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媛
雪是個男孩子的名字,二十年前,堂二姐為我介紹的對象。二姐說,雪是她考察很久的小伙子,做水果生意,頭腦靈活,人品也不錯。如果愿意,就去她家里看看。那時的我,覺得身邊的同學(xué)和伙伴都有了對象,感到自己也應(yīng)該有一個才好。
相親那天,是在傍晚。小伙子走進(jìn)二姐的家里,我緊張得躲進(jìn)了廚房。二姐拽我出來,說人家明早還要上貨,時間金貴。我走到門口,忽又折回來,“撲哧”笑起來,笑得直不起腰,二姐斜了我一眼:“相個對象,樂成這樣,嚴(yán)肅點兒。”說完她拉開屋門,把我“塞”了進(jìn)去。我的笑聲戛然而止,臉燒得像火炭。抬頭間,一個眼睛不大、個頭瘦高的小伙子出現(xiàn)在眼前。“來了?!彼麖囊巫由险酒饋?,有些靦腆。他說他叫雪,是他爸爸取的名字,因為那天正好下雪。說真的,他真不應(yīng)叫雪,因為他不白。為了避免尷尬,也為了不在他面前顯得太“土”。我天南海北一通神侃,雪聽得目瞪口呆,末了,二姐問他什么意見,他說,他很愿意。而我,說不出子午卯酉來,堂二姐便說,處了看。
第二天,我和雪沿著馬路聊天,像是與我的同學(xué)在逛街?;貋頃r,馬路已被修路公司隔斷。七拐八繞,近十點才找回來??上攵?,雪到家會更晚。第三天到第五天,雪沒來,也沒有話給二姐帶,我覺得好沒面子。第六天,雪來了,不懂事的我,像審犯人一樣,給他好好上了堂“政治課”,講了些諸如本地人如何待外客的大道理。許是電視劇看多了,我覺得,談戀愛該是男的圍前圍后,鮮花加美食。誰知他竟然半晌無語?!叭舨煌?,直接說,我丟不起人?!蔽胰缤坦??!澳阋菍ξ疫€滿意,我去做兩年船員,很賺錢。”雪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但我能判斷,他的家人肯定反對這樁親事。
次日,我告別了二姐,一個人走了。站在二樓候車室的露天平臺上,茫然地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我感到旁邊有人,原來是雪。而那時,火車就要開了。雪欲言又止,急匆匆地買了許多水果,飛快地送我上車。那時候,我真的不懂什么叫愛情,我以為雪是在盡地主之誼。到家之后,就把他的照片夾在信里退了回去。后來,聽二姐說,雪接到我的那封信后,便離開了水果店,再也沒有見過。
多年以后,我才懂了,他氣喘吁吁奔到火車站,原是一種愛的表達(d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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