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 爆炸

【學(xué)校心理咨詢室

阿加弗：你對未來有什么打算？

丹尼斯：嗯，有很多打算。

阿加弗：比如？

丹尼斯：比如說，我想在學(xué)校放個炸彈，看看大家會怎么爆炸。

阿加弗（遠(yuǎn)）：他在說這個的時候，眼睛盯著我的低胸露肩上衣。

丹尼斯：當(dāng)然，除你以外……

阿加弗：好了，丹尼斯。今天就到這兒吧，你可以走了。

阿加弗（遠(yuǎn)）：這孩子有點(diǎn)……（音樂）

【課堂

校長：誰點(diǎn)的爆竹？

校長：請點(diǎn)爆竹的那個人站起來。

丹尼斯：伙計(jì)們，誰敢說出去，我就揍他。

校長：我再重復(fù)一遍，請點(diǎn)爆竹的那個人站起來。

校長：這件事情很糟糕，你們中間有人差點(diǎn)被炸死。

校長：我數(shù)到十，如果還沒有人站起來，我就懲罰你們所有人。

龐圖（遠(yuǎn)）：好人總有好報(bào)。可是我不知道在校長的課上，點(diǎn)燃爆竹就可以把人變成英雄，而且得意地說……

悲傷男孩：我很樂意接受懲罰。

龐圖：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悲傷男孩：我做給丹尼斯看的，讓他知道我也可以成為他那樣的人。

龐圖：你知道他在利用你嗎？

悲傷男孩：反正他現(xiàn)在不打我了。

龐圖：你個傻瓜！

悲傷男孩：我告訴你，自從我點(diǎn)了爆竹以后，再也沒有人欺負(fù)我了。

時尚女孩（遠(yuǎn)）：殺人鯨！

霸道男孩（遠(yuǎn)）：哥斯拉！

抑郁女孩/悲傷男孩（遠(yuǎn)）：死胖子！

悲傷男孩：現(xiàn)在人們叫我……

時尚女孩：你真酷，胖子！

丹尼斯：干得漂亮，胖子！

霸道男孩：丹尼斯，丹尼斯！

龐圖（遠(yuǎn)）：現(xiàn)在我明白了，糟糕的一天可以變成美好的一天。

【音樂

阿加弗（遠(yuǎn)）：丹尼斯跟我說話的時候，最糟糕的一天變成最美妙的一天。

丹尼斯：你穿紅色很好看。

阿加弗（遠(yuǎn)）：有一陣子，我在冰沙里比往常多加了一些杜松子酒。有時會忘記茶壺還在爐子上，熨斗還插著電……在臥室的衣柜里，一堆襯衫底下，我藏著一些蕾絲內(nèi)褲……校長會說……

校長：粉紅豹。

阿加弗（遠(yuǎn)）：我穿上它們的時候會想起來別人跟我說過……

時尚女孩：性感內(nèi)衣可以給你自信。

阿加弗（遠(yuǎn)）：我跪在地毯上，從床底下找出一雙16公分的高跟鞋……

【敲門聲（阿加弗家中）

龐圖：媽媽，我可以跟你談一下嗎？

阿加弗：明天吧，我現(xiàn)在沒時間。你幫我找找我的鞋子？

阿加弗（遠(yuǎn)）：我兒子怎么了？我要出門的時候他總是像家長一樣纏著我。（啟動汽車）到車?yán)镂野蜒澴用撓聛恚┥腺N身的連衣裙，感覺像回到了中學(xué)一樣，那時候我喜歡把襯衫塞好，顯得合身一些，還會用紅色馬克筆涂嘴唇。

【阿加弗開車去學(xué)校，聽著尼拉·西蒙的歌。她看到丹尼斯，減速，把車窗搖下

阿加弗：早上好，丹尼斯。

（丹尼斯停了下來，彎下腰來看誰在車?yán)铮?/p>

丹尼斯：早上好。

阿加弗：我?guī)惆伞?/p>

丹尼斯：好。（丹尼斯上車，點(diǎn)著一支香煙）

丹尼斯：我可以抽煙嗎？

阿加弗：我可以說不嗎？

丹尼斯：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扔掉它。

阿加弗：不用，沒關(guān)系。

丹尼斯：我猜你愿意天黑后，到公園去跟我抽大麻。

阿加弗：我相信有很多跟你同齡的女孩愿意去。

丹尼斯：她們太無趣了，你不覺得嗎？我跟她們沒什么話說。

漂亮女孩（遠(yuǎn)）：丹尼斯，你最喜歡的歌手是誰？

丹尼斯：她們都是一樣的。一會兒給我買絨毛玩具熊，一會兒在臉書（Facebook）上給我送紫色的小象……就好像我是個傻瓜一樣。但是最可怕的是，她們喜歡穿超短裙，化妝，還說不想這么草率，還沒有準(zhǔn)備好……你懂我的意思嗎？

丹尼斯：最糟糕的是，她們會說愛我，沒有我活不下去……每次看到我，就像物理考了滿分一樣……還有個傻子在腳踝上紋了我的名字……我不知道她們?yōu)槭裁锤嬖V我這個那個的，她們甚至還不認(rèn)識我。

【學(xué)校操場出口

龐圖：你都不認(rèn)識我，你不知道我是誰。你以為我是那個勸同學(xué)不要在課堂上點(diǎn)燃爆炸物的好學(xué)生。

丹尼斯：本來也沒什么。校長是個混蛋，他甚至不會教書……他是個蠢貨、蠢貨！每次轉(zhuǎn)向黑板的時候，他就偷看一本橙色的筆記本，沒有那個筆記本他就完蛋了，伙計(jì)！

龐圖：做好人難，做壞人容易多了。

【課堂

校長：你們又在交頭接耳是不是？好吧，把紙拿出來，我們做個測驗(yàn)。

聲音：什么？為什么又要測驗(yàn)？

丹尼斯：我們不做測驗(yàn)，除非你跟我們一起做。

校長：你說什么，丹尼斯？

丹尼斯：讓我們看看，沒有筆記本你還會答題嗎？

校長：丹尼斯，你在聽課嗎？我是老師，不是學(xué)生，我不用做測驗(yàn)。趕緊寫！

丹尼斯：你不跟我們一起做，我們大家都交白卷。

聲音：沒錯，就是這樣！

丹尼斯：每個人都要交白卷。

龐圖（遠(yuǎn)）：所有的題我都會做，可是丹尼斯還在說……

丹尼斯：每個人都交白卷，是吧？

龐圖（遠(yuǎn)）：大家都照他說的做了，一個一個站起來交了白卷，然后離開了教室。我把題都做完了，正準(zhǔn)備交給老師。

丹尼斯：龐圖，我說了，每個人都要交白卷！

龐圖（遠(yuǎn)）：我喜歡的那個女孩轉(zhuǎn)過來對我說……

漂亮女孩：你這個叛徒！

龐圖（遠(yuǎn)）：她表情很奇怪。我感到天旋地轉(zhuǎn)，一瞬間覺得頭暈，好像每個人都包在一團(tuán)迷霧里，透過迷霧我聽到喊聲……（所有人站在自己的桌子上叫喊）

聲音：你這個叛徒，你是個懦夫！呆子，我對你很失望。

霸道男孩：喂，怎么回事？

丹尼斯：龐圖，我說過，每個人都要交白卷?。曇敉蝗煌Ｏ聛恚?/p>

龐圖（遠(yuǎn)）：我拿出一張白紙交給校長，跟其他人一樣。

阿加弗（遠(yuǎn)）：你必須做最好的學(xué)生！

校長：每個人都只有一分。

【學(xué)校心理咨詢室

丹尼斯：我無聊透了，我想做點(diǎn)從來沒做過的事情……今晚來Inferno酒吧喝點(diǎn)啤酒吧？如果你愿意，我們可以到公園里抽大麻，當(dāng)然首先你要愿意來……你肯定會喜歡Inferno的，回頭見……

阿加弗（遠(yuǎn)）：于是，我在車?yán)?。因?yàn)槲腋つ崴购芟瘢瑹o聊死了，所以我也想做點(diǎn)從來沒做過的事情。

聲音：丹尼斯、丹尼斯？

龐圖（遠(yuǎn)）：你不是非要做個好人才有好報(bào)，你得像丹尼斯一樣。好人有時也會遇到壞事，校長是個好人，我可以肯定……我不再是個好人了，我交了白卷，我背叛了他，我跟其他人一樣壞。動畫片里的王子不存在，公主也不存在，媽媽說的一切……

阿加弗：明天吧，我現(xiàn)在沒有時間，讓我安靜一下。

龐圖（遠(yuǎn)）：我們都會留下一些痕跡，像鴨子在水面游過留下的波紋。

龐圖（遠(yuǎn)）：但是過一會兒波紋就消失了。

阿加弗（遠(yuǎn)）：我把車停在Inferno酒吧門外，然后走了進(jìn)去。（喧鬧的音樂）

阿加弗（遠(yuǎn)）：里面音樂聲很大，全是孩子們。

幼年龐圖：嘿，媽媽，看我。

龐圖（遠(yuǎn)）：小時候我常常說……

幼年龐圖：我可以一邊滑滑梯一邊吹泡泡糖，像西瓜那么大的泡泡，你看到嗎？我可以不用手騎自行車，你看到嗎？媽媽看我！媽媽？

阿加弗：趕快回來！

幼年龐圖：看，媽媽，我敢翻過陽臺，因?yàn)槲也慌赂摺?/p>

阿加弗：不許再這么做，聽到嗎？龐圖，永遠(yuǎn)不許！

龐圖（遠(yuǎn)）：我只想告訴你，我喜歡往下看。你肯定不知道，我的事情你幾乎什么也不知道。你不了解我，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

阿加弗（遠(yuǎn)）：里面音樂聲很嘈雜，全是孩子們。

阿加弗（遠(yuǎn)）：透過嗆人的煙幕，我看到他坐在最里面的桌子旁邊。

龐圖（遠(yuǎn)）：我爬到了學(xué)校頂層，甚至是商店頂層，一點(diǎn)也不害怕。

阿加弗（遠(yuǎn)）：他身邊全是同齡的男孩女孩。

龐圖（遠(yuǎn)）：我現(xiàn)在也不害怕，我把窗戶打開。

阿加弗（遠(yuǎn)）：我穿著十六公分的高跟鞋，感到腿有點(diǎn)軟。

龐圖（遠(yuǎn)）：我爬上窗臺。

阿加弗（遠(yuǎn)）：我要回車?yán)铩?/p>

龐圖（遠(yuǎn)）：我閉上雙眼。

阿加弗（遠(yuǎn)）：我把引擎點(diǎn)著。

龐圖（遠(yuǎn)）：我想著一起看電影的黃馬尾女孩，然后跳了下去。

【音響止 寂靜

阿加弗：我漫無目的地穿過小鎮(zhèn)，在家門口停下來的時候看到一輛白色的救護(hù)車，信號燈在樹上照出藍(lán)色的光影，街面上的血泊倒映著閃爍的光……

抑郁女孩：昨天晚上，他媽媽漏接了他的三個電話。

獲獎女孩：如果你想學(xué)醫(yī)，生物成績就很關(guān)鍵。他想上醫(yī)學(xué)院，這是他最大的夢想。

悲傷男孩：他父母都睡著了，什么都沒聽見，直到救護(hù)車開過來才把他們吵醒。

霸道男孩：事發(fā)時，他父母都不在家。

時尚女孩：當(dāng)晚，有人看到丹尼斯在她媽媽車?yán)铩?/p>

漂亮女孩：今早我到學(xué)校的時候，看到他桌上有一只燒完的蠟燭。

尾聲

龐圖：我們都會留下痕跡，像鴨子在水面游過留下的波紋。

阿加弗：在我和他的最后一張合影里，他穿著那件紅色的毛衣，上面有白色的雪花，他在微笑。我在衣柜里找到那件毛衣，它折得整整齊齊，上面還有圣誕樹的味道。我把它拆掉，拆成一堆羊毛線團(tuán)。我把他房間里的東西全部扔掉了。哪天我要把墻刷成藍(lán)色，在上面畫上花……

【海浪聲

阿加弗：現(xiàn)在我再也不怕那個夢了，那個我游出海去、回來發(fā)現(xiàn)自己老了的夢。

【海浪聲

龐圖：我們都會留下一些痕跡，但不久就會消失。

【音樂出 海浪聲

【回報(bào)

演職員表：

學(xué)校心理師阿加弗 丹妮拉·艾尼塔

校長 勒茲萬·烏爾蘇萊亞努

女清潔工 艾德里安娜·談達(dá)菲

問題學(xué)生丹尼斯 亞歷山德魯·沃埃庫

班長、阿加弗的兒子龐圖 弗拉德·伯扎努

幼年龐圖 弗拉德·斯坦丘

漂亮女孩 希爾瓦娜·米哈依

獲獎女孩 瑪瑟拉·尼斯托

時尚女孩 安娜·瑪拉·巴勒斯庫

抑郁女孩 亞歷山德拉·拉杜塔

悲傷男孩 阿林·波托普

霸道男孩 亞德里安·笛瑪

主創(chuàng)人員：

作者：伊莉斯·威爾克

編?。好缀諆?nèi)亞·切拉魯

翻譯：羅來明

（本專欄與中央電臺廣播學(xué)會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