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長艷
我曾光著腳丫,
奔跑在肥沃的黑土地上,
絲絲綿滑和涼爽,
浸入我稚嫩的心房。
我曾躺在大片的麥田里,
靜靜注視藍天的深廣。
青澀的麥香混著泥土的腥味,
沁入我的肺臟。
我曾站在父親奔馳的馬車上,
放聲歌唱。
空中回蕩著父親的笑聲,
爽朗高亢。
不知從什么時候,
我開始嫌棄開春兒時節(jié),
黑土地的泥濘,
又臟又黏又惱人的泥濘。
我開始厭煩父親破舊的馬車,
當他載著我和同學們在夜色中飛馳,
那爽朗的笑聲,
讓我羞慚難當。
我開始鄙視,
沉默的黑土地。
三月的春風,
為何吹不走閉塞與荒涼?
終于有一天,
我坐上南下的列車,
把黑土地拋在腦后,
心中竟沒有一絲不舍與惆悵。
城市的霓虹閃爍,
滾滾的黃浦江,
法國梧桐的嫩葉,
公園里金桂飄香。
濃濃的鄉(xiāng)音難改,
我煞費心腸。
從頭到腳啊,
我真的把你遺忘。
而現(xiàn)在,黑土地啊,
時常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
是那樣的寬廣遼闊,
是那樣的絢麗金黃。
我多想趴在黑土地上,
聞一聞泥土的腥香。
我多想坐在父親破舊的馬車上,
聽他放聲歌唱。
可以我無法像兒時一樣,
回歸于你的懷抱。
即便這樣,你叛逆的孩子,
也要向你傾訴衷腸。
溫暖的黑土地啊,
你是我的根,
是我永遠的故鄉(xiāng),
是我靈魂安放的地方!
燕子
春日里,
雨洗過大地,
遠遠近近,
彌漫著霧氣。
電線上點點水滴,
燕子三只五只,
立在上面,
好像線譜上的音符。
一色的藍天下,
黝黑的土地上,
三三兩兩的燕子低著頭,
把羽毛啄洗。
雨后的陽光,
宛如戀愛的女子,
眸子綻放著炙熱,
眼底盛滿了柔情。
想來,
微風過處,
燕子會像散落的花瓣,
三只五只地飛舞。
看,
它們還是靜默著,
隨著電線悠悠舞動,
譜寫出輕快、流暢的樂曲。
它們是自然的精靈,
迅捷地掠過水面,
清澈叫聲里,
洋溢著寧靜。
它們是默契的同伴,
當春雨如酥,
會翩躚地,
如約而至。
愛情
烈烈的寒風,
與北國的冬季有個約定,
為此,
牽掛灑滿了四季的星空。
細雨點撒,
滋潤楊柳枝頭的細芽。
它們的愛情,
散落成清晨的露珠瑩瑩。
燕子啊,
當十月的風如號角般吹響,
你呼朋引伴地飛向天涯。
而你點水的剪影,
裝飾了北國人的夢。
葉子對根的依戀,
源自對大地深深的渴求,
風的誘惑讓它獨自遠行,
最終宿命般地,
回歸大地深廣的懷中。
我愿
我愿是早晨,
窗外的鳥鳴聲聲;
我愿是夜晚,
天空的點點繁星。
我愿是你美夢時,
嘴邊揚起的笑紋;
我愿是你午夜孤獨時,
腮邊的絲絲淚痕。
我愿是你數(shù)不清的、
日日陪伴;
我愿是你長途跋涉時,
停留的驛站。
我愿是你最藍的那片天,
雪白雪白的云朵;
是我最純、
最美的祝愿。
我愿為你一生天真無邪,
一世單純質(zhì)樸。
不論你報以會心的微笑,
還是無視地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