好地利用了周邊環(huán)境特點，將園外景色借入園中，園內(nèi)池水引惠山之泉，同時采用本地的黃石疊砌假山，假山依惠山東麓山勢作余脈狀，水池東面向西望能看到假山后面的惠山，增加了園景的深度。建筑物在總體布局上所占的比重很少，而以山水為主，再加上樹木茂盛，布置得宜，從叢樹空隙中遠眺錫山上的龍光塔，園內(nèi)顯得開朗。

寄暢園平面圖（引自潘谷西《中國建筑史（第五版）》）

寄暢園東門

秉禮堂庭園月門洞

園內(nèi)主要部分是水池及其四周所構(gòu)成的景色。由于假山南北縱隔園內(nèi)，周圍種植高大樹木，使水池部分自成一環(huán)境，顯得很幽靜。站在池的西、南、北三面，可以看見臨水的知魚檻亭、涵碧亭和走廊，影倒水中，相映成趣；由亭和廊西望，則是樹木茂盛的假山，它與隔池的亭廊建筑形成自然和人工的對比。水池南北狹長呈不規(guī)則形，西岸中部突出鶴步灘，上植大樹2株，與鶴步灘相對處突出知魚檻亭，將池一分為二，若斷若續(xù)。池北又有橋?qū)⑺娣譃榇笮?處。由于運用了這種靈活的分隔，水池顯得曲折而多層次。前臨曲池的“錦匯漪”，以及繞水而構(gòu)的郁盤亭廊、知魚檻、七星橋、涵碧亭及清御廊等，與假山相映成趣。

假山輪廓起伏，有主次，中部較高，以土為主，二側(cè)較低，以石為主。土石間栽植藤蘿和矮小的樹木，使土石相配，比較自然。此山雖不高，但山上高大的樹木增加了它的氣勢。山綿延至園的西北部又復(fù)高起，似與惠山連成一片。山石又構(gòu)曲澗，引“二泉”伏流注其中，潺潺有聲，世稱“八音澗”。八音澗泉水蜿蜒流轉(zhuǎn)，山澗曲折幽深，與水池一區(qū)的開朗形成對照。八音澗初叫懸淙澗，又名三疊泉，全用黃石堆砌而成，西高東低，總長36 m，澗中石路迂回，上有茂林，下流清泉。涓涓流水，經(jīng)曲潭輕瀉，頓生“金石絲竹匏土革木”八音。八音澗上，1981年復(fù)建原有的“梅亭”一座。

寄暢園入口是從惠山寺日月池畔入園的第一個園林建筑群，門前立有全國文物保護單位石碑。過門廳小院就是“鳳谷行窩”古樸的三開間廳堂，正中懸“鳳谷行窩”門額，兩側(cè)柱聯(lián)：“雜樹垂蔭，云淡煙輕；風(fēng)澤清暢，氣爽節(jié)和”。此處原是祠堂，后歸園中，成為全園的入口處。廳堂檐廊西墻的月門后，有石砌小池，池邊湖石玲瓏，四周回廊復(fù)合，形成寄暢園園中之園，臨池有廳屋三間，是庭園主體建筑秉禮堂，這組庭園面積不足667 m2，卻小而精巧，既有整潔精雅的廳堂、碑廊，又有自然得體的水池、花木和太湖石峰。

循廊向前，是寄暢園第三代園主秦燿讀書的含貞齋，四周多植古松，秦燿曾有“盤恒撫古松，千載懷淵明”之吟。齋內(nèi)有聯(lián)：“池含林采明于纈；山貽臺華媚若細”。含貞齋對面是九獅臺，九獅臺又名“九獅圖石”，是用湖石疊成的大型假山，高數(shù)丈，突兀峻峭。置有若干獅形湖石，而整座假山又構(gòu)成一只巨大的雄獅，俯伏于青翠欲滴的綠樹叢中。仔細揣摩，可看出大小不一，姿態(tài)各異的獅子來，靜中寓動，妙趣橫生。

鏡池與池泮“介如峰圖”碑亭

鶴步灘

鄰梵閣位于鳳谷行窩廳堂東側(cè)，為1980年重建。鄰梵閣往東有一小亭，旁有百年巨樟，綠蔭垂地，亭中一碑，鐫刻乾隆御筆題詩和作畫“介如峰圖”。亭前一池，呈長方形，水平如鏡。池東立一湖石，倚墻而立，頗如婷婷美人，對鏡理妝，嫵媚有姿，故湖石名“美人石”，池名“鏡池”。1747年乾隆第二次南巡見美人石后，改稱“介如峰”。

出廳堂東和秉禮堂院北面的門后，視線豁然開朗，一片山林景色。在到達開闊的水池前，必須經(jīng)過山間曲折有小路、谷道和澗道。這種不斷分隔空間、變換景色所造成的對比效果使人感覺到園內(nèi)景色生動和豐富多彩，從而不覺園之狹小。

“錦匯漪”水池位于寄暢園的中心，匯集著園內(nèi)絢麗的綿繡景點而得名，寄暢園的景色，圍繞著一泓池水而展開，山影、塔影、亭影、榭影、樹影、花影、鳥影，盡匯池水之中。在錦匯漪東南角，有六角小亭，中懸“郁盤”匾，得名于唐朝王維《輞川園圖》中“巖岫盤郁，云水飛動”之句，亭中有古樸的青石園臺一座，配以四個石鼓墩，據(jù)考為明代秦家遺物。傳說乾隆召惠山寺僧人至此下棋，和尚棋藝非凡，殺得乾隆手足無措，僧人當(dāng)即虛晃一槍，把棋讓給乾隆。乾隆雖勝，自知望塵莫及，心中郁郁不樂，便下旨將此亭改為“郁盤”。

知魚檻位于錦匯漪中心，突出池中，三面環(huán)水，方亭翼然。檻名出自《莊子·秋水》：“安知我不知魚之樂”之句。園主曾在詩中寫道：“檻外秋水足，策策復(fù)堂堂；焉知我非魚，此樂思蒙莊?！逼咝菢驒M跨在錦匯漪上，由七塊石板直鋪而成，平臥在波面之上，乾隆曾吟有“一橋飛架琉璃上”之句。過橋有嘉樹堂，為三開間。堂旁有廊橋，通向涵碧亭，亭四方架水上，頗具特色。

寄暢園的成功之處在于它“自然的山，精美的水，凝練的園，古拙的樹，巧妙的景”。難怪清朝康熙、乾隆二帝曾多次游歷此處，一再題詩，足見其眷愛賞識之情。北京頤和園內(nèi)的諧趣園，圓明園內(nèi)的廓然大公（也稱雙鶴齋），均為仿寄暢園而建。園內(nèi)的大樹參天，竹影婆娑，蒼涼廓落，古樸清幽。以巧妙的借景，高超的疊石，精美的理水，洗練的建筑，在江南園林中別具一格。

寄暢園的園門原在東側(cè)，位于知魚檻西北，為仿明代的磚雕門樓建筑。門樓正中有磚刻“寄暢園”三字，背刻馬羊虎犬寓忠孝節(jié)義。門頭緊接“清響”月洞門，小石獅嬉笑迎賓，前以假山作屏，可透過假山看真山。

寄暢園東門對面有寄暢園清代朝房。清康熙、乾隆兩帝南巡江南，每次抵錫必到惠山，臨幸寄暢園，此房為當(dāng)時地方官員迎候皇帝，提前集中在此恭候之處。故借用“朝房”名稱，稱“寄暢園朝房”，實際使用次數(shù)只有十余次，因而面積不大。朝房，見《辭源·朝房》條：“封建時代百官上朝前休息的地方?！泵魃虻路兑矮@編·內(nèi)閣三·宰相朝房體制》：“凡為閣臣者，但以朝房為通謁之所。向來庶僚見朝房者，有所請質(zhì)，大半多立談。”寄暢園清代朝房是2008年10月，在原址上恢復(fù)現(xiàn)狀，也是一處園林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