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永麗
聽媽媽說,我還在她肚子里時,感冒的她不敢吃任何藥物,擔心藥物對我有害。而爸爸生病了,也不去醫(yī)院,不吃任何藥物,媽媽說孩子是在我肚子里,你做爸爸的擔心什么?爸爸說擔心通過吃飯的碗筷,或者是呼吸等渠道影響到孩子。大家都認為爸爸太傻。
我上小學一年級時,每天放學爸爸都會來接我。那天,剛剛下課,雨嘩啦啦地從天而降,毫無準備的爸爸愣住了。他帶著我在教室前屋檐下來回地走,可是雨一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而他還有其他事情要做。爸爸做了一個最笨的選擇,將衣服脫下來,套在我頭上,光著上身抱起我,大步往家的方向走。一路上,爸爸躬著身子,形成一把人肉雨傘,為我遮擋著風雨。到家的時候,爸爸直打噴嚏,我也濕透了。我知道,爸爸的方法很傻,但那是他愛我的方式。
屋后有座山,山頂一棵大樹旁有個坑,老一輩人說生病的人找一塊小石頭,寫上某人的名字丟進坑里,病就會轉移到那個人身上去。從不相信這種迷信方式的爸爸,在我住進醫(yī)院的那天背了一背簍石塊去了山頂,石塊上全寫的是他的名字。有人問爸爸為什么這么傻,爸爸說,如果這樣的方法能靈驗,他寧愿自己來承擔病痛,而不是去加害別人。
我錯誤地認為,我長大了,爸爸的傻就好了,可是,爸爸的傻卻更加嚴重。我加班的時候,爸爸傻傻地站在門衛(wèi)室外,直到我下班;爸爸每天都定時收看天氣預報,為的是在我出門的那一刻,提醒我加減衣服;爸爸把他的存折交給我,說自己太傻太笨,總是記不住密碼。
我想,爸爸這一生,愛在傻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