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榮超
一
歐陽氣憤地罵道,你這瘋女人,半夜三更遲遲不回,回了就鬼倒氣,誰偷了你的珍珠項鏈?再婚妻子杜小雪也不買賬地喊道,就是這個家,這個左右都看不順眼的家。
五十出頭,一身倦怠的歐陽從床上翻起來,掀掉被子,打開粉紅色曖昧的頂燈,將略有發(fā)福的身子塞進睡衣,趿拉著拖鞋,揉了揉睡眼,戴上眼鏡,站在了穿著一身水紅色貂皮大衣,盤著時尚發(fā)型,渾身飄逸著法國香水味,濃妝艷抹,看起來比歐陽還要高一截的杜小雪面前,對口里噴著酒精味的杜小雪說,小姑奶奶,你嫌回來早了可以再出去,什么時候在外面玩膩了再回來!
杜小雪不甘示弱地眨巴著長長的眼睫毛,將粉紅的臉蛋貼近略有胡茬的歐陽,連珠炮似的吼道,怎么啦?你兇,你兇什么?是誰破壞了我的家庭,逼著我離婚的?你又想老女人了是吧?我一個堂堂的世界服裝名模嫁到你們家,像是一個木偶,連自己心愛的珍珠項鏈丟了都不能吱聲?
歐陽唉聲嘆氣地搖了搖頭,無奈地說,算了,明天公司里有客商來訪,抓緊睡吧,明天你慢慢找。
杜小雪見歐陽服了軟,反而神氣了起來,一屁股坐到床沿上,拉了拉比自己大二十歲的老板丈夫嬌滴滴地說,親愛的,我好愛你呦……
歐陽像漏了氣的皮球,軟軟地將渾身哆嗦的身子坐到床沿上,低頭不語。杜小雪將長長的紅指甲放在歐陽的大腿上揉搓著說,親愛的,我那條珍珠項鏈可不是普通的水貨呦,丟了那可是寶貝的半條命呦……說著就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歐陽腦子里在想,禍從女人出,好好的家庭讓一個死女人攪得像一鍋粥,三天兩頭惹禍鬧事。母親程萍氣得幾次去墳上哭鬧,要老頭子找閻王爺說情收了她,都因家里保姆彩霞人好心善,要不是她盯得緊,程萍死活都還兩說。
杜小雪慢慢下床,摸來正在充電的手機,一邊翻看微信,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邪哥呀,你送我的訂情信物也不知哪里去了,你親口告訴過我那條項鏈價值一百多萬呀。
杜小雪心想,這個亂糟糟的家里,哪一個都是懷疑對象……七十歲的婆婆程萍,動不動就沖杜小雪指手畫腳,還常常說杜小雪是一個敗家女人。
那個小姑子歐陽艷,都三十的大齡女人了,還賴在家里。
杜小雪堅信,這條珍珠項鏈八成是她歐陽艷拿的。上個月,歐陽艷30歲生日,竟然找她哥哥索要生日禮物,指明要買一條珍珠項鏈,還過分地提出,項鏈要和她那條一樣。被歐陽取笑了一頓,說,找個好男人嫁了,就什么都有了。為此,兩人還大吵大鬧了一場?!拔夷琼楁湷缮兊靡煌艟G,就憑她那德性也想配戴我那項鏈,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哎,我那命一般的項鏈到底去了哪里?”杜小雪又嗚嗚咽咽地哭了一會兒,見歐陽沒有反應,伸腿踢了一腳,心里咒罵:他媽的,嫁了個死男人。
杜小雪哭了一陣,覺得心里空蕩蕩的,拿過手機,拔掉充電器,想跟邪哥視頻,但一想,身邊這個老東西也不知睡沒睡熟,她用手指?了?他的后背,沒有反應,跟死人一樣,她放心地打開手機,給邪哥發(fā)出了視頻聊天的邀請??蓪Ψ竭t遲沒有回信。杜小雪罵了一句,你媽的,又睡上了一個。
杜小雪想挪動一下屁股,歐陽卻翻了個身,一邊翻身一邊說著夢話:“天地良心……”
杜小雪心想,自己也不識幾個鳥字,就靠這個條子和小嫩臉過日子,管你媽天地什么東西,正想時,手機忽然“叮鈴……”一聲響,杜小雪被嚇出一身冷汗,拿過手機翻開一看是邪哥回的微信:“那就裸聊?!?/p>
杜小雪趕緊回了微信:“老東西睡在邊上!”
杜小雪的心快跳出來了,歐陽伸手在她的腹部摸了摸,又睡了。
杜小雪心想這死老頭早不翻身遲不翻身,怎么趕上邪哥來了微信就翻身,盡是壞了寶貝好事。她的心怎么也平靜不了。在這家里除了婆婆程萍,小姑子歐陽艷,還有保姆彩霞。哎,沒一個省油的燈。彩霞雖然只是個保姆,來路可不一般,她是婆婆娘家的堂侄女,盡是跟老東西一鼻孔出氣,窮得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中等的小個子,臉長得土氣要命,短發(fā)剪的跟老男人一樣,連做女人的資格都沒有。她脖子上戴的那條假珍珠項鏈,是外面旅游風景區(qū)賣的五塊錢一條的貨色,戴著也不嫌丟人,平時里,看她那望我珍珠項鏈的眼神,恨不得上手搶了去,這項鏈八成是她偷的。怪不得昨天晚上望我眼神不對,臉也發(fā)紅,我看,她抵賴都沒用,不是她能是誰?
二
保姆彩霞來到歐陽臥室門前敲門:少太太,用早餐了。見沒人回應,程萍罵道,不吃拉倒!什么東西!歐陽艷撇了撇嘴說,把自己當成什么貴婦人,我看就是一只花瓶!程萍冷著臉說,花瓶還不是真的,只是個贗品,比起你以前的嫂子,簡直天差地別!
歐陽喝了一口牛奶,望著臉色鐵青的母親說,您就少說兩句,早晨就弄個不愉快,大家一天都不會高興。
程萍用右手在桌上敲敲說,娶了一個不生蛋的母雞,一輩子都不會愉快!
歐陽反問母親,你怎知道杜小雪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雞?
程萍氣憤地罵道,你是裝癡還是賣傻呀?她讓你睡了這么多日子,連個蝌蚪都沒下下來,到底是什么原因?
歐陽怕母親生氣,更怕她的咒罵讓杜小雪聽到又出事端,就小聲說,抓緊吃早飯,然后去婚介所給小艷把把關。
歐陽艷冷笑著說,今天就不去了!
歐陽問,怎么回事?最近社區(qū)不是專門搞大齡青年相親會嗎?
歐陽艷望望母親,母親撂下半塊燒餅,罵道,家里有狐貍精,哪天能消停呀,這不,你那女人的珍珠項鏈又丟了,昨天問了家里所有人!
程萍的話剛落地,保姆彩霞站在她身后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杜小雪的珍珠項鏈丟了,問了我三遍,我的全身都讓她搜過了,房間也搜了。我不該再呆下去了……
歐陽抬頭,正準備說什么,程萍搶先說道,你看看,你看看,這個女人進門之后沒一天消停,事端頻出,還成什么家呀?
正說時,杜小雪已經穿著一身雪青的貂皮大衣飄然而出,她落座在歐陽邊上的一張空椅上,慢慢地抿了一口牛奶,微笑著對婆婆說:媽媽今天的氣色不錯。程萍沒好氣地堵上一句,還沒讓人給氣死。杜小雪冷笑,又掃視一下其他人,朝小姑歐陽艷不冷不淡地點了點頭,最后把目光落在彩霞身上。彩霞被杜小雪的目光刺得渾身發(fā)抖,她的手搭在老太太的雙肩上,一邊揉搓,一邊偷視杜小雪。杜小雪心想,你就做賊心虛吧!
程萍冷冷地問,你的珍珠項鏈找到沒?
杜小雪冷冰冰地說,沒有。
歐陽埋頭吃牛排,望也不望一眼杜小雪,杜小雪故意在桌下踢了歐陽一腳,歐陽仍視她不存在,杜小雪問,歐陽,你看這項鏈的事要不要報警?
歐陽抬起頭,咳了一聲,拿起桌上的花邊餐巾紙抹了一下嘴,冷著臉,撇了撇嘴,一句話也沒有。
杜小雪見此情景,氣得嗚嗚地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數落,我那寶貝項鏈呀,是哪個不吃人飯的東西偷走了,我要去公安局報案了……
歐陽氣憤地拎起提包走了出去。
程萍鐵青著臉吆喝道,小艷,我們走,看她想翻天不能!
家里只剩下杜小雪和彩霞了。杜小雪走近渾身發(fā)抖的彩霞說,彩霞姐姐呀,你這高級皮衣是我的吧!彩霞兩手搓著,不住地點頭說,是,是少太太的。你這塊高級女表是我的吧?彩霞又點點頭說,是。
杜小雪凌厲的目光刺向彩霞,你覺得這家里是誰偷了我的珍珠項鏈?彩霞后退一步,說,少太太,昨天你該翻的地方都翻了,該搜的也搜了,反正我沒拿你珍珠項鏈。說著,彩霞就低下了頭,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你沒拿,有證據嗎?杜小雪上前一步,用右手托起彩霞低下去的下巴。
彩霞渾身抖得像掉進冰水中,不停地搖著頭說,我沒拿,我沒拿……
你沒拿,那你給我交待出是誰拿的!杜小雪的眼睛里迸射出逼人的寒光。
我沒拿,我也不知道是誰拿了你的珍珠項鏈……
杜小雪冷冰冰地說,我告訴你,你,你們全家的命加在一起也不值我那條珍珠項鏈!
三
彩霞呆站在那里,先是唉聲嘆氣,接著就蹲了下來,雙手抱頭,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哭了一會兒后,她站起來,關好門,加了反鎖,走進她平時用的衛(wèi)生間,對著鏡子呆呆地望著眼睛紅腫的自己,苦笑著對鏡子說,去死吧,誰讓你生在鄉(xiāng)下,嫁給一個沒用的男人,還早早就死了。彩霞想,什么名都能背,窮名也罷,富名也罷,賤名也罷,懶名也罷,唯一不能背的是偷名,假如背上了偷名,那還了得,生來沒給老人兒女帶來幸福,死了還要讓鄉(xiāng)下老人孩子背負偷盜罵名,到了死去的丈夫那里,他也不會輕饒了我,再說了,也不好向娘婆二家交待呀!那些村莊上的男男女女又會怎么評說?
彩霞放出嘩嘩的涼水將臉沖了又沖,覺得臉上有洗不凈的污垢,心想,杜小雪那臉是生出來的不是洗出來的,這就是命,這命里也包含著別人丟了東西就會懷疑上你這張不爭氣的臉,彩霞忽然想到了什么。她關掉水龍頭,用雙手抹去臉上的冷水,脫掉腳上的拖鞋,輕手慢腳地走進杜小雪的房間,她先在床上、床頭柜上、電視柜上、地面上反反復復地找,又將雙人枕頭翻了過來,將被子輕手慢腳地翻了一次又一次。衣柜里掛滿了高級衣服,她將手伸進衣柜的底部細細地搜摸……她希望能找到杜小雪的珍珠項鏈??蓪⒍判⊙┑呐P室和衛(wèi)生間找了個遍也不見珍珠項鏈。
彩霞心里嘀咕,杜小雪的項鏈到底哪里去了呢?在這家里,只有自己是個外人,也難怪人家杜小雪懷疑。
彩霞坐在沙發(fā)上打起了盹,接著就進入了夢鄉(xiāng),她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她開著杜小雪的寶馬,脖子上戴著杜小雪的珍珠項鏈,穿著一襲杜小雪身上的紅色貂皮大衣,手里拎著杜小雪用的高級坤包出現(xiàn)在村口,公公婆婆和一雙兒女都高興地圍著她笑……
四
歐陽用過早餐先去公司處理了一些事務,然后去了景陽公安分局,找到了老同學彭局長,如實地將妻子杜小雪丟失珍珠項鏈的事情說了一遍。彭局長為他立了案,并交待年輕有為的胡警官和李警官去偵破此案。老同學拉起了家常。
身材魁梧的彭局長為老同學遞上一杯開水說,老同學不僅生意場上得意,情場上也是如沐春風呀!
歐陽嘿嘿笑了幾下,抿了一口開水,望著窗外出出進進的警車,漫不經心地說,得意,得意個屁……
彭局長將旋轉的座椅向老同學挪了挪,先是冷了一下臉,接著笑嘻嘻地說,我們這些公職人員被關在這籠子里,捆住了手腳,可你們這些有錢老板哪方面不可以大顯身手呢!你看你,娶了個小你二十歲的世界服裝名模,還不知足?
歐陽冷笑笑說,不提這些破事了……
彭局長見歐陽不愿談論女人之事,就改變了口氣問,杜小雪的珍珠項鏈到底在哪里丟失的,只有自己最清楚……
歐陽嘆口氣說,她去的地方很雜,我要是知道她在哪里丟的,我還來找你這局長干嘛!
彭局長被這老同學將了一軍,脫下大沿帽,放到桌上,?了?頭皮說,起碼也該知道她常去哪些地方吧!
歐陽冷著臉說,歌廳舞廳,美容美發(fā),咖啡聊吧,精品大廈……美國,德國,新加坡,馬來西亞……
彭局長斜視了一眼老同學說,打住,你這個歐陽老板,因為你嬌妻的一條珍珠項鏈想讓人民警察去周游世界呀!彭局長接著問,依你的直覺判斷,杜小雪的珍珠項鏈應該丟在哪里呢?家里?單位?還是……
這個多事女人,哎……歐陽氣憤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說,要緊的不是這條珍珠項鏈……
景陽公安分局在不同時間接到了歐陽和杜小雪兩個人關于珍珠項鏈被盜的報警,胡警官和李警官根據案情及時找人問詢。
胡警官問程萍,杜小雪的項鏈是怎么丟的?
程萍冷笑笑說,杜小雪的珍珠項鏈丟了好幾天,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哪丟的,我一個老太婆怎么會知道誰偷了她項鏈?話又說回來,我要是知道是誰偷了她項鏈,我就去幫她拿回來,不就行了,還報什么警呢?難道你們就是這樣破案的嗎?我講話,你們怎么不記錄呢?
最后一個找來談話的是保姆彩霞。
胡警官問,在歐陽的家里除了你一個務工的外人還有誰?
彩霞眨巴了一下眼,與胡警官對望了一下說,沒有,就我一個人。
胡警官問,在一般情況下,比如休息、洗漱時,杜小雪會將珍珠項鏈放在什么地方?
彩霞目視著胡警官,停頓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胡警官又問,最近杜小雪都是什么時候出去,什么時候回家?她都會去哪些地方?
彩霞冷冷地說,早出晚歸,去哪些地方,我不知道。
胡警官見問不出什么結果,說,杜小雪認為你拿了她珍珠項鏈的可能性最大!
彩霞先是渾身哆嗦了一下,咳了一聲,揉了揉眼睛,然后冷冷地說,她懷疑誰是她的事,我雖一打工女人,但不干凈的事情我不做。她有什么理由說我偷她項鏈?就因為我是農村打工女人嗎?城市里所丟的東西都是鄉(xiāng)下人來偷的嗎?你們警察相信嗎?
五
一個陰雨綿綿的午后,杜小雪正在美容院做高級護理,忽然接到景陽公安分局李警官的電話。
近來,杜小雪對彩霞嚴加看管,她怕彩霞因偷了她的珍珠項鏈而逃走,一老太婆成為了杜小雪的內線。杜小雪接了公安分局的電話趕緊與內線取得聯(lián)系,看彩霞是否在家。內線找到了彩霞,笑嘻嘻地告訴她,公安分局通知杜小雪去領珍珠項鏈了。
彩霞心想,杜小雪的珍珠項鏈是否找到,公安分局是否通知去領項鏈,一個居家老太婆怎么知道?這個門旁老太婆在她面前說這話干什么?彩霞知道杜小雪就是一個活鬼。彩霞想不通,但是有一條是清楚的,那就是找到珍珠項鏈就會找到真賊,找到了真賊,她杜小雪就該還我一個清白,找不到項鏈,那么公安分局就會再次找我,談話是假審問是真,與其讓公安分局來帶走,不如自己去公安分局。
彩霞付了三輪車費剛走進公安分局大院,遠遠地就看到杜小雪穿著雪青貂皮大衣從寶馬賽車里飄了出來。
這是你的珍珠項鏈嗎?李警官和胡警官將一個檔案袋中的一條成色綠如藍的珍珠項鏈呈現(xiàn)在杜小雪的面前,杜小雪眼睛發(fā)光,整個人都趴到了珍珠項鏈上,并失聲痛哭起來,我的親親寶貝呀……你去了哪里,又怎么回來的,讓我找得好苦呀……
李警官拽起了杜小雪并對她說,錄個材料。
李警官問,你這珍珠項鏈在哪里買的?有發(fā)票嗎?收藏證書在哪里?因為是國外產品,進關時有手續(xù)嗎?
杜小雪愣了一下,接著說,我是世界服裝名模,每天到處飛,在國外買個百把萬的珍珠項鏈還有那么多講究嗎?
李警官笑笑說,沒人說你不是名模,問題是你的珍珠項鏈丟了,你到我們這里報了案。
杜小雪翻了翻白眼說,這項鏈不是找到了嗎?還費那么多事,了解那么多干嘛?
李警官說,你這珍珠項鏈沒那么簡單!
杜小雪嘴唇出現(xiàn)了青紫,自言自語地說,不過就是找一條珍珠項鏈,怎么會有那么多麻煩呢?
李警官望著慌了手腳的杜小雪說,你沒有告訴我們實情!
杜小雪答非所問地說,我要叫我老公歐陽來!
李警官笑笑說,他早已來過了……
杜小雪慌忙地問,我可以拿走我心愛的珍珠項鏈了嗎?
李警官搖了搖頭。正在此時,一個二十出頭的嬌艷女人,她叫喬嬌嬌,飄了進來,走向李警官,用細長的雙腿在李警官的后背上蹭了兩下,望著落寞的杜小雪白了一眼,嬌滴滴地對李警官說,李—警—官,我這心愛的珍珠項鏈可以取走了吧!
李警官的臉紅了一下,用手捂住珍珠項鏈說,嚴肅一點,拿什么項鏈?案情很復雜,是你的東西會有人通知你來拿!
杜小雪翻了翻大眼睛問,這明明是我的珍珠項鏈,怎么……
喬嬌嬌撇了撇嘴,望望比自己還要搶風頭的杜小雪狠狠地呸了一下,你有什么資格戴我這條珍珠項鏈?
兩個女人,在空中比劃著美甲,一個艷紅得顯眼,一個翠綠得高貴,李警官坐在中間,實在看不下去了,狠勁地拍了一下桌子,大聲叫道,這是公安局,不是菜市場!
兩個女人由比劃美甲轉為卡腰比瘦,杜小雪高高細細,喬嬌嬌中等細長,她們雙目對準珍珠項鏈,像是看守著自己剛生下的嬰兒,一邊相互指責謾罵,一邊死死地盯著珍珠項鏈……
李警官站了起來,在她們死盯不放的眼神中將珍珠項鏈裝入檔案袋,檔案袋上鮮明地標著“贓物”二字。
李警官系好檔案袋,將“贓物”二字朝上,放在桌子中間,笑著說,你們誰拿去?
六
正在這時,彭局長押著一位中等身材、眼帶殺氣的光頭走進了警室。李警官問,這是?
彭局長說,打開檔案袋。珍珠項鏈露了出來,彭局長望著光頭問,老邪,是這條珍珠項鏈嗎?
老邪用戴著手銬的雙手將珍珠項鏈捧了起來,看了又看,說,是。
彭局長對另一位警官說,將老邪帶走!
杜小雪和喬嬌嬌見老邪被帶出警室,像兩只燕子輕盈地飄出警室,一起撲向老邪。杜小雪大聲喊道:邪哥,這條珍珠項鏈可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呦……喬嬌嬌同時喊道,邪哥,這條珍珠項鏈可是你剛送我的生日禮物呦!
她們一邊喊叫,一邊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