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東方華
甲子之秋,旅宿武昌。因想起宋詞人晏殊:“昨夜西風(fēng)凋碧樹,獨(dú)上高樓,望盡天涯路”之句,故天明即起,乘車至黃鶴樓下。仰目而視,樓矗巍峨,樓上黃瓦紅柱,層層飛檐,勢(shì)欲飛動(dòng),依稀似見昔日仙人乘黃鶴翩然而起,直入云端。
高哉,黃鶴樓! 高而登,步入正門,拾梯而上,至最高層,邁步外廊,憑欄遠(yuǎn)眺:只見長江水從天際浩浩而來,與漢水交匯后,從黃鶴樓下東流而去。遠(yuǎn)望江面,水色清麗,幾葉扁舟蕩在細(xì)波之上,秋風(fēng)過處,浪花似雪,忽鶩鳥翩起與朝霞齊飛,而秋日橫空與白云一色。
高遠(yuǎn)飄逸兮!此可謂天地之永恒境界?而人生天地之間不過百年,飄忽如遠(yuǎn)行之客,然人為天地萬物之尊,其本性為欲,而欲之最高層次即求“大愛于人類·宇宙”與“創(chuàng)造世界”及“實(shí)現(xiàn)生命永恒”之滿足。生命者,“形與神俱”,而孔子之有《論語》;老子之有《道德經(jīng)》;莊子之有《逍遙游》;屈子之有《離騷》;陶淵明之有《桃花源記》;蘇軾之有《念奴嬌·大江東去》……其“形與神”寓居于書卷之中,行走于樓宇之間,棲臥于案頭、枕邊。晴日暖窗或夜月燈光之下,其從書頁的字行間飄然而出,與紅塵中人同屋而語。悠悠幾千載,其“形與神”充盈于天地之間,與日月同行。
形與神俱兮!此可謂人之生命的永恒境界?依欄佇立,心翩然而思,不欲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