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 梓

十月的早晨

一趟約定中的夜行火車

在秋風中拋錨

那個穿黑色風衣的人

不再回來

不再回來的人

為了減輕點什么

在山水相戀的沂蒙大峽谷憂傷地行走

——而我

一個人在秦州的天空下

默默地承擔痛苦

冰冷的手上

沒有送出去的玫瑰

和一層提前到來的薄霜

在十月的早晨

接受著一場驟然而至的秋雨

哪怕一丁點的嘲笑

紀 念

秋涼了

仰天而睡的母親

那墳頭不停搖擺的衰草能替你擋住昨夜的寒意嗎？

家鄉(xiāng)謠曰：

十月一，送寒衣

今日處暑

今日，離我送去衣裳的日子還遠

——為什么一場又一場的秋雨要不斷加深大地的涼意

——為什么我得秉承村莊的旨意而不能提前送去溫暖

的衣衫

風中的母親

滴酒不沾的母親

請飲一口我千里迢迢帶來的青稞酒：

擋擋寒

也擋擋今夜從對面山梁上爬過來的月亮的清寒之光吧

十 月

我不知道

這個十月會不會落空

會不會像一尾漏網(wǎng)的魚逃走了

其實

十月一定會來

——而我說的是：一場約定中的月光

會不會照徹十月的大地

天氣轉(zhuǎn)涼的十月呀

我期待一座古城的燈火因為心與心的磕碰而更加闌珊

我更期待有一個人輕輕抬起她溫柔的雙手

將曲線優(yōu)美的腰肢還給夜色，將黑暗還給我

十月呀——

請你不要帶來薄霜，只帶來她：

一個攜帶著思念的柴火奔赴西北準備烘烤大地的人

身體里的海

久居高原

心像石頭一樣堅硬

一場意外的海風

卻給我送來了作為禮物的海水：

溫潤，沾滿星光……

身體里的海

你一定看見我的驚慌失措

和額際上掠過的欣喜了

我，我只有積雪才能滲透進去的心里

該如何找出一塊足夠大的地方

讓你自由地生長夢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