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明
咕咕怪從小和別的青蛙就不一樣。
大家在池塘里唱歌時,他拿著一個破錄音機(jī)在聽人類的音樂??此麚u頭晃腦很陶醉的樣子,有的青蛙不理解,說:“我們青蛙的歌聲最好聽了,你還聽那些人唱的破歌干什么呀?”
咕咕怪說:“我不同意你的意見,我感覺人類的音樂比我們的歌聲要好聽得多?!?/p>
這還了得,有青蛙去告狀了。池塘里的青蛙老族長大發(fā)雷霆,說:“咕咕怪這小子不像話!太不像話了!”
他讓仆蛙找來咕咕怪的爸爸,毫不客氣地說道:“好好管一管你那小子吧,要不會出大事的!你信不信?”
“我信?!惫竟竟职之吂М吘吹卣局?,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咕咕怪爸回到家,狠狠訓(xùn)斥了咕咕怪。他憋了一肚子的氣終于有了一個發(fā)泄的地方。但咕咕怪一點(diǎn)也不服氣,立刻和爸爸辯論起來。爸爸愣了,說不過,那就動手打!虧得媽媽拉住了,那拳頭才沒有打到咕咕怪身上。咕咕怪站在門口,說:“你沒有道理可講了,用拳頭是軟弱的表現(xiàn)?!?/p>
“小子,看我不揍扁你?!崩习制幢M全力踢出一腳,沒有踢中目標(biāo)。
媽媽說:“孩子,快跑呀?!?/p>
咕咕怪昂首挺胸,說:“真理在我這一方,我為什么要跑?”老爸氣得肚子鼓得老大。
到了夏天,青蛙們舉行一年一度的游泳比賽。咕咕怪扛了一只撿來的玩具摩托艇去參賽。老族長當(dāng)然不讓他參加,咕咕怪就開著摩托艇在一旁“搗蛋”了??谏谝豁?,比賽的青蛙們從岸上跳下水,爭先恐后奮力向?qū)Π队芜^去,寬闊的水面上畫出了許多人字波紋。咕咕怪駕艇緊追。天哪,一會兒工夫,咕咕怪的摩托艇就把游在最前面的青蛙甩了老遠(yuǎn)。大家都說:“咕咕怪這家伙了不得!”
咕咕怪說:“人類才了不得呢!”
是呀,人類真了不得,咕咕怪扛著摩托艇癡癡地想。
咕咕怪開始愛看書了,是人類寫的那些有好多奇奇怪怪符號的書。讀了好多書的咕咕怪說話更奇怪了。大家都不愿意理他了,說他是個怪家伙。
咕咕怪在池塘邊蓋了幢兩層小樓房,上面一層放了好幾個大書架,書架上裝滿了厚厚的書;下面一層則是大實驗室,大大小小的條桌上放著各種儀器和器皿。這以后,他就整天呆在房子里看書或者做實驗了。媽媽很擔(dān)心,勸他出去玩兒,他總是說:“我沒有時間?!?/p>
天漸漸冷了,風(fēng)也呼呼地刮起來了。樹上的葉子變黃了,又一片一片凄凄慘慘飄落下來。青蛙們都準(zhǔn)備冬眠了,可咕咕怪一點(diǎn)也沒有準(zhǔn)備睡長覺的意思。這事傳到老族長那里了。老族長嘆了一聲,拄著拐杖來到了咕咕怪的家。
老族長問:“聽說你不準(zhǔn)備冬眠了,有這事嗎?”
咕咕怪說:“是呀。”
“那怎么可以?我們青蛙祖祖輩輩都是要冬眠的呀。你知道我們?yōu)槭裁匆邌???/p>
咕咕怪說:“因為青蛙是冷血動物,血液的溫度是隨著周圍的溫度變化而變化的——”
“那你怎么還要這樣,你不想活了?冬眠可是我們青蛙應(yīng)對寒冷的生存之道呀?!崩献彘L語重心長,“乖乖的,聽我話,好不好?”
咕咕怪指著屋里一臺設(shè)備,說:“我這屋子里已經(jīng)裝了空調(diào),室內(nèi)氣溫可以調(diào)節(jié),所以我不需要冬眠了。那么多的時間用來睡覺,真的是太可惜了!”
“你不要后悔才好。”老族長氣走了,不聽話的咕咕怪真的讓他頭疼。
青蛙們回到池塘,鉆進(jìn)了厚被子一樣的淤泥里,但還是嘰嘰哇哇議論個不停。老族長大聲命令:“睡覺!”沒有青蛙敢說話了,他們慢慢地睡著了。
轉(zhuǎn)眼春天來了,山坡的樹上吐出了新綠,嫩嫩的草芽兒也從土里鉆了出來,池塘中幾只鴨子嘎嘎嘎地叫著,在水中快樂地游來游去。青蛙們醒過來了,他們咕咕呱呱地說起話來。老族長打了一個大哈欠,也醒了。
“那個咕咕怪呢?”他問。
青蛙們都說不知道。
“去看看吧?!崩献彘L說。
于是,他在一群青蛙的簇?fù)硐聛淼搅斯竟竟值募摇9竟竟植辉冢?/p>
老族長說:“壞了,一定出事了。”
有一只青蛙問:“會出什么樣的事呢?”
老族長瞪了他一眼,說:“這還用說嘛,他一定不在這個世界上了。那么年輕,唉,太可惜了。他不聽我的話,所以才會有今天呀?!?/p>
咕咕怪的爸爸沉默不語,咕咕怪的媽媽傷心地哭了。
這時,有一只青蛙打開了桌上的電視機(jī)。電視里正在播放一條新聞,女播音員說一家最著名的大學(xué)不拘一格用人才,他們聘請了一只學(xué)問淵博的青蛙去當(dāng)教授。這青蛙教授專門教生物學(xué)!所有學(xué)生都愛聽他的課,一些教授也悄悄坐在大教室最后一排聽,他們要取經(jīng)!
“騙人的鬼話!”老族長立刻做出了判斷。青蛙們都跟著附和,老族長的話于他們就是圣旨。
這時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只青蛙的特寫。青蛙們眼睛都直了,他們的嘴一律張得老大。天啦,那個在大教室講臺上侃侃而談的正是咕咕怪!盡管他西裝筆挺,還戴了一副厚瓶底一樣的眼鏡,可大家都能認(rèn)出他。
“天啦,我們的咕咕怪給人類當(dāng)教授了!”老族長喃喃地說,“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狡猾的人類玩兒的把戲!”
有只青蛙不明白,問:“什么把戲?”
老族長氣呼呼地說:“我怎么知道?”
青蛙們都不敢說話了。老族長顫顫巍巍回到了他的池塘,坐在岸邊一棵老柳樹下。咕咕怪為什么還活著,那些寫著奇怪符號的厚書是干什么用的?還有,狡猾的人類為什么請咕咕怪去當(dāng)教授?
這些問號就在老族長銹蝕了的大腦殼里轉(zhuǎn)了起來,但他卻始終也沒有找到答案。算了吧,別自尋煩惱了,祖祖輩輩的青蛙都不考慮那么復(fù)雜的問題,都是平平淡淡過日子的,我費(fèi)那個腦筋干啥?老族長不想了,他的臉上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威嚴(yán)。
(責(zé)任編輯 趙艷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