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2月的一天,一個越洋電話打到了河北省文物局:“英國克里斯蒂拍賣行圖冊上序列為第209號的拍品好像是河北王處直墓中被盜的石雕!”
接到消息的文物局工作者顯得有些興奮,他們看著隨后傳來的拍賣圖冊,越來越肯定這就是當年在河北省曲陽縣所發(fā)現(xiàn)古墓的被盜品。
1994年6月,坐落在河北省曲陽縣城北30公里處的靈西鎮(zhèn)西燕川村來了幾個陌生人,他們頻繁地在村北墳山中出入,有時還刻意躲避著村民,行為十分古怪神秘。這讓一些村民感到疑惑,難道這里真的有傳說中的古墓?于是西燕川的村民尋著陌生人的蹤跡,果然在大山深處發(fā)現(xiàn)了兩個被嚴實包裹的塑料袋,他們打開塑料袋一看,竟是兩塊雕工精美的漢白玉浮雕人物造像。大家很快意識到,山中的古墓已經(jīng)被盜。
古墓被盜的消息傳到了縣里和省城。由公安、文化、文物部門組成的專案組很快進駐墳山,展開了對古墓的勘察和被盜案的全面?zhèn)善乒ぷ鳌:颖笔∥奈镅芯克膶<疑钊氲侥寡?,對古墓的?nèi)部進行了詳細的勘察,確認這座墓葬的年代為唐末五代,距今大約1100多年,墓的主人是一名叫王處直的人。同時發(fā)現(xiàn)鑲嵌在墓室甬道兩側和前室四壁的十塊漢白玉浮雕被盜挖。
盜墓分子手腳太快,早已將偷出來的白玉浮雕轉賣至香港,又經(jīng)香港流落到世界各地,幾年來毫無音訊。2000年這次接到的越洋電話,無疑是這幾年來最重要的線索了。
英國克里斯蒂拍賣行圖冊上序列為第209號的拍品,是一件在長方形漢白玉石上雕刻而成的武士浮雕像。武士身著戎裝,頂盔貫甲,怒目圓睜立于牛身之上,肩和頭部臥一只鳳凰。武士手握寶劍,劍尖指向臥??谥械暮苫ā5裣裼眉t色、赭石、黃色進行了彩繪。
那么這件武士雕像是不是河北王處直墓中被盜的石雕呢?河北省文物局的工作人員又一次下到王處直墓的深處,測量尺寸、采集土樣,搜集證據(jù)。一番驗證之后,得到的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帶著搜集來的這些證據(jù),工作人員立即就克里斯蒂拍賣行在紐約拍賣中國被盜文物一事,照會美國駐華使館,希望阻止克里斯蒂拍賣行對209號拍品的拍賣活動,并使文物歸還中國。
收到中國方面提供的證據(jù)后,紐約州南區(qū)美國地方法院于2000年3月21日通知克里斯蒂拍賣行停止對這件拍品的拍賣,同時下達了民事沒收令,授權美海關總署紐約中心局沒收武士像。一周后,美國海關官員查扣了這件中國文物。
不過,拍品委托人辯稱此武士浮雕為其祖?zhèn)魑奈?,已擁?0年以上的歷史。對此,河北省出示了包括浮雕與被盜現(xiàn)場遺留痕跡尺寸相同的證據(jù),并出具了考古專家的證明。美國司法部門決定依法起訴這個香港貨主,國家文物局代表中國政府參與訴訟。在大量的證據(jù)面前,經(jīng)過一年多驚心動魄的跨國訴訟,美國司法部門最終做出裁決,將浮雕武士像無償歸還中國政府。2001年5月26日,王處直墓的彩繪石雕武士像返回中國。
這尊漢白玉武士浮雕像回歸中國已成定論,但卻只有一件,而被盜的武士浮雕像則是兩件,另一件的去向似乎還是個謎。正當人們?yōu)榱硪患涫扛〉竦南侣涠鴳n心忡忡時,從美國又傳來消息。紐約的大收藏家安思遠先生,從媒體上看到中國政府追索王處直墓被盜武士像的報道后,主動致電中國國家文物局,說另一尊龍冠的武士浮雕像是他的藏品,他提出愿意把這件珍貴的文物無償捐獻給中國歷史博物館。2001年6月22日,在紐約中國總領事館,安思遠先生把武士像正式交給了中國政府,并指定由中國歷史博物館永久收藏。
安思遠先生捐出的這尊武士浮雕像,腳踏麋鹿,手握寶劍,劍尖指向麋鹿口中的荷花,肩上青龍盤臥,龍首爬上武士頭頂,其雕刻手法、彩繪及材質與拍品一模一樣,它正是王處直墓甬道處被盜浮雕的另一塊。兩塊色彩絢麗的浮雕武士像終于在中國歷史博物館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