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木
傅盛已經被證明是一名成功的創(chuàng)業(yè)者。他帶領著一家在互聯(lián)網時代原本已趨于落魄的公司金山網絡(后更名“獵豹移動”)全面轉型移動互聯(lián),在360的重重圍堵之下,用三年半時間幾乎是從無到有地創(chuàng)造了一家30億美元的上市公司。
早期的困頓
傅盛,1978年出生于江西景德鎮(zhèn),畢業(yè)于山東工商學院信息管理與信息系統(tǒng)專業(yè),沒有什么家庭背景。畢業(yè)后由于工作的不順和生活所迫,傅盛和大多青年一樣,想去北京碰碰運氣。于是他孤身一人來到北京,那時他的口袋里只有400元,偌大的北京,他不知道自己該去那里,他看不到自己的未來。住在昏暗的地下室,每天穿越大半個北京去上班,閑暇時還要去北大未名湖畔上考研輔導班。他想通過自己的努力改寫人生軌跡,然而故事的結尾否定了他所有的努力。
天不遂人愿,傅盛不但沒有考上研究生,也沒有找到自己喜歡的工作,他開始感到迷茫、低沉,甚至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當時就連他自己的妻子也調侃他,說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窮光蛋”。
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上帝關上門的同時也會為你打開一扇窗,短暫的迷茫、低沉之后,機緣巧合之下傅盛進入了影響他一生的互聯(lián)網行業(yè),遇到了他的首位伯樂周鴻祎,那年傅盛才25歲。其實,進入3721公司并不是傅盛第一選擇,他的第一選擇是是當時如日中天的三大門戶網站,但是進入三大門戶的門檻過高,人家根本不要他,所以傅盛只能退而求其次,進入了3721公司。
小試牛刀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夢想,喬布斯說過要跟隨心的召喚。
傅盛進入3721的公司后,很快發(fā)現(xiàn)3721公司就是自己的用武之地,自己才華得到綻放的機會來了。傅盛說:“整個公司里彌漫著一種非??簥^、積極向上的創(chuàng)業(yè)氛圍,所有的人都在努力工作,老板也非常聰明,有洞察力,能夠想出很多產品的點子,所有的同事都在為產品而努力?!薄澳莻€時候覺得這是一家非常有激情的公司?!泵總€人在里面工作,公司對于大家來說有著很強的向心力和凝聚力。當時百度曾經出雙倍的價錢,雙倍的股票把傅盛挖過去,但他并沒有動搖。他們當時只有一個理念,就是讓中國人用中文上網。這個理念在當時的團隊里,是一個至高無上的理念。傅盛沒有動搖的另一個原因是周鴻祎對他的器重和信任,正是這份知遇之恩給了他綻放才能的機會。2004年底3721裝機率超過了90%,銷售額達到2億。3721之所以有如此好的效益,主要是得益于“上網助手”的開發(fā),而其開發(fā)負責人就是傅盛,也正因如此傅盛給周鴻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日后成為他的得力助手。隨著3721公司平步青云,其價值也隨之水漲船高,2005年雅虎斥資1.2億美元收購了3721公司,正是看中了“上網助手”的強大威力。
3721公司被雅虎收購以后,傅盛隨之也離開了3721公司,跳槽到了周鴻祎新成立奇虎公司,如果說3721公司的“上網助手”是傅盛小試牛刀,那么他在奇虎360就是大展拳腳了。
大展拳腳
2005年奇虎成立,360安全衛(wèi)士在那時完全不在周鴻祎的視野當中,他看重的是已經被證明了的大市場:搜索。當時奇虎想做個插件,用來推廣搜索,但當時瀏覽器上已經插滿了各種插件,推廣沒效果。于是就想做一個“流氓克星”,先把那些插件干掉,再推奇虎搜索插件。流氓克星就是360的前身,緣起就是為推廣搜索。但項目負責人做了2個月后離職。當時傅盛接手了這個項目。做了兩個決定,第一,把流氓克星改名成360安全衛(wèi)士,叫“360”是因為自己生于3月6日,小時候父母的廠叫無線電三六廠,身份證前3位是360,還有也喜歡玩Xbox360;第二,停止跟電信的捆綁合作推廣,轉而走改進產品贏得口碑的路線。在整個業(yè)務線上,360被定位成“口碑項目”,當時有三原則:1.不求商業(yè)利益。2.開放源代碼。3.任何時候都可交給第三方運營。此時360團隊算上傅盛只有4個人。
雖然在奇虎公司360處于邊緣,但360卻在低調中成長。傅盛說:360不被關注,所以保證了我們有穩(wěn)定成長的環(huán)境。但即使到2007年,360在奇虎體系里仍無足夠重視。360團隊的股票和工資是同級別的搜索員工的一半。周鴻祎說要砍項,“360這樣的口碑項目砍掉也沒什么”。傅盛用“事在人為,有用戶自然會成為戰(zhàn)略項目”來激勵團隊和自己。
曾幾何時,周鴻祎要調傅盛去做搜索,把360交給大學同學,后來的奇虎CTO石曉虹接手,傅盛答應了。不久,360出了些問題。周鴻祎擔心搜索和360兩條線都敗了,于是調傅盛重回360。之后大半年,傅盛開始大舉找人加盟。當時懂網絡安全的人少,360也沒這方面的積累,技術人員還看不起360,認為沒有技術含量。傅盛只能在論壇上求人才,自己出差到海南和南京跟人談。有個高手,說住房困難要跟借幾千塊。傅盛自己掏錢借給了這個從沒見過面的人。當時傅盛給周鴻祎寫了封郵件《360到了最危險的時刻》,闡述團隊跟不上產品的快速增長。傅盛連續(xù)給360增加漏洞修復、查殺木馬、裝機必備、體檢等功能。就這樣360險象環(huán)生了,2006年底,每天安裝量20萬,而這時360整個團隊只有10人。2007年中的每天新安裝量已經達到了40多萬,總安裝量有幾千萬。在沒有推廣和周鴻祎基本不關注的情況下,360安全衛(wèi)士在2008年突破一億用戶。從此,360就等于殺毒軟件,殺毒軟件就等于360。
蓄勢待發(fā)
在離開360的18個月里,由于和360簽訂的協(xié)議不能碰網絡安全方面。傅盛接受“經緯中國”的張穎邀請后,加盟“經緯中國”,并沒有馬上投入產品的研發(fā),而是不斷地學東西,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他在經緯,每天陪著看幾個創(chuàng)業(yè)團隊,接觸各式各樣的甚至天馬行空的創(chuàng)意,從這些創(chuàng)業(yè)者身上學東西,去理解他們?yōu)槭裁茨敲聪?,那么說。傅盛第一次見李學凌,就是代表經緯去廣州看YY。當時傅盛在郵件里對YY的判斷是,既是客戶端,又是社群,這兩個的黏性都很強。
一張桌子上坐了兩種人。一方是創(chuàng)業(yè)者,一方是投資人。他們各有各的邏輯。傅盛是第三種人,既是創(chuàng)業(yè)者也是投資人。他向創(chuàng)業(yè)者學創(chuàng)意、產品,同時向投資人學收入、利潤、商業(yè)模式上的框架和判斷。再學這兩種人是怎么相互交流,怎么競爭,怎么相互共贏。傅盛總結,在經緯學到三樣東西:
第一樣,如何融資以及制定條款。在談判中如何保護自己,這是一方面?!白钪匾橇硪环矫妫粫淹顿Y人想成壞蛋,總覺得他老想占我股份,而是理解他,比如他要的是優(yōu)先權而不是想要限制我?!蹦軗Q位,理解投資人的思考方式和立場。這是實打實的技能和心態(tài)?!艾F(xiàn)在的互聯(lián)網,尤其當巨頭們提起12分精神看著各領域的新機會,尤其當創(chuàng)業(yè)公司崛起的時間窗口越來越短,融資能力就越來越重要。”傅盛是為數不多的在創(chuàng)業(yè)前深度了解過投資的創(chuàng)業(yè)者。
第二樣,打開人脈的機會。傅盛第一次認識馬化騰,就在經緯請馬化騰過來給內部講課的會上。中午一起吃飯,張穎就介紹說,傅盛是我們的EIR,駐場創(chuàng)業(yè)者,如何了不起。后來傅盛給馬化騰發(fā)短信,馬化騰就回信息說,“我對你有印象,你有什么想法?!?/p>
第三樣,一年的共事形成的信任。2009年9月傅盛和徐鳴一起做“可?!薄8凳⒄J為,在圖形圖像領域里,早有Photoshop等國外軟件,但這些軟件過于復雜、使用門檻高、漢化程度不夠,隨著數碼相機的流行,人們對圖片的處理需求也越來越多,于是,可牛的團隊開發(fā)出了可牛影像。當時是金融危機最嚴重的時候,張穎還是投了100多萬美金。傅盛說,若沒一年建立的信任關系,這根本不可能。后來傅盛要帶著可牛去跟金山合并,有人內心不大愿意,因為一來,對只管過幾十人的傅盛要去接管、合并幾百人的團隊相當擔心,怕搞不定,二來,經緯會變成小股東,從30%降到10%。但張穎最終還是信任傅盛,沒攔著,順利的做了交易。
傅盛在“經緯中國”的學習和沉潛后,創(chuàng)立了“可?!保瑸閷硭谠凇敖鹕健痹賱?chuàng)奇跡奠定了基礎。
再創(chuàng)奇跡
在雷軍看來,傅盛是真正具有創(chuàng)業(yè)精神的人,也正是他的決心、毅力和能力讓雷軍決心對他“下注”。2010年底,雷軍促成了羸弱已久的金山與傅盛創(chuàng)立的“可牛”的合并,成立新的公司——金山網絡(后更名獵豹移動),對于雙方都是一次自救良機。
不過,最多管過幾十人的傅盛,剛剛一接盤就內憂外患。一方面,重要產品遭遇360的大規(guī)模強勢進攻,用戶流失超過90%,損失慘重;而對內又遭遇了兩家公司融合的陣痛,大量老員工表示不服,內部員工集體罷工抗議。內憂外患下,傅盛幾近陷入迷茫,但他知道公司需要他定戰(zhàn)略。
傅盛硬著頭皮為公司確立了三個原則:一是要做回簡單,利用單點突破,不能再做加法;二是PC端競爭門檻高,要加大移動端的投入;三是去海外市場。沒想到真的走對了,在沒有任何可參考和借鑒模式的前提下,他們真的在對手殘酷圍堵和激烈競爭中實現(xiàn)了突圍,用了三年多時間創(chuàng)造了30億美元的上市公司,也成為了互聯(lián)網“中生代”的代表人物。他在朋友圈的感言:“我不管你們曾經因為現(xiàn)實的困難有多少次認為夢想離自己很遠,但我真的想用獵豹移動的真實故事告訴大家,只要你堅持夢想,只要你不忘初心,終有一天,dreams come ture(美夢成真)!”
上市后獵豹依然荊棘叢生,正在遭遇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但傅盛和獵豹早已裂變,無論是全球視野,管理之道,還是戰(zhàn)略布局,經過近14年的磨礪,成長有目共睹,就算遇到再大風浪,都是滿滿信心?!罢嬲齼刃牡膹姶笾?,不用試圖向別人證明自己是對的,敢于承認錯誤,用外在世界去不斷重塑內在的人更偉大。除了人生的理想,沒什么好堅持的,越能自我否定,內心才是真正強大?!备凳⑷缡钦f
傅盛能不斷進步發(fā)展的原因其實不只是外界說的“幸運”,他對自己創(chuàng)業(yè)的成功有著自己的看法和總結,大致如下:
第一,放低姿態(tài),善于反思學習。傅盛說:“我始終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平凡的人,習慣仰視別人,一直懷著一種誠惶誠恐的心態(tài)?!痹谒麆傞_始創(chuàng)辦公司的時候,每天都會和公司首席技術官徐鳴關上門自我檢討,反思是否做錯了什么,每天早上開早會也會對員工從頭批到尾,認為“幫你找到缺點,你才能成長”。只有放低姿態(tài),才能擺脫傳統(tǒng)思維的束縛,并不是覺得別人對才接受,覺得不對就不接受,這樣的心態(tài),自己所認為的別人不對的地方正是別人能勝過自己的地方。
第二,做產品要關心用戶體驗。2012年,傅盛帶著獵豹面臨的是生存問題,首先是砸鍋賣鐵專做毒霸;其次是惡補PC端。傅盛決心出國尋找答案,2012年7月,Google I/O大會,傅盛把五個副總裁都帶到硅谷,白天出去拜訪,晚上回來總結討論,他們認為,只要用戶用起來性價比合適,沒有文化差異就可以,安全軟件就是這一類產品。
那個時期最多的是打擊的聲音,“放著國內這么賺錢的市場不做,瞎折騰”“獵豹比Gree更牛?比日本人更了解美國?”“你們在國內打不過360,就落荒而逃到美國來,更不靠譜”……這樣的打擊聲此起彼伏,然而一年半后獵豹在美國上市,就是對眾多打擊聲后的有力回聲。
第三,改變需要決心和毅力。2013年,傅盛提出要做美國市場,想要做成國際移動版的360,傾盡全力做“獵豹行動”。2014年,獵豹把中國的三級火箭模式復制到了美國,工具軟件免費,廣告賺錢;依靠清理對用戶的影響推薦安全軟件和瀏覽器;再借收購進入移動廣告網絡,由點到面到方陣再到平臺,實現(xiàn)了Copy to Global。這場戰(zhàn)役傅盛一舉摘下了江湖里盛傳已久的“騰訊的鐵褲衩”“雷軍的馬前卒”“360的棄子”的稱號。
第四,創(chuàng)業(yè)做事要順勢而為。創(chuàng)業(yè)是個相當復雜的事情,其中隱含了非常多的規(guī)律,每個創(chuàng)業(yè)團隊都有自己獨特的一面。傅盛在360的時候,憑借4個人的團隊把毫無名氣的360安全衛(wèi)士在兩年的時間內做到一億多的用戶。在可牛和金山安全合并之后,整個互聯(lián)網安全局勢發(fā)生很大的變化,競爭對手在超高速發(fā)展甚至上市;金山網絡的400人是兩種企業(yè)文化相遇的大群體,傅盛面對的難度超過了自己的預期。但是他秉著無知者無畏、初生牛犢不畏虎的精神迎難而上,成功地從產品經理轉變到創(chuàng)業(yè)者。在創(chuàng)業(yè)過程中,把握行業(yè)變革趨勢很重要。創(chuàng)業(yè)者的努力、辛苦和鍥而不舍、永不言敗都是其基本條件,也是所有創(chuàng)業(yè)者都應該具備的,但最后能贏的創(chuàng)業(yè)者還是極少數,傅盛就是其中極少數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