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蝴蝶

閏 月

月亮圓了兩次

一次是在雨中，我們都沒有看見沙沙的，紫冠花落了一半

滴水檐上的瓦片要了漏出來的燈光一切還顯得那么美好

坐下來的人，聽青苔生長的聲音

這多出來的日子

會不會讓池塘的水也多出幾寸讓岸邊的人從容地去想念

想念什么呢

后來天空順著河流飄走

途中，被石頭攔下，又被石頭放走

相 愛

清晨的美好

來自薔薇花的盛開

白色蝴蝶繞過野葡萄

落在花朵上，并親吻擁抱

白天的幸福

來自萬能的陽光

烏拉草覺得只要努力生長

離太陽就會更近一點

黃昏的香氣倒是很樸素

來自一碗綠豆粥

豆子和米都打開心扉

收納了彼此

多么好

它們只要相遇，就會相愛

此時向南

窗外的參照物急速倒退

仿佛天空中飛翔的鳥，也追不上這列火車剛剛知道名字的城市，沒有在記憶里駐留以最快的速度摁下了刪除鍵

我要到達的地方，必定有很多水

這和許久未下雨的北方或許無法達成共識

但是這不能影響一條魚以躍出水面的方式迎接我我們以相互注視的方式打消陌生

我給最終到達的地方

帶來森林，野槐花，以及小一點的獸類

它們謙卑，謹慎，不怎么愛說話

只在必要的時候，把我順著原路帶回去

之 后

月色傾斜，印在小窗的影子傾斜

桌子上的蔬菜面

吃了一半，剩了一半

開始修剪客廳里的花

每一盆都被修剪出傷口

她的創(chuàng)可貼用完了

最后那貼給了路過的陌生人

還好，剩了一些力氣

去牽掛紫羅蘭還能開多少天

雨如酒

禁火三天。把一場雨

從林子里喊出來

替幾座茅屋擋住匆匆趕路的人

老牛識老路，牧童識老牛

好時節(jié)里的杏花，識牧童

釀酒的婦人也釀俗語

一生只愛一個男人

此酒甘烈清澈

“客官，一輩子不打折”

請讓我的愛人快樂

愛上一個人，便愛上他的島

愛他正面的云以及反面的雨

他白襯衫上的紐扣

每天我都會輕輕的吻一次

多年來，我活得節(jié)制而有秩序

而眼下，他眼睛里散發(fā)著無名的甜味

如金色的桔子

安慰被時間嚇到的人

他口中常有寺院。飛鳥。桃花

有臺階。祭奠。黃昏。懸掛在水底的藍

他伸手遞給我

我一一撫摸，又一一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