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維萍

歷史老師吳國才中午放學回家的時候，在大橋上看到一堆人圍在那里，交通幾乎被阻塞。他湊上去打聽，原來有人跳河了，一男一女。至于兩個年輕人為什么要跳河，版本很多。五十歲的吳老師成為了學校的照顧對象，每天就一節(jié)課。老婆去照顧女兒了。閑著的吳老師悄悄開始了一個人的調查走訪。他要走訪的地方是一個叫“宜居人家”的小區(qū)。這個小區(qū)建于上世紀80年代，破舊不堪，許多外地人租住在這里，也是小姐們出沒的地方。吳老師沒事的時候就以找朋友聊天和玩為名，來這個小區(qū)轉轉。一個星期天的下午，吳老師在小區(qū)認識了一個叫麗麗的穿著碎花睡衣的小姐。第一次見面，吳老師沒有對麗麗做什么，但還是照付了兩百元。作為回報，他得到了麗麗的手機號。幾天后的一個星期六，吳老師的老婆突然回來了一趟，把他工資卡上的錢存了起來，只留給他一點生活費，每個月一千塊。傍晚的時候，吳老師給麗麗打了電話，約她出來吃飯，并讓她找一個隱蔽的地方，是位于小城老街邊上的一家茶吧，包間里還有一張床。吳老師的心很亂。酒多了，話就多了。麗麗毫不隱瞞地向吳老師講述了自己的過去。麗麗說，她老家是河南新鄭的。酒足飯飽之后，吳老師想跟麗麗打聽兩個年輕人跳河的事，麗麗對他發(fā)出了邀請。吳老師把麗麗抱到自己的腿上親吻起來，用麗麗的話講，想“深愛”一下?？墒鞘謾C突然響了起來，是老婆帶著女兒女婿回來了。麗麗成了吳老師身上的一個癢，幾天不抓撓就癢得難受。他隔三差五地打電話給麗麗。為了給麗麗“補課”，從不給學生補課的吳老師給學生加班補課。后來，他經常送麗麗東西，比如避孕套、潔爾陰清洗液、衛(wèi)生紙、衛(wèi)生巾以及牛奶、“六個核桃”、紅棗、蜂蜜等營養(yǎng)品。麗麗有點想不通，買東西也要錢，吳老師何必轉個彎呢？原來那些東西都是吳老師用醫(yī)?？ㄙI來的。一天夜里，吳老師準備關電視睡覺，突然接到一個恐嚇電話。那人自稱是麗麗的老公。他讓吳老師給他卡上打五千塊錢，不然就去找學校領導。吳老師知道這是典型的敲詐，但是不敢報警。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對方同意兩千塊私了。吳老師向一個學生借了兩千元，在約定地點給了麗麗老公。第二天一早，吳老師就去了麗麗的出租屋。他這才知道那人是個無賴，麗麗就是被他逼著走上這條路的。前幾天，他來找過麗麗，搶走了她幾千元錢，并在她的手機上發(fā)現(xiàn)了吳老師的電話號碼。分手時，吳老師勸麗麗金盆洗手，回家找個男人嫁了。一天下午，吳老師收到麗麗的一條短信，得知麗麗準備回家結婚了。一周之后，吳老師寫的一篇論文發(fā)表了，拿了兩千多塊錢的稿費，把借學生的錢還了，還請同事們小吃了一頓。席間，有人說又有人跳河了，與上次一樣，也是個小姐，而且是河南人。吳老師立刻緊張起來，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秋天的某個黃昏，吳老師佇立在大橋上，他的身下是匆匆流過的河水，他的手里拿著當?shù)氐囊环萃韴?，一陣狂風吹來，把吳老師手里的報紙吹到了橋下，報紙在空中飄飛了一會兒，最后落在水面上打了幾個轉，很快被湍急的河水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