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地妖嬈

作為英國的“國寶”，在男神與惡人之間自由切換的戲骨，杰瑞米.艾恩斯總是用他的“邪”達到傾國傾城的目的。

曾幾何時，一位明星演員的私生活已經(jīng)成為其賣點的一部分，人們迷醉于對他們?nèi)A麗的想像之中，以為那是戲臺背后聲色犬馬的榮耀，當大家為好萊塢娛樂圈鍍上各種桃色光芒之際，以嚴謹端正著稱的英國籍演員也未能幸免，加里.奧德曼的閃婚閃離、本.威士肖的出柜，一切的一切都成了粉絲茶余飯后的談資。

唯獨一個“英國佬”除外，在近半個世紀的職業(yè)生涯中，一直戲約不斷，拿過奧斯卡、稱霸艾美獎，是大導(dǎo)演手頭最好用的“萬金油”。可即便如此，他出現(xiàn)在公眾眼前的時候卻總戴著一張喚作“角色”的面具，有人說他是“反派專業(yè)戶”，陰郁的眉眼就適合在偉光正的主角背后放冷槍；也有人視他為“男神”，無論對手戲女演員多大，他往她身邊一站，就自動抹除了年齡隔閡，告訴你“速配”的全部意義。

這個人就是杰瑞米.艾恩斯，作為七旬老戲骨，他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奇技，令整個演藝圈為他獻上了信仰的膝蓋。沒有人能抵擋“邪神”的蠱惑，天然的魔性總令其與“老朽”擦肩而過。

一、“情圣”的勝利

1948年，杰瑞米.艾恩斯出生于英國南海岸懷特郡的考斯城，在他降臨后47年，那兒才被改為自治市鎮(zhèn)。這么說吧，杰瑞米家族中的任何一個成員都是普通平民，祖父是愛爾蘭人，一生嗜好烈酒。作為家中的次子，他早已作好“被忽視”的準備，少年時代只想著將來能安安靜靜做一名獸醫(yī)。身為會計的父親沒能讓兒子繼承數(shù)學(xué)天賦，杰瑞米對家鄉(xiāng)所有的愛意也僅限于出海放松。長到13歲，他又愛上了騎馬，在多塞特的一所寄宿學(xué)校里抱著玩票心態(tài)參演了幾部校園舞臺劇，順便組了個四人樂隊。

與無頭蒼蠅一般釋放荷爾蒙的青春期男孩不同，杰瑞米玩這玩那之余把更多的時間投入到汲取戲劇靈感上頭，在讀了一大堆莎士比亞之后，他心志轉(zhuǎn)彎，決定當個演員，于是考入了布里斯托戲劇學(xué)院。在那兒，他有幸與偉大的愛爾蘭演員彼得.奧圖爾同臺飆戲，原以為前途將一片光明。

誰知畢業(yè)之際，導(dǎo)師卻潑了冷水，斷言他“生不逢時，長相不是現(xiàn)在受歡迎的那種，還說一口不合時宜的英式英語。”

導(dǎo)師的評價不無道理，在那個年代，哪怕是最高傲的英國演員也不得不向勢利的美國電影低頭，操一口美式英語在大銀幕上奔波，努力贏得更多的人氣。要不就做個“硬漢”，要不就做個風(fēng)流倜儻的喜劇明星，除此之外別無出路。

再看看杰瑞米當時的外形，近一米九的修長個子，擁有一張典型的英式雍容面孔，英俊卻不具親和力，尤其是要命的憂愁氣質(zhì)，幾乎掐滅了他能在好萊塢一展拳腳的全部希望。但是杰瑞米沒有放棄，他從街頭表演開始，以鐵一般的執(zhí)拗努力積累舞臺劇經(jīng)驗，終于在23歲那年得到出演音樂劇《搖滾福音》的機會，在里頭扮浸禮者約翰，從此成為職業(yè)演員。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已經(jīng)有過1128次登臺亮相的經(jīng)歷，“表演”根本不是問題。

問題在于，如何讓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他？路只有一條——上電視。

嚴格來講，杰瑞米成名頗晚，直到三十歲才接到了BBC電視臺的邀請，主演英國名著《故園風(fēng)雨后》的電視劇版。這個11集的短劇，徹底發(fā)揮了他的優(yōu)勢，以愁緒滿懷的磁性嗓音詮釋了一個家族裂變的見證者，演員陣容里甚至還包括勞倫斯.奧利弗那樣的大腕。憑借這個劇，杰瑞米嘗到了“一劇成名”的滋味，不僅得到英國電影和電視藝術(shù)學(xué)院獎最佳男主角的提名，還讓美國金球獎與艾美獎評委給予了提名肯定。

恰恰在這個時候，美國正值經(jīng)濟發(fā)展騰飛的年代，影視公司發(fā)現(xiàn)不能再用濃墨重彩的主旋律英雄片和文藝喜劇占領(lǐng)市場，觀眾需要看到更為“高級”的東西——也就是“藝術(shù)類”作品。杰瑞米.艾恩斯就是為藝術(shù)而生的類型，知性、復(fù)雜、擁有一雙多情的灰色眼眸，宛若深邃的夜海。他甚至被形容為“思想女性的招貼畫‘男郎”，集獨立女性心目中的性感特質(zhì)于一身。

于是，一系列關(guān)乎“癡迷”的印記打在了杰瑞米身上，1980年與梅麗爾.斯特里普共演《法國中尉的女人》，二人都各自分飾兩角，詮釋戲里戲外截然不同的愛情走向。舞臺劇表演賦予杰瑞米的激情，和藝術(shù)沉淀給他帶來的知性氣質(zhì)都派上了大用場，這一仗他又打贏了，徹底顛覆眾人對于“型男”的心理定位，明白了所謂“情圣”也可以是優(yōu)雅沉著的。

在那之后，杰瑞米的“癡情種”角色愈演愈多，其中有三部戲可稱得上為其代表作。新浪潮先鋒導(dǎo)演路易.馬勒邀他主演了《烈火情人》，已經(jīng)四十有五的杰瑞米在里邊頂著一頭銀灰發(fā)，用寬大的風(fēng)衣包裹起削瘦身型，演繹了與兒子的女友陷入欲海的不倫戀男主角。《蝴蝶君》更是驚世駭俗，他在要里頭對男扮女裝的尊龍執(zhí)迷不悔。而已有庫布里克版珠玉在前的《洛麗塔》新拍電影版向他發(fā)出邀請的時候，他掙扎再三，終于決定將男主角亨伯特教授的形象打碎重來，不油膩、不猥瑣，卻是在原罪的情欲中垂死掙扎的癡心中年男子，得到無數(shù)影迷的頂禮膜拜，大家都說：“瞧，這才是我們心中的亨伯特！”

就這樣，一壇喚作“杰瑞米.艾恩斯”的沉壇老酒悄悄打開了蓋子，讓愈來愈多的人醉倒在他的“男人香”之中。

二、“邪”出一個世界

早在1988年，杰瑞米就把自己陰暗的另一面展示給大家看了，大衛(wèi).柯南伯格執(zhí)導(dǎo)的《孽扣》發(fā)揮了他的恐怖才能，而1990年在懸疑片《命運的逆轉(zhuǎn)》中的表演，更讓眾人見識到了他的“危險”。你無法揣測杰瑞米在片中深不見底的心機，背上弒妻的嫌疑，以無辜的表情在法庭上周旋，令觀者無不背后發(fā)毛。收斂于精致外皮下的可怕欲念，成全了杰瑞米最精彩的表演之一，也得到了奧斯卡影帝的榮譽。

是的，氣質(zhì)決定了杰瑞米的扭曲感，但是這種邪氣在好萊塢是受到壓制的，何況“奧斯卡魔咒”從不放過任何一個有野心的演員，他也未能幸免。隨著年齡的增長，杰瑞米很快就步入“知天命”的困境，眼角皺紋日漸深刻，意味著他與“多情種”角色分道揚鑣。所以他毅然改變方向，一頭扎入“商業(yè)片”領(lǐng)域，開始了“反派生涯”。

1995年的《終極警探3》證明了英國演員的匠人精神，他在這部商業(yè)片里展示了自己的“老奸巨滑”，布魯斯.威利斯負責(zé)耍帥，杰瑞米則以教科書式的表現(xiàn)扛起了電影的品質(zhì)?！惰F面人》里他是操縱皇室權(quán)斗的幕后“黑手”，《阿帕魯薩鎮(zhèn)》中他是手段兇殘的牛仔匪頭，美劇《波吉亞家族》又將他的“教父”本色發(fā)揮得淋漓盡致。哪怕在《蝙蝠俠》系列里，他取代邁克爾.凱恩成為蝙蝠俠的老管家，也不曾令DC漫畫忠粉抱怨過半句。

這些以撈錢為最終目的的作品，沒有消減杰瑞米的銳氣，反而讓他無時無刻都作為演藝界的“標桿”而存在。在人們談?wù)撍臅r候，幾乎只能說說他在某部戲里的表現(xiàn)，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可供娛樂的花邊緋聞。哪怕杰瑞米曾經(jīng)與女演員茱麗.霍拉姆有過一段無疾而終的婚姻，他與現(xiàn)任西妮德.庫薩克的次子麥克斯.艾恩斯也是一位演員，甚至麥克斯還一度被劃入“偶像派”之列。

然而杰瑞米的態(tài)度是明確的：“演員是我的職業(yè)，我不希望人們關(guān)注我的家庭勝過我的職業(yè)。”

這就是英國“老炮兒”捍衛(wèi)職業(yè)尊嚴的方式，也是杰瑞米能常年出現(xiàn)在觀眾面前的主因。崇尚藝術(shù)靈魂的電影人更是對其無法釋懷，大衛(wèi).林奇找他演了《內(nèi)陸帝國》、比利.奧古斯特找他演了《去里斯本的夜車》，BBC2臺請他在《空王冠》里扮演了亨利四世......他們一刻都沒有忘記——杰瑞米.艾恩斯的“邪”是可以創(chuàng)造無數(shù)可能性的。

他耗費數(shù)十年光景，打造了專屬于自己的“邪之帝國”，銅墻鐵壁，無人能破。

假如你在美國某城的街頭酒吧門口轉(zhuǎn)悠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一位穿著廉價T恤的灰發(fā)型男，背老舊的郵差包，正跨上一輛古董摩托車，那么你很有可能幸運地邂逅了英國國寶級演員杰瑞米.艾恩斯。那種無時無刻不在釋放著的帥氣與隨性，令他如此炫目。是的，他依然是“情圣”抑或“邪神”，在《愛情天文學(xué)》里與年輕女神歐嘉.柯瑞蘭寇生死相依，在《刺客信條》中醞釀著統(tǒng)治全世界的駭人陰謀。

電影可以被人遺忘，杰瑞米.艾恩斯卻永遠與“過氣”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