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方
摘要:棲霞山,初名攝山,齊明僧紹居于攝山之中,法度禪師與紹甚善,舍宅于山中建寺,齊梁時期大興佛法,建康成為江南佛教之中心,遂在山上開鑿佛窟,雕鑿佛像,以求王室平安,后稱攝山寺為棲霞寺,石刻群為千佛崖。
關鍵詞:棲霞寺;千佛崖;游記
中圖分類號:K879.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18)18-0077-01
中國佛教一般認為興起于兩漢之際,佛教的興盛和當時中國的時代背景關聯(lián)緊密。經(jīng)歷了八王之亂,西晉瓦解,中國社會出現(xiàn)了南北分裂的局面,司馬氏在江南建立起東晉政權,由于魏晉時期南方崇尚老莊思想與玄學,學者以無為無欲為理想,以恬淡生活為高尚,佛教因學說中與其有類似性,擁有了被世人廣泛接受的基礎。南方佛教的起源,一方面是北地南遷的僧侶一路傳法南下,另一方面是印度僧人直接從海道來到中國南部,尤其是六朝劉宋時期,海上航路交通便利,海上而來的僧侶更是增加。杜牧有詩:“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蹦铣瘯r期,南方佛教發(fā)展到達極盛時期。佛教在南方發(fā)展的原因有佛教的適應性很強,能夠很好的適應本土文化,在進行佛教中國化的過程中也同時對中國文化產(chǎn)生深遠影響。
佛教的適應性還體現(xiàn)在能夠滿足不同時代士大夫階層和底層民眾階層不同的精神需求上。六朝時期成了中國史上最早的面向士大夫的宗教興盛時期。社會與政治的動蕩使得士大夫的生活也處于持續(xù)的不安定之中,玄學與老莊已經(jīng)不能讓他們的精神得到慰藉,他們便轉向宗教尋求精神寄托,借此解決心中的苦悶、不安,在精神上獲得超脫、自由與安寧。因此,南朝的佛教擺脫了對玄學的依附但仍受清淡之風的影響。由于政權的不斷更迭,社會動蕩,民眾生活缺乏安定感和幸福感,這個時候修行方式簡單,可以為他們帶來現(xiàn)世利益和來世幸福的佛教也就成為了民眾精神上的支柱。佛教也能滿足最高統(tǒng)治者的需要。在政權不斷更迭的社會,佛教的善惡觀和因果報應思想可以幫助穩(wěn)定社會秩序,規(guī)范民眾行為。宣揚此岸受難,彼岸幸福的罪苦意識可以讓民眾的內心沒有爭取解脫的動力,舍棄現(xiàn)世的歡樂追求來世輪回,順從的接受統(tǒng)治,消滅反抗因素。最高統(tǒng)治者自身也希望通過弘揚佛法,修建佛寺,開鑿佛像等一系列行為積福消業(yè),獲得長久的健康生命和統(tǒng)治的穩(wěn)固。
魏晉南北朝時期出現(xiàn)了學理佛教和民俗佛教這兩種不同類型的宗教行為。盡管這兩種宗教行為與教徒的社會身份、政治角色和文化層次具有關系但是也并非絕對。比如同樣出身高門士族的謝靈運和孟頫就一個以熟習經(jīng)典,精研佛理著稱,一個以布施求福,經(jīng)佛崇拜著稱,民俗佛教中人格化、偶像化的神祗崇拜的驅使下,修建佛寺和開鑿佛像便成了一種狂熱崇拜者最好方式。棲霞寺便是在這樣的狂熱崇拜下修建的。
棲霞寺為依山式的寺院建筑,采用院落式布局。齊梁時期,無量壽佛信仰在南方發(fā)展,棲霞山南朝永明年間便開鑿有無量壽佛像,兩脅侍為觀世音和大勢至菩薩,供信徒膜拜,齊梁的王公貴族為了祈福消業(yè)都在棲霞山上相繼依崖高下,占地興造佛像。
棲霞山千佛崖佛像具有明顯的南方特點,秀骨清像,面容清秀慈祥,衣著飄逸輕盈,無厚重感,身形修長,有超脫玄思的神情。而北方中原地區(qū)佛像的代表,云岡石窟的“露天大佛”內穿僧祗支,外著袒右肩袈裟,頂飾搞肉髻,長耳垂肩,面相方圓,兩肩齊挺,氣度非凡,反應了北方特點,尤其是北魏晚期時造像的鮮卑化,造像題材簡單,肩寬體壯,粗短身材,衣物厚重,衣褶簡潔,形成獨特的北魏樣式,影響了北方許多石窟造像。
在棲霞山的千佛崖上還保留有南方地區(qū)獨一無二的一處“飛天”。佛教有八部眾:天眾、龍眾、夜叉。乾達婆、阿修羅、迦樓羅、緊那羅和摩瞰羅迦。這其中夜叉、乾達婆和禁那羅的形象被稱為“飛天”,能歌善舞,具有同人溝通的性質。夜叉從形象到性格來說都好像飛天中的異類,乾達婆和緊那羅在佛教經(jīng)典中被稱作香神、樂神、歌神。
最集中也是最有代表性、最廣為人知的飛天形象是敦煌莫高窟中所繪的飛天形象。將敦煌莫高窟中的飛天形象按照歷史時期分類可分為:西域式飛天和中原式飛天并存融合時期,此時既有西域式印度飛天健壯樸拙的造型,也有傳自南朝的秀骨清像型清瘦瀟灑的飛天造型;中國式飛天極盛時期,此時的飛天形象呈現(xiàn)出中國化、女性化、世俗化、歌舞化,飛天造型中多為女性且面容摹畫細致傳神,面相豐圓,有的手拿樂器,有的舞蹈,有的執(zhí)籃撒花,呈現(xiàn)出歡樂華貴的樣子。棲霞山千佛崖的飛天造型應該是屬于西域式飛天和中原式飛天并存融合時期的中原式飛天形象,面相并不具體但是衣帶飄飄,身姿優(yōu)美輕盈,十分具有靈動飄逸之感,似乎象征著精神自由,有南朝追求自由與超脫的藝術特點。飛天形象先傳到中國新疆地區(qū)再經(jīng)敦煌傳到了中原,在中原受到南朝繪畫文化影響再回到敦煌創(chuàng)造了隋唐時期飛天極盛時代的輝煌,棲霞山上的飛天很可能就是這條發(fā)展線索的中轉銜接地帶,通過佛教中飛天形象表達出的企盼飛天的思想,將生活的負擔消解掉,獲得精神與肉體的自由超脫,到達輕靈歡快的自由之地的理想是很好的反應了當時人們的精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