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林欣霖
黃河滾滾澆濕了,一壇天子笑
天子笑呵,笑你白衣謫仙終是東流水去
裹著荊門千山與萬川瀑布,過盡平野
你曾舞風弄月叱責天地
最終留有只滿紙逸云清風,到底是不敵
摩詰前世信手涂抹
而吳越殿外仍遺鷓鴣歡笑
于是之后,稼軒對鶴盟誓,六一淚眼向花泣
唯子美頭上別了雙筷子,遠眺
向江邊的你,揮了揮缺了一角的羽觴
記得當時桃花依舊芳菲
隨風的半輪秋色由已蒼老,蒼老進你心間
而心里盼著的啊
長風起處的昆侖雪,青巖花海的麋仙鹿
再登云梯時,亦不曾聞天雞
于是,你抱著黃河
笑得那樣狂癲,哭得那樣慘烈
夢醒之際。心心念念的卻是錦城路重山高時
仗劍天涯的少年意氣
那年方好,僅翩翩一公子罷了
暗夜折疊成一束
蒸騰,結(jié)晶,然后降落大地
長出黎明和煦風,長出沉默與傲慢
詩人攀下它,于是——
石頭訇然作響,千言斬斷萬語
是巫祝的篝火起舞,是鳴鐘祭鼎時牲血潑灑
是馬踏卷塵,是怒濤擲浪
石頭的頌詞流走四方侵入江海
剎那萬家燈火
石頭,熔化成銀線牽扯世人心胸
一提一勾一扯
它以木偶師的名義,扼住命運的脈搏
朝遠方生出枝芽,開花
人間有了罌粟
時間:
在森林騰起的野馬中吹拂
當我折疊暮光
時間:
三更天后漂浮在空中的腳步聲
點燃燈塔的尾巴
當河水,凝結(jié)成幽夢入枕
聽見了嗎,那燈塔
時間:
滂沱大雨,擁抱書柜漏出的月光
我打著折角的雨傘
走過1905年的瑞典,走過醫(yī)生樓下
一朵暗色的玫瑰融化
屬于黑夜,牧羊人的輕呵
在北方的海里面流淌,淌開一碗溶溶月光
墻角,開在柵欄之上
你拾起冬日的篇章
在狹長小道里捕風、捉影,與歌謠齊鳴
鑄造霜火,吹散沉眠的新芽
無人知曉,倒映在——
明日:今夜的謊言,是吧,這樣說道
那依舊是自己污濁的憂傷,墜落還是,溺死
吟唱蕭瑟。明日的你,隱藏在漆黑的誓言里
是否我能遇見最后一面
思念,在三更之后,花謝了,你仍在
我只是舉起微弱的光
想說再見,又再見
貓滾著藍色的絨球
而你,潑倒一杯太陽
據(jù)說這是生活
早寒化開的蟬鳴
在秋日奏響
郵遞中的一方時光
據(jù)說這是生活
晚楓的清甜噴灑了焦慮
而我,舉著半壁歲月
據(jù)說這是生活
生活啊,在我的手指間書寫成長河漫漫
河岸枝丫新生,抽條,長成八月的云
帶走不會呼嘯的風,慢慢地
轉(zhuǎn)身帶上馬匹繼續(xù)走,一路風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