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萌 Tian Meng

田萌

水墨具有雙重的指向：其一是與傳統(tǒng)保持著藕斷絲連的關系；其二是建立一種與油畫相呼應的材料化敘事。這兩方面可謂是既矛盾又統(tǒng)一。當代的藝術家與理論家們試圖參照西方現(xiàn)代藝術的方式來改造中國畫，以賦予中國畫的現(xiàn)代性……

韓晶

“歷史拒絕逝去”展覽呈現(xiàn)了30件繪畫、雕塑、素描作品，以及未經(jīng)專業(yè)培訓的當代非洲裔美國藝術家們的作品。此次展覽展出作品具有媒介與技術手段多樣性的特點。通過使用隨手可得的物品和重復利用的材料，彰顯創(chuàng)作者的文化與審美親切感。而作品的主題同樣呈現(xiàn)多樣化的特點，它們深深根植于個人的歷史與經(jīng)驗、區(qū)域身份認同……

朗尼·霍利（Lonnie Holley）非洲面具汽車輪胎、焊工面具、電源插座、電線、門鎖、蕾絲布料90.8cm×77.5cm×23.5cm2003大都會美術館，心靈成長基金會的禮物，來自威廉·S.阿尼特（William S. Arnett）的收藏，2014? 2018 Lonnie Holley / 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 New York

1馮斌2016- 5丙烯、亞麻布136cm×100cm2016

2仇德樹裂變—山水聚彩系列3宣紙、丙烯色、畫布122cm×244cm2013

2017年11月，麓山美術館舉辦了“并非水墨的十種可能”展覽。此次展覽展出了仇德樹、谷文達、李津、張羽、王天德、劉慶和、馮斌、蔡廣斌、武藝、魏青吉這十位在水墨領域具有代表性藝術家的作品。這是在中國語境中對當代水墨的十個個案的研究與呈現(xiàn)，并由此討論當代水墨的新可能。在這里，“并非水墨”構成了“水墨”的外延?！癐NK.Zeitgen?ssischeTuschemalereiaus China”（INK.中國當代水墨）是在“并非水墨的十種可能”基礎上，赴德國格平根美術館的巡回展覽（由于特殊原因，谷文達作品未赴德展出）。

水墨作為一種討論中國藝術現(xiàn)代性的實踐方式，自20世紀八十年代以來都具有重要意義。李小山在1985年關于中國畫的窮途末路論一石激起千層浪，這從根本上促進了人們對中國畫的現(xiàn)代性思考與實踐。水墨作為一個獨立概念的出現(xiàn)與此背景有關。水墨具有雙重的指向：其一是與傳統(tǒng)保持著藕斷絲連的關系；其二是建立一種與油畫相呼應的材料化敘事。這兩方面可謂是既矛盾又統(tǒng)一。當代的藝術家與理論家們試圖參照西方現(xiàn)代藝術的方式來改造中國畫，以賦予中國畫的現(xiàn)代性。關于中國畫從傳統(tǒng)走向現(xiàn)代的線性敘事由此建立起來，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之間構成斷裂的關系。

今天來看，20世紀八九十年代有關水墨的各種實踐或概念，如現(xiàn)代水墨、新文人畫、實驗水墨、都市水墨等都是沿著這條改造的路線而展開的，這一切都是以反思與批判傳統(tǒng)為基點。與其同時的很多藝術思潮一樣，現(xiàn)代與后現(xiàn)代的理論被引入與討論幾乎是同步的。除了在語言與形式上的改造之外，挪用與諷喻的方式也常見于藝術家的創(chuàng)作中。因此，水墨向當代的轉向也是自然而然的。短短時間內，現(xiàn)代藝術、后現(xiàn)代藝術與當代藝術思潮涌入中國，并被廣泛接受。客觀地說，這種思潮的確帶來中國畫的更新，水墨作為一個概念不僅在國內被承認，在世界其他國家也開始被關注。最初，保守的人多不承認水墨這一概念，但是現(xiàn)在，很多從事非常傳統(tǒng)繪畫的畫家們也常常稱自己為水墨畫家。而INK在國際的語境中，也具有了一種特定的指向，即中國水墨。

3武藝春之五紙本水墨45cm×35cm2017

德國格平根美術館館長沃那·邁耶（Werner Meyer）擔任此次展覽的策展人，他非常敏銳地捕捉到了中國最近幾十年藝術的變化，并從此次展覽的作品與中國傳統(tǒng)繪畫之間的區(qū)別中看到了水墨的多元之路。我們知道，多元化是當今文化與藝術存在的方式。只不過，對很多對中國尚不了解的人而言，中國藝術的這種多元性是被看見的。在展覽傳播上，沃那·邁耶做了兩點策略上的處理：第一，雖然他看到了中國當代水墨的多元化存在，但是在展覽的命名上，他依然采取了INK這一英文詞匯。這一命名能喚起西方人對中國水墨畫的總體性想象；第二是他向媒體與公眾導覽時采取了一種從傳統(tǒng)到現(xiàn)代的敘事邏輯。他清楚，很多人并不了解中國，更不了解中國傳統(tǒng)繪畫，在沒有歷史背景的前提下理解中國當代水墨顯然是困難的。于是，他的導覽總是先從王天德的作品開始，繼而是仇德樹的作品，然后再走向其他藝術家的作品。這是因為王天德的作品依然保留著中國傳統(tǒng)山水畫的基本形態(tài)，而仇德樹的作品則以一種裂變的方式改變著傳統(tǒng)。對于德國觀眾來說，從傳統(tǒng)到現(xiàn)代再到當代這一敘事方式是不難理解的。

從水墨到INK，這不只是一個概念的兩種文字不同的表述方式，更重要的是展示與討論的語境所發(fā)生的變化。雖然是同樣的作品，卻因語境的變化而呈現(xiàn)不同的結果。某種意義上，“并非水墨的十種可能”是在一個開放的全球語境中討論水墨可延伸的空間，而INK由于展示空間語境的變化，水墨首先會被作為一個全球化中的地方整體而被認知。正是因此，沃那·邁耶所采取的策略是成功的：Instgram社交平臺上的定向推廣服務，即定向向斯圖加特地區(qū)（格平根市鄰近斯圖加特）的10000個相關藝術人士推送展覽訊息。數(shù)據(jù)統(tǒng)計顯示，自2018年3月1日—3月30日，有35612人感興趣并分享了該展覽訊息，最終傳播率為356.12%。德語區(qū)（德國、奧地利、瑞士）重要的業(yè)內大報《Zeitkunst》四月版中更是將該展覽放在頭版頭條的位置，用兩個整版對展覽進行深度報道。藝術雜志《Kunsttermine》也是給予長達十個頁面的深入報道。除此之外，巴登符騰堡州周報、格平根市當?shù)貓蠹埗冀o予展覽以重要的版面……

我們知道，水墨起初是有關中國畫的現(xiàn)代性。中國當代藝術放置全球化語境，或者跨文化語境時常常會呈現(xiàn)出一些新的問題，比如普遍性與地方性、話語權與身份認同等。這些問題在1990年代后期與20世紀初的前幾年表現(xiàn)得尤為明顯，并且成為國內批評的熱點。水墨也無法避免這一新的問題，或者說，水墨比其他類型的當代藝術更容易遭遇這類問題。我們承認，這些問題常常是顯而易見，且有可能無法獲得一個有效的解決方案。我們面臨的不是一個單一的問題——從傳統(tǒng)到現(xiàn)代的問題，而是極為錯綜復雜的問題。條件在變化，問題也在變化。當然，水墨問題也不是靜止不變。從水墨到INK，這不是為源自于內部的實踐尋找一種外部認定的方式，而是在變化的條件中直面問題，并積極尋求由內而外的對話方式。問題常常就是在對話中獲得解決方案并達成和解的。就此而言，“INK”展覽就是這樣一次積極尋求對話的方式，這也是此次展覽最為重要的意義。

4王天德后山圖No.3宣紙、墨、火焰、拓片218.5cm×84cm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