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美國作家喬納森·薩福蘭·福厄的長篇小說《特別響，非常近》是9/11文學的代表作品，小說中包含大量的看似毫無邏輯實際上有豐富含義的對話。本文用格萊斯的合作原則來分析《特別響，非常近》中的對話，推導其隱含的會話含義，旨在透過語言來發(fā)現(xiàn)9/11文學不同于其他文學作品的人物形象和特點。

【關鍵詞】《特別響，非常近》；9/11文學；合作原則；會話含義

【作者簡介】甘澤學，山東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

喬納森·薩福蘭·福厄的長篇小說《特別響，非常近》的出版，為他帶來很大的榮譽和認知度，也引起了眾多學者的研究興趣。但極少有從語言學角度進行分析的。因此本論文從語用學的合作原則出發(fā)，分析小說中的會話，以期對理解小說人物的形象和特點有所幫助。

一、會話合作原則

會話含義理論和和合作原則是由美國著名的語言哲學家格萊斯（Grice）提出的。他認為所有的言語交際活動都有其目的，交際雙方為了使會話有意義需要遵循一定的原則。冉永平也認為在參與交談時，根據(jù)你所參與交談的目的或方向的變化而提供適切的話語。格萊斯將這種原則命名為“合作原則”并對其做了詳細的闡述：1.數(shù)量準則：所說之話應正好滿足當前交談所需的信息；所說的話不要多于需要的信息。2.質(zhì)量準則：不要說自知是虛假的話；不要說證據(jù)不足的話。3.關系準則：要有關聯(lián)。4.方式準則：避免晦澀；避免歧義；要簡練；要有序。

若能遵循這些原則，就不會產(chǎn)生會話含義了，但事實上，在實際交際過程中交談者都會有意無意的違反合作原則，來傳遞一些弦外之音。格萊斯稱這種故意違反合作原則而產(chǎn)生的言外之意為會話含義。

二、合作原則視角下《特別響，非常近》中的會話含義

《特別響，非常近》中包含奧斯卡、奧斯卡的爺爺和奧斯卡的奶奶這三個敘事者。爺爺患了失語癥，所以只能用把自己想說的寫下來，加上孫子充滿幻想的語言，這使得會話變得復雜并產(chǎn)生言外之意。

1.違反數(shù)量準則產(chǎn)生的會話含義。數(shù)量準則要求交談時對于對方需要的信息知無不言，對方不需要的信息要避開不談。否則就違反了數(shù)量準則。例：

“什么樣的會？”“他管理家里的珠寶生意。他總是有會?！薄凹依锏闹閷毶?？”“我爺爺創(chuàng)的業(yè)?！薄澳銧敔斒钦l？”“我不知道。我出生前他就離開我奶奶了。她說他能和動物交談。也許和海豚可以?；蛘哂檬终Z和大猩猩交流?！?/p>

這是奧斯卡和奶奶房客的對話，但奧斯卡不知道房客就是他爺爺。當房客問奧斯卡“你爺爺是誰”時，他只需說不知道就可以了，但他的回答顯然違反了數(shù)量準則，這暗示親情是無法割斷的，奧斯卡雖不知道房客是爺爺，但卻不自覺想和他親近。在這里作者想呈現(xiàn)給讀者的是善良又渴望與別人交流的奧斯卡的形象。

2.違反質(zhì)量準則產(chǎn)生的會話含義。當說話人所說的話不是真實的或是沒有足夠證據(jù)的時候，就違反了合作原則。例：

我問她是不是愛羅恩。她說：“羅恩是個大好人。”她答非所問。所以我又問了?！罢婊蚣伲耗銗哿_恩。”她把那只戴著戒指的手插入自己的頭發(fā)，說：“奧斯卡，羅恩是我的朋友。”

這段對話中媽媽違反了質(zhì)量準則。奧斯卡的爸爸過世后，敏感的奧斯卡一直懷疑媽媽和羅恩在一起了，面對兒子的逼問，她一直在逃避。作者的意圖在于告訴讀者奧斯卡也是9/11恐怖襲擊事件的間接受害人，爸爸的死亡讓奧斯卡變得沒有安全感，他擔心媽媽會不再愛自己。

3.違反關系準則產(chǎn)生的會話含義。當聽者的回答與談話的主題或目的不相關的時候，就違反了關系準則。例：

“我”是我能大聲說出的最后一個字，這事真可怕，但事實就是如此，我會在街坊里走來走去，說著“我我我我”?！澳阋槐Х葐幔旭R斯？”“我?！薄芭d許什么甜東西？”“我。”

這段對話很明顯違反了關系準則，別人無論問什么，爺爺都只能回答“我”，因為這是爺爺患失語癥前能說的最后一個字。作者用這種故意違反關系準則的方式來描寫了爺爺想說卻不能說的心情，進一步揭示了戰(zhàn)爭給人們的心靈帶來的巨大創(chuàng)傷。

4.違反方式準則產(chǎn)生的會話含義。若所說的話是多余、無序或不清楚的，就會違反方式準則。例：

“你從來不說話嗎？”他打開右手?！澳悄愀蓡岵徽f話？”他寫道：“我不能?！薄盀槭裁床荒?？”他指著“我不能”?！澳愕穆晭屏诉€是怎么回事？”“有東西破了?！?/p>

這時候爺爺已經(jīng)患了失語癥，面對奧斯卡的問題，爺爺?shù)幕卮痫@然是違反方式準則的。即使失去了語言，還是要“講述”、回憶痛苦的過去，這也正表達了爺爺無法言說但又不得不說的痛。

三、結語

小說《特別響，非常近》中存在大量抽象又難以理解的語言，這些語言實際上違反了合作原則。而合作原則的違反是作者為了突出人物特征有意為之的。奧斯卡即使失去了父親，但他依然積極、樂觀，對所有的事物充滿了好奇。另一方面，我們又可以看到奧斯卡內(nèi)心的恐懼和對親情的渴望。語言對于爺爺這一形象的塑造更是起著關鍵的作用，失去未婚妻也讓他失去了語言，“活著比死亡更可怕”是對爺爺生活狀態(tài)的真實寫照，一個凄慘、支離破碎、無助的老人的形象被塑造的栩栩如生。而這樣的語言和這樣的人物形象也正是9/11文學所需。

參考文獻：

[1]冉永平.語用學.現(xiàn)象與分析[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56.

[2]Grice，H.P.Logic and Conversation[M].P.Cole（ed），Syntax and Semantics，Burlington：Academic Press，1975：45-46.

[3]喬納森·薩福蘭·福厄，杜先菊，譯.特別響，非常近[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