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爾·托里

李子河畔

一個美麗的清晨，老咪正站在后院的梯子上觀察幼鳥孵化。他手持望遠(yuǎn)鏡，從樹枝間望過去，還不時地在記錄本上畫下幼鳥的孵化過程。

他正想休息一下，電話鈴聲突然響了。

“柯貝西和老咪辦公室。”他說。

“謝天謝地，你在家！”電話那邊說。

老咪聽出這是老客戶櫻桃的聲音。櫻桃是個年輕、端莊的女孩，來自一個很有教養(yǎng)的家庭。她熟讀唐詩宋詞，能背誦優(yōu)美的絕句，還經(jīng)常舉辦別有風(fēng)味的下午茶聚餐，能被她邀請可是一種莫大的榮幸。

“需要我做什么嗎，櫻桃？”

“今天我要在李子河畔舉辦一場歡樂野餐會。”

“我記得是兩點鐘，對嗎？”

“沒錯，我太喜歡你了，老咪。你的時間觀念一向都這么強(qiáng)！不過，”櫻桃停頓了一下，“我剛剛到河邊，發(fā)現(xiàn)這里好像有些不對勁。”

“不對勁？”

“恐怕，我的野餐會遇上麻煩了。如果你和柯貝西能來看看，那就幫大忙了?！?/p>

“明白，我們十五分鐘內(nèi)趕到，等我們吧?！?/p>

“太好了，再見?！?/p>

老咪立刻給柯貝西打電話，“櫻桃的野餐會情況不妙，李子河見，要快！”

“明白?！?/p>

顧名思義，李子河就是岸邊長滿李子樹的河，河中水流汩汩，小鳥飛來飛去，到處都是樹、灌木和郁郁蔥蔥的青草。

老咪和柯貝西準(zhǔn)時到達(dá)了李子河。櫻桃正坐在一棵樹下擺放花束，布置野餐聚會需要的東西。兩人不僅準(zhǔn)時到達(dá)，而且還是同時到達(dá)，真不愧是頂級科學(xué)偵探。

“柯貝西和老咪為你效勞?！崩线湔f。

“天氣真不錯，櫻桃。”柯貝西同櫻桃握手。

“你們能來真是太好了！”櫻桃回答。

老咪很快拿出記錄本和鉛筆：“你遇到了什么問題？”

“你們還是親自看一下吧?！睓烟翌I(lǐng)著他們穿過草地，走下一小段河堤，來到河邊。

柯貝西和老咪看到李子河，都被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難聞的氣味

“天吶！”柯貝西喊。

“怎么回事？”老咪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櫻桃悲傷地?fù)u著頭說：“真是悲劇??！”

是的，確實是悲劇。他們看到岸邊有上百條死魚，就像遭到了集體大屠殺一樣，慘不忍睹。

“這簡直是一場災(zāi)難?！崩线渫纫卉?，險些摔倒。對熱愛大自然的他來說，看到死去的魚就像失去了很多位好朋友一樣難過。其實，魚本來就是老咪的好朋友。

“但是，”柯貝西撓著頭，感到很疑惑，“怎么會這樣？為什么？”

“我也不清楚。這就是我請你們二位過來的原因?！睓烟艺f，“在這樣悲慘的氣氛中舉辦野餐會太掃興了。你們一定會有辦法的，幫幫我吧，我可不想重新安排野餐會?！?/p>

“交給我們了，放心吧。”柯貝西說。

櫻桃看了一下手表：“還有三個小時野餐會就要開始了。”

“我們馬上開始工作。”老咪說。

于是，櫻桃繼續(xù)布置野餐會，柯貝西和老咪立刻取出防水潛望鏡和樣本瓶，戴好外科手術(shù)用的橡膠手套。

他們先采集了河水樣本，又取了幾條死魚放在結(jié)實的塑料袋里，準(zhǔn)備帶回去作分析。然后，兩人向河流上游走去，尋找更多線索。

很快，他們來到了靈獾小溪，溪水正緩緩地流入李子河?？仑愇魅×艘环菟畼?，在樣本瓶上標(biāo)記好時間和地點。她仔細(xì)觀察了一會兒水樣，說：“看起來很正常。”

這時，一陣微風(fēng)吹來，風(fēng)里夾雜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你聞到了嗎？”老咪問柯貝西。

“好像是從那邊吹來的?！笨仑愇髦钢`獾小溪上游的一排鐵柵欄說。

柵欄邊豎著塊標(biāo)牌，上面寫著：私人財產(chǎn)，嚴(yán)禁入內(nèi)。小溪從柵欄下蜿蜒而入，消失在樹林深處。

大自然總部

“真想知道后面有什么?！笨仑愇髡f著便和老咪向柵欄走去，還不時地用望遠(yuǎn)鏡觀察樹林。

“不知道?！崩线湔f，“不管那里有什么，氣味真是難聞極了。不過，柯貝西，難聞也好，不難聞也罷，我們必須到李子河上游繼續(xù)調(diào)查。”

他們踏著靈獾小溪里的石頭，向李子河上游繼續(xù)前進(jìn)。沒走多遠(yuǎn)，老咪就看到了一些奇怪的、非同尋常的東西。他停下來想看個究竟。不料，跟在后面的柯貝西一頭撞在了他身上，鼻子都撞酸了。

“發(fā)現(xiàn)什么了？還有死魚嗎？”柯貝西問老咪。

老咪把潛望鏡伸到水中，四處查看了一下：“正相反，柯貝西，你自己看吧?！?/p>

柯貝西用潛望鏡觀察了起來：“天吶！老咪，到處都是魚，它們游得真歡！一條死魚也沒有！太不可思議了，這是為什么呢？”

“我不確定，但是我能猜到一件事情?！?/p>

“我也一樣。”柯貝西說。

老咪取了一份水樣，標(biāo)上日期，并寫好標(biāo)簽：去了李子河；調(diào)查了靈獾小溪的上游；魚是活的。

“如果我們猜得沒錯，就別浪費(fèi)時間了。上千條生命正處于險境中呢！”老咪摘下手套。

“十分正確，老咪，我們得去大自然總部?？仑愇骱屠线涞恼刃袆玉R上開始！”

大自然總部其實是老咪臥室的代號。一眼看上去，你根本不會覺得那是一間臥室，倒是有種身處叢林的感覺。

仿真樹木高高聳立，葉子在陽光下有些刺眼，藤蔓爬得滿墻都是。屋里還放滿了各種玻璃器皿、水族箱和籠子，里面養(yǎng)著蛇、海龜、老鼠、螞蟻……還有許多不怎么常見的動物。老咪很了解這些動物，而且非常喜歡它們。

柯貝西和老咪迅速趕到大自然總部。

一進(jìn)屋，兩個科學(xué)偵探就鄭重其事地工作起來。他們討論了觀察結(jié)果，還提出了假設(shè)。老咪說：“我認(rèn)為李子河中魚死亡的原因是……”

柯貝西邊聽邊點頭：“我同意，開始行動吧！”

糟糕的答案

老咪戴上橡膠手套，開始檢測水樣，分析數(shù)據(jù)，不時發(fā)出“嗯”“啊哈”的聲音，隨后又畫了幾個圖表。

與此同時，柯貝西在網(wǎng)上查資料。她一會兒讀新聞，一會兒觀察檢測衛(wèi)星圖片，嘴里還念念有詞。

12點31分的時候，他們匆匆吃了午餐——因為時間緊迫，無數(shù)的魚正處于危險中。

研究工作結(jié)束后，他們得到了答案，一個糟糕的答案。

老咪給櫻桃打電話：“是櫻桃嗎？我們十五分鐘內(nèi)趕到李子河畔，向你說明事情的真相。同時，請取消野餐會?！?/p>

櫻桃倒吸了一口涼氣：“取消我的……天吶！我最擔(dān)心的就是取消野餐會了，但還是發(fā)生了。不過，無論結(jié)果怎樣，我相信你們。老咪，再見。”

14分1秒后，柯貝西和老咪再次來到了李子河。櫻桃坐在毯子上收拾野餐籃，她用手帕抹著眼淚說：“我得打電話通知大家，野餐會取消了?！?/p>

柯貝西看了一下手表：“現(xiàn)在還言之過早?！?/p>

櫻桃一臉疑惑：“但是，你要我取消……”

“我們確實是這樣說的?！笨仑愇髡f，“老咪，你來解釋一下?！?/p>

“好的，柯貝西?！崩线淇瓷先シ浅?yán)肅，很像一個頂級科學(xué)家。他踱著步子，“很明顯，魚的死亡是由于李子河里的某種物質(zhì)造成的。但究竟是什么物質(zhì)呢？靈獾小溪是我們的第一條線索?！?/p>

“靈獾小溪對李子河有什么影響？”櫻桃問。

“影響很大?！崩线浠卮?，“大家都知道，靈獾小溪位于李子河的上游。”

“對啊?！睓烟艺f，“每個人都知道?！?/p>

老咪繼續(xù)說：“靈獾小溪下游的魚都死了，但上游的魚還活著。這意味著，某種有害物質(zhì)從靈獾小溪流進(jìn)了李子河。”

“我們剛從大自然總部回來。”柯貝西說，“老咪檢測了水樣的酸堿度?！?/p>

“什么意思？”櫻桃問，“什么是酸堿度？”

污染的源頭

“問得好！”柯貝西豎起了大拇指，“非常簡單，酸堿度是一種量度，用來檢驗物質(zhì)是酸性的、堿性的，還是中性的。櫻桃，你一定使用過醋吧？”

櫻桃聳了聳肩：“當(dāng)然?！?/p>

“醋就是一種酸性物質(zhì)?！笨仑愇鹘忉尩?，“檸檬汁也是酸性的。你啃過粉筆嗎？雖然這么做不太好?！?/p>

“沒有?！睓烟艺f，“那多不文明??！”

“粉筆是一種堿性物質(zhì)，肥皂也是。”柯貝西繼續(xù)講解，“堿性物質(zhì)和酸性物質(zhì)相對應(yīng)?！?/p>

“此外，還有中性物質(zhì)?！崩线溲a(bǔ)充說，“純水既不是酸性的，也不是堿性的。它是中性的，介于酸性和堿性之間。大部分魚類生活的水域都是中性的?！?/p>

柯貝西說：“我在網(wǎng)上搜索了靈獾小溪的相關(guān)資料，搜到的結(jié)果很令人不安。”

“令人不安？”櫻桃問。

“在靈獾小溪上游1.6公里處有一座工廠?！笨仑愇髦v解道，“我把衛(wèi)星圖片放大后，發(fā)現(xiàn)工廠里的一個大容器正在滲漏，漏出的液體流進(jìn)了靈獾小溪，污染了溪水。”

“我檢測了三種水樣的酸堿度?！崩线湔f，“盡管靈獾小溪里的水看起來非常正常，但它已經(jīng)被污染，變成酸性的了。酸性污染物從靈獾小溪流入李子河，毒死了下游的魚。測試表明，靈獾小溪下游的水確實呈酸性，而靈獾小溪上游的水是中性的?！?/p>

櫻桃一邊抽噎，一邊用手帕擦眼淚：“真悲哀！這么多的魚離我們而去，我不想再辦野餐會了?！?/p>

柯貝西拍了拍她的肩膀：“振作起來，櫻桃，情況還沒那么糟糕?！?/p>

“柯貝西說得對?！崩线湔f，“我們會幫你把野餐會挪到上游，那里的魚依然游得很歡?！?/p>

“你們愿意幫我嗎？”櫻桃問。

“當(dāng)然?！笨仑愇髡f，“我們會用路標(biāo)通知客人去新的野餐會地點。”

櫻桃高興起來：“你們一直都這么出色！不過，我還擔(dān)心一件事。上游的魚怎么辦？它們會不會游到下游？”

“我們已經(jīng)通知有關(guān)部門了，他們會立即展開調(diào)查。這座工廠將會停產(chǎn)整頓并繳納巨額罰款，真是罪有應(yīng)得?！崩线湔f。

櫻桃興奮地?fù)肀Я怂麄儯骸皢栴}圓滿解決啦，真高興！”

“很高興為你效勞！”老咪邊說邊遞給櫻桃一張名片。

這天晚上，老咪給柯貝西發(fā)了一封電子郵件：

野餐會因污染受阻。

有關(guān)部門表示，治理污水是當(dāng)務(wù)之急。

收到兩張莫西湖水族館的門票。

弗西教授夸獎我們說：“干得漂亮！”

自然學(xué)家老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