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紅蓮
候車室里,我右邊的女人正電話聊天。“你不知道,我家的那個人啊,沒法說他?!彼曇衾锿钢脑?,“一天就是個寫,這年頭,知名作家還得靠賣書法養(yǎng)家呢,他能寫出個啥名堂?說他他還犟嘴?!?/p>
這是一個裝扮入時風韻猶存的女人,并且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出于禮貌,我沒有側(cè)過臉去看她,她的話音卻自動送進我的耳朵:“是,我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當初還不是就看中他這一點!覺得他勤快,踏實本分,又有文憑。再說那時我都二十五六了,在當時可是大齡青年了?!?/p>
不知那邊說了句什么,她嘆口氣:“和你說過呀,那時候我心里有個人,我高中時班里的文藝委員,他人長得英俊,能說會道,為人處事滴水不漏。前些年聽說,他在D市混得不錯,這樣的人在哪兒都吃得開,飛黃騰達是早晚的事。可惜我那時臉皮薄,學校也管著不讓學生搞對象,就這么失之交臂,要不我早過上好日子了。哪像我老公,在單位就知道悶頭工作,升不了官發(fā)不了財,一輩子沒出息。”
廣播通知我坐的車次開始檢票,起身的同時我不由自主地掃了她一眼,正巧她也抬頭看我。
“許榮榮?”我試探著叫了一聲。
“是我??!三十年沒見,你可真見老了。在哪兒工作?你老公做什么的?”
“我在D市……”
“D市?那你見到過咱班文委嗎?叫譚復(fù)的那個男同學?和他有聯(lián)系嗎?”
“我得檢票,來不及了,留個電話吧。”通過檢票口,回身看見她朝我比畫打電話的手勢。
我要不要告訴她,曾經(jīng)在D市呼風喚雨的譚復(fù),包二奶,實施家暴,致妻子殘疾,并且因為職務(wù)犯罪,已經(jīng)入獄好幾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