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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鄉(xiāng)與南洋:“客家”的他稱與自稱〔*〕

2018-05-24 06:46:51冷劍波曹樹基
學術(shù)界 2018年5期
關(guān)鍵詞:客家南洋客家人

○ 冷劍波, 曹樹基

(1.中山大學 中國語言文學系, 廣東 廣州 510275; 2.上海交通大學 歷史系, 上海 200240)

一、引 言

學術(shù)界一般認為,無論在國內(nèi)還是在海外,“客家”作為一種共享獨特方言與文化的群體,與其他方言群相比,均表現(xiàn)出更加強烈的自我認同,體現(xiàn)出鮮明的“族群”意識。在歷史學界,有關(guān)客家族群意識源流與變遷的論述甚多,且均認為客家存在一個由“他稱”到“自稱”的轉(zhuǎn)變過程?!?〕

然而,“客家”這一稱謂究竟產(chǎn)生于何時、何地,至今仍然存在爭議。羅香林認為“客家”稱謂形成于五代以后。〔2〕肖文評認為“客家”稱謂在康熙二十六年已經(jīng)通行。〔3〕陳春聲認為,至少在清中期以前,韓江流域還未見“客”作為本地客家方言群體的自稱?!?〕梁肇庭(Sow-Theng Leong)認為“客家人”的族群認同意識形成于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嶺南地區(qū)?!?〕

不管是“他稱”還是“自稱”,歷史上關(guān)于“客家”稱謂的記載,基本只存在于官方文獻,或客籍文化精英的個人著述中,鮮見普通民眾自稱為“客家”或“客”。事實上,不少早期在客家地區(qū)做過田野調(diào)查的學者均清楚,當?shù)孛癖娮苑Q為“客家”是一種十分晚近的現(xiàn)象。如20世紀80年代,彭兆榮在今天被海內(nèi)外奉為“客家祖地”的寧化石壁考察,發(fā)現(xiàn)“客家”這一名稱并不為當?shù)孛癖娝J知。〔6〕陳世松認為,直至20世紀末,成都洛帶地區(qū)講客家方言者,仍視自己為“土廣東”,而不知有“客家”;〔7〕本世紀初,本文第二作者在浙江南部調(diào)查,同樣發(fā)現(xiàn)當?shù)夭o“客家”與非“客家”之概念?!?〕

劉麗川的研究涉及海外客家,她認為到達南洋的客民并未得到“客家”的他稱,更不用說成為自稱,并斷定“客家作為自稱傳往海外是晚近的事情”。〔9〕然而,本文第一作者在東南亞多國的考察卻發(fā)現(xiàn),“客家”出現(xiàn)在南洋不僅比想象中要早,而且作為一種跨地域的,且為普通民眾所廣泛認可的自稱,極有可能最早出現(xiàn)于南洋。不僅如此,這種具有普遍性自我認同意義的南洋客家觀念,對于國內(nèi)客家意識的高漲起到了重要的“反哺”作用。這將有助于我們重新思考客家建構(gòu)的歷史過程。

二、作為“他稱”的客家

1.《永安縣次志》中的“客家”

成書于康熙二十六年(1687)的《永安縣次志》,被認為是目前所知最早出現(xiàn)真正意義上“客家”的文獻?!?0〕該志由永安知縣張進箓修,屈大均纂,其卷十四《風俗》記載:

寬得人習勤儉,衣裘罕缺,然不無外柔而內(nèi)詐。琴江好虛禮,頗事文學。民多貧,散佚逋賦??h中雅多秀氓,其高曾祖父多自江、閩、潮、惠諸縣遷徙而至,名曰客家,比屋誦讀,勤會文?!?1〕

永安為紫金縣舊稱,于明隆慶三年(1569)置縣,寬得為永安設(shè)縣之前的古名。從“名曰客家”中,我們看到客家似乎已經(jīng)成為一種“自稱”,而且時間相當久遠,“高曾祖父”時即已遷至。然而,事實并非如此。在屈大均《入永安縣記》一文中,另有如下記載:

自歸善水東,溯東江而行。凡三日,至苦竹泒。取轎歷橋田、月角嶺至義容屯……縣中多閩、豫章、潮、惠諸客家,其初高曾至此,或農(nóng)或商,樂其土風,遂居之。風氣所移,大抵尚勤儉,務(wù)敦樸,有淳古之風?!?2〕

《入永安縣記》記載了屈大均受邀編纂縣志,從廣州出發(fā)進入永安,及在永安各地走訪的見聞。正因為是見聞,更能代表作者的所見所想。在這里,“名曰客家”變成了“諸客家”,并不具有自稱的含義。如果考慮到被尊為“嶺南三大家”之一的屈大均為廣州番禺人,屬于廣府地區(qū)的“土著”,而當時由于受“遷海復界”的影響,當?shù)厝艘研纬蓪τ趤碜曰?、嘉地區(qū)外來者“客”的觀念。是故,《永安縣次志》中的“客家”極有可能仍然只是屬于一種“他稱”。此時,從“比屋誦讀,勤會文”和“務(wù)敦樸,有淳古之風”之類的文字中,看不到任何的歧視意味。

屈大均在完成《永安縣次志》的編纂后,對其業(yè)已完成的《廣東新語》進行了增補,繼續(xù)論述永安的風土人情。與《廣東新語》并稱為“清代嶺南史料筆記兩大名著”的《嶺南雜事詩鈔》中同樣論及客家,其中一節(jié)為“也種芙藍也種茶,荒山寄跡事菑畬。語音莫呀多啁哳,笑說儂生是客家”。文后自注中寫到“惟語音與土著迥不相同,故謂之客家”。 陳坤為浙江錢塘人,即非“客家”也非“土著”,于清咸同年間長期在廣東潮州府為官,其詩句中雖似有客家自稱的含義,但卻并無普遍性意義,且仍屬于“他者”的觀察與記述。

2.贛南方志中的“客籍”

與《永安縣次志》成書幾乎同時,贛南地區(qū)的方志中也出現(xiàn)了“客”的稱謂。此時此地的土客紛爭已經(jīng)開始,“客”成為一種帶有貶義的“他稱”。在康熙五十年(1711)輯撰的《瀲水志林》中,興國知縣張尚瑗這樣說:

嶺嶠四沖,土著少而客籍多。民俗買田則立戶,立戶則充役。僑寓流移,襁負擔簦,春來秋去,著之以名籍,惴惴乎?〔13〕

蓋緣興國土曠人稀,異籍奸民潛居邊界耕山為由,相煽為非?!?4〕

在乾隆《興國縣志》中,收入了張尚瑗的《請禁時弊詳文》一文,再次論及“客家”:“興邑地處山陬,民多固陋,兼有閩廣流氓僑居境內(nèi),客家異籍,禮儀罔聞?!薄?5〕張尚瑗描述的“客籍”“客家”均為明末清初移入贛南的閩粵移民,他們一般被視為“新客”,以與明清以前移入該地區(qū)的“老客”相區(qū)別。〔16〕“相煽為非”“禮儀罔聞”之類的言辭,是對“客籍”的歧視。在乾隆《石城縣志》中,“客”同樣作為一種蔑稱而存在,該志記載:

邑大戶土著為多,萬乾恐勢不能勝,又要聯(lián)客綱頭目鄭長春、李誠吾、連遠侯,結(jié)黨惑眾。名綱義,約王振,初名集賢會,糾寧都、瑞金、寧化等處客戶,一歲圍城六次。城外及上水鄉(xiāng)鄉(xiāng)村毀幾盡,巡檢署俱焚。〔17〕

將閩、粵移民稱為“客綱”“客戶”,并將其描述為“結(jié)黨惑眾”,再次表明了在清前中期的贛南,“客”是作為一種充滿敵意的“他稱”而存在。

清代中期,隨著“遷海復界”引發(fā)的移民潮,在廣州府及韓江下游地區(qū),“土客”之間的矛盾日益高漲,在廣東西路,咸同年間更是爆發(fā)了持續(xù)達14年之久的“土客大械斗”(1854-1867),累計死亡人口超過百萬?!?8〕在此時期,“客家”常以與本地人對立的形象,以飽含歧視性的字眼,頻繁出現(xiàn)于縣志等官方文獻中,“客賊”“客匪”“客獠”“客猖”等十分常見,甚至在“客”字左邊加上明顯具有蔑視意味的“犭”偏旁。〔19〕雍正《揭陽縣志》記載:

直至晚清及民國初年,在廣東,客家普遍作為一種蔑稱。如吳大猷在編撰光緒《四會縣志》時,稱“客乃犵之訛”。〔21〕1905年,順德人黃節(jié)出版《廣東鄉(xiāng)土歷史》一書,認為“廣東種族有曰客家、福佬二族,非粵種,亦非漢種”?!?2〕1920年,上海商務(wù)印書館刊行英文版《世界地理》一書,廣州條下寫到“其山地多野蠻的部落,退化的人民,如客家等等便是”?!?3〕1930年,廣東省政府建設(shè)廳所編《建設(shè)周報》發(fā)表一篇介紹客家風俗的文章,寫到“吾粵客人,各屬皆有……分大種小種二類:大種語言啁啾,不甚開化”?!?4〕這些教科書、百科全書、政府刊物等頻繁出現(xiàn)對于客家的歧視性言論,無不引起當時客籍精英人士的激憤,然而卻也反映了“客家”作為一種歧視性的“他稱”廣泛存在的事實。

綜上,由于在歷史時期的移民過程中,“客家”以外來者的形象出現(xiàn),因此,這一稱謂最早作為一種“他稱”而存在。從《永安縣次志》中的“客家”,到贛南縣志中的“客籍”“客綱”,再到廣東方志中的“客賊”和“”,可以看到在族群沖突的背景下,“客家”被逐漸污名化的過程。

三、文化精英“自稱”的客家

1.《豐湖雜記》中的客家

在國內(nèi),作為自稱的“客家”最早出現(xiàn)于客籍文化精英的個人著述中。廣東和平人徐旭曾作于嘉慶二十年(1815)的《豐湖雜記》被認為是客家人的首份“宣言書”?!?5〕文中寫到:

博羅東莞某鄉(xiāng),近因小故,激成土客斗案,經(jīng)兩縣會營彈壓,由紳耆調(diào)解,始熄。院內(nèi)諸生,詢余以客者對土而言,寄莊該地之謂也。吾祖宗以來,世居數(shù)百年,何以仍稱為客?余口講,博羅韓生以筆記之。

今日之客人,其先乃宋之中原衣冠舊族,忠義之后也。自徽欽北狩,高宗南渡,故家世胄,先后由中州山左,越淮渡江而從之,寄居各地……彼土人以吾之風俗語言,未能與彼同也,故仍稱吾為客人;吾客人亦以彼之風俗語言,未能與吾同也,故仍自稱為客人?!?6〕

徐旭曾為嘉慶四年(1799)進士,辭官歸里后先后掌教廣州越秀書院和惠州豐湖書院。他稱“客人”為“中原衣冠舊族”,在當時廣東土客械斗愈演愈烈的時代背景下,很顯然是出于維護“客家”社會地位的強烈意識??梢钥隙?,徐旭曾的《豐湖雜記》是客家文化精英主動論述自身問題,將“他稱”轉(zhuǎn)變?yōu)椤白苑Q”,力圖為“客家”正名的開始。

2.其他文化精英的“客家”論述

徐旭曾之后,不少廣東地區(qū)的客家官宦、文人先后撰文,不斷強調(diào)客家與中原文化的關(guān)系,繼續(xù)為客家正名。

林達泉為廣東大埔人,字海巖,曾于同治年間任臺灣府淡水撫民同知。因“客”在咸同年間土客大械斗中被誣稱為“匪”,林達泉作《客說》一文,認為:“客為唐虞三代之遺,辟亂而來,而大江以南因有客家。漢回斗,曰戎不亂華;土客斗,奈何指客為匪?”〔27〕

嘉應(yīng)州人黃遵憲是晚清為客家進行自我辯護的最著名者。他在《梅水詩傳》序言中寫到:“余嘗以為,客人者,中原之舊族,三代之遺民,蓋考之于語言、文字、益自信其不誣也?!薄?8〕此外,在《己亥雜詩》(1899)、《古香閣詩集序》(1901)等著作中,他反復論述客家的來源和歷史。〔29〕丘逢甲、溫仲和、溫廷敬等客籍文人也曾先后撰寫論述客家的文章。

賴際熙和羅香林是民國時期客家研究的開拓者。他們的成果對于客家人自我意識的提升起到了承前啟后的關(guān)鍵性作用。廣東增城人賴際熙為清朝最后一屆進士,1925年撰成全書逾30萬字的《崇正同人系譜》,在“源流”卷中,他論述了各地客家的來歷,并以“客族”作為自稱?!?0〕羅香林出版于1933年的《客家研究導論》則全面論述了客家的源流、分布、語言、文教、特性等重要問題,被譽為客家研究的奠基之作?!?1〕

賴際熙和羅香林不僅在學術(shù)研究上為客家發(fā)聲,在社會事務(wù)上也推動普通客家民眾的自我認同。賴際熙為香港首個客家人會館組織“崇正總會”的發(fā)起者和首任及多任會長。羅香林在晚期移居香港后,一直參與會館事務(wù),并主編完成《崇正總會三十周年紀念特刊》?!?2〕

然而令人疑惑的是,作為首個標榜代表海內(nèi)外客家群體的社團組織,崇正總會于1921年成立時為何沒有使用“客家”作為名稱,而是冠以“崇正”呢?日本學者飯島典子認為,客籍領(lǐng)袖在創(chuàng)辦崇正總會時,對于“客”的使用仍然存在諸多“避諱”,表現(xiàn)出“極為拘謹?shù)囊幻妗薄!?3〕確實,當時國內(nèi)的“客家”仍然受到“他者”的廣泛曲解,“客家”一詞仍然只是少數(shù)懷抱族群理想的文化精英的“自稱”,并沒有為一般民眾所認同。

所以,在國內(nèi),“客家”要么是以他者的形象出現(xiàn),甚至是具有蔑稱意味的他稱出現(xiàn),要么僅是屬于少數(shù)文化精英的個人敘事。直至民國年間,文化精英為客家正名的努力,沒有獲得成功。

四、南洋民眾自稱的“客家”

1.“南洋客屬總會”的成立

1921年,當一群國內(nèi)的客籍領(lǐng)袖還在為崇正總會是否應(yīng)該使用“客”字而糾結(jié)時,南洋的客家人決定向前邁進。1923年5月,新加坡應(yīng)和會館、豐永大公司等客屬社團決定聯(lián)合成立“客屬總會”。經(jīng)英殖民政府社團注冊局批準,1929年南洋“客屬總會”正式成立。相關(guān)記載如下:

鑒于客屬人士南來日眾,散布區(qū)域日廣,人事交接日緊,社會關(guān)系日密,非有大團體之組織,不足以聯(lián)絡(luò)感情、互通聲氣。一九二三年,八屬同僑大會議決實行組織“客屬總會”……一九二九年八月二十三日舉行開幕典禮,并公舉胡文虎、湯湘霖、藍禹甸三先生為第一任正副會長,英、荷(今之印尼)、暹各埠屬僑代表蒞會者,凡數(shù)百人,時彥薈萃,濟濟一堂,熱烈盛況,前所未有?!?4〕

可知,客屬總會的成立是南洋客家人的一件盛事,獲得客屬社群的熱烈響應(yīng)。事實上,冠以“客屬”,并具有“總會”性質(zhì)的客家社團之所以能在南洋首次成立,與南洋早已出現(xiàn)的、具有廣泛民眾基礎(chǔ)的客家自我認同意識有很大關(guān)系。這是因為,在南洋客屬總會成立之前,“客”作為客家群體自稱的使用,以及以“客”命名的民間社團組織在南洋已屬常見。

2.客社八邑、客社總墳與客社會館

根據(jù)收集的碑刻、會館特刊等民間文獻,我們發(fā)現(xiàn)南洋的客家人早有結(jié)社的傳統(tǒng),且常以“客社”自居。目前所見自稱為“客社”的最早文獻,出自清咸豐十一年(1861)新加坡丹絨吧嗝(Tajung Pagar)大伯公廟的一塊碑刻,碑文節(jié)錄如下:

嘗謂事有缺陷,賴人力以補助之。余于本年新春來游是邦,輒聞丹絨吧嗝前人創(chuàng)祀大伯公祠,顯靈非常,商旅胥受其福。奈日久傾圮,有心者爰醵金葺治,因捐資告竭,尚未觀成,玆各當鋪戶,慨其半塗中止,欲繼起修復,索敘于余以作鼛鼓,余曰此舉甚善……峕咸豐十一年,歲次辛酉花朝后五日,茶陽貢員劉紉芳敬撰。

總理劉恒興,經(jīng)理嘉豐當、鄭成登、劉德斌

應(yīng)和公司銀伍拾元、豐永大公司出銀伍拾元、嘉豐堂出銀貳拾伍元、萬和當出銀拾貳圓、永定胡豐盛出銀伍圓、埔邑余宰兆出銀肆圓……

客社八邑人等創(chuàng)立?!?5〕

該碑刻為1861年新加坡(時稱新嘉坡或叻埠)大伯公廟重修后所立的芳名碑,由大埔客家人劉紉芳游歷當?shù)貢r,受廟方委托而作。碑文中列出的應(yīng)和公司(嘉應(yīng)會館前身)、豐永大公司(豐順、永定、大埔會館)均為客屬社團。經(jīng)筆者統(tǒng)計,碑文中捐款的當鋪、金店等商號達50余間,以個人名義捐款的近百人,且多在姓名前冠以“永定”“嘉應(yīng)”“埔邑”等顯示地域的名稱。

最為關(guān)鍵的是,該碑文落款為“客社八邑”。根據(jù)碑文內(nèi)容,此“八邑”包括嘉應(yīng)五屬(程鄉(xiāng)、興寧、長樂、鎮(zhèn)平、平遠)和豐永大三邑(豐順、永定、大埔),均為客家地區(qū)。據(jù)新加坡學者陳育菘的研究,在殖民時代的新加坡,永定實際代表的是整個汀州府,即現(xiàn)在的閩西客家地區(qū),“客社八邑”為新加坡代表客家方言群的最大團體?!?6〕從碑文所見,捐款的商號多為客家人開設(shè)的小店鋪,以個人名義捐贈者也多為捐獻一兩元的普通人,但他們均統(tǒng)一在“客社八邑”的名號之下。

大伯公是南洋地區(qū)廣受華人膜拜的神明。一般認為,大伯公為后人紀念三位開拓英屬馬來亞的客家先賢——大埔人張理、邱兆進、永定人馬福春而產(chǎn)生,因此尤其受到客家人的崇信。〔37〕這也進一步解釋了這份碑文中的捐贈者何以幾乎均為客家人??梢钥隙?,作為一種具有廣泛民眾基礎(chǔ)的、跨地域的客家“自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于19世紀60年代的南洋。

與新加坡一水之隔的馬來西亞柔佛州首府新山(Johor Bahru)的客家人,同樣早早地納入“客社”之下。在新山市區(qū)最大的華人義山“綿裕亭”,有一座規(guī)模龐大的墳塋,名為“客社總墳”。通過訪問得知,每年清明前后當?shù)乜蛯偕鐖F均要組織客家人在此舉行隆重的春祭儀式?!翱倝灐笔悄涎蟮貐^(qū)華人社會普遍存在的一種祭祀形式,常見的有“福建總墳”“廣肇總墳”等,它體現(xiàn)的是一種華人各方言群“虛擬共祖”的崇拜?!?8〕

“客社總墳”墓碑正中書寫“客社總墳之墓”6字,左側(cè)書寫“倡理劉海鍠、副理蕭錫麟、陳云開、陳瑞開、黃悅霖等仝立”,右邊落款為“大清光緒十四年季冬月吉旦修”。

光緒十四年即1888年,落款使用的字是“修”,很可能只是對該墳塋進行修葺,而非新立,因而它實際存在的時間可能更為久遠。在該墳周邊仔細考察,發(fā)現(xiàn)有大量墓碑上標明籍貫為“永定”“埔邑”“嘉應(yīng)”等客屬地區(qū)的小型墳?zāi)?,其中最早的落款年代為“同治”。因此,可以推斷該片區(qū)域為客屬人士的集中安葬區(qū),當?shù)夭糠挚图胰丝赡茉缭谇逋文甏途邆淞恕翱汀钡淖晕艺J同意識,僅稍晚于新加坡出現(xiàn)的“客社八邑”。

南洋客家人以“客”作為自稱除了出現(xiàn)在廟宇、義山之外,在會館的命名中同樣很早就使用了“客”字?,F(xiàn)存地契證明成立于1801年的馬來西亞檳城嘉應(yīng)會館,被認為是海外最早成立的客屬社團組織。相關(guān)記載如下:

往昔名稱不一,初曰仁和公司,繼又稱客公司、嘉應(yīng)館、嘉應(yīng)州公司、嘉應(yīng)會館,數(shù)名并用,不以為異,蓋乃置產(chǎn)所用不同名稱而已?!?9〕

查閱檳城嘉應(yīng)會館所藏檔案資料,無法確定究竟何時開始使用“客公司”一名,只知自1895年后該館所用名稱已統(tǒng)一為“嘉應(yīng)會館”,因此使用“客公司”的名稱當不晚于1895年。此外,馬來西亞彭亨州瓜拉立卑(Kuala Lipis)客屬公會前身為成立于1892年的“客社會館”,〔40〕是目前有確切時間記載的首次使用“客”字的客屬社團。

1929年新加坡南洋客屬總會成立后,在其積極動員下,馬來西亞、印尼、泰國等地短時間內(nèi)出現(xiàn)了數(shù)十家“客家公會”,各地客家公會均將當?shù)丶螒?yīng)會館、惠州會館等地緣性客屬社團統(tǒng)一其內(nèi),客家日益成為一種廣泛使用的“自稱”。

3.英文中的客家:Hakka、Kheh與Khek

查看“馬來西亞客家公會聯(lián)合會”所編紀念特刊,可以發(fā)現(xiàn)一個奇怪的細節(jié),其78間屬會的英文和馬來文名稱中“客家”的翻譯不盡相同,〔41〕大多數(shù)譯為“Hakka”,但有5家譯為“Kheh”、1家譯為“Khek”。如“馬六甲客家公會”的馬來文名稱為“Persatuan Hakka Melaka”,“檳州客屬公會”的英文名稱為“Penang Kheh Association”,“雪蘭莪烏魯冷岳客家公會”譯為“Khek Community Association Ulu”?!?2〕

1786年,英國東印度公司占據(jù)檳榔嶼,從此馬來亞逐漸處于英殖民統(tǒng)治之下,直至1957年馬來亞獨立??疾扉L期處于英殖民統(tǒng)治之下馬來亞地區(qū)英文文獻中的“客家”,有助于我們從另一個角度討論客家認同意識在海外的形成。

飯島典子認為,南洋地區(qū)英文文獻中最早的“客家”出現(xiàn)于西方傳教士的報告中,他們先后用“Kih”“Keh”“Hak”等單詞來命名“客家”?!?3〕郭實獵(Gutzlaff)寫于19世紀30年代的著作《1831年和1832年:中國沿海的兩次航行記》,提到他在途經(jīng)暹羅(泰國)時遇到一群被稱為“Kih”的來自嘉應(yīng)州的華人。1839年,《中國叢報》刊登傳教士羅啻(Doty)和波羅滿(W.J.Pohlman)訪問婆羅洲的記錄,發(fā)現(xiàn)多數(shù)華人使用“Kheh”方言。傳教士波乃耶(Dyer Ball)寫于1893年的《中國風土事物記》,則明確提到“Khek”或“Kehs”是潮汕方言對于“客家”的發(fā)音?!?4〕

除傳教士之外,在殖民地官員的著作中“客家”同樣常見。曾在海峽殖民地任職,被譽為“甘密王”的佘有進(Seah Eu Chin),于1848年寫作《新加坡華人的人口、幫群和職業(yè)》一文,并由當時的英文刊物《羅根雜志》譯為英文發(fā)表,其中即以“Keh”指代“客家”?!?5〕沃恩(J.D.Vaughan)為英屬馬來亞時期著名的學者型官員,曾著有《海峽殖民地華人習俗》一書。在其1854年發(fā)表的《檳榔嶼華人報告》一文中,提出經(jīng)他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

(檳榔嶼)當?shù)厝A人主要來自澳門和漳州,其中來自澳門者多數(shù)為客家人(Kehs)和潮州人(Ahyas)……客人(Keh-langs)和潮州人(Ahyas)均來自廣東(Quangtung)和福建(Fuhkien)的交界地帶,前者幾乎均來自嘉應(yīng)(Kiaying)及其周邊地區(qū)。〔46〕

沃恩在文中先后使用“Kehs”和“Keh-langs”,并認為大都來自嘉應(yīng)州及其周邊,因此這兩個單詞指代客家無疑,這與“客社八邑”出現(xiàn)的時間幾乎一致,剛好可以互為印證。另據(jù)新加坡學者李叔飛的考證,英國海峽殖民地政府在早期的政府公告和任命文件中,一般用“Kheh”或“Kehs”來稱呼客家,并將之歸于廣東的范圍。〔47〕直到1911年,在英屬馬來亞殖民政府的人口普查中,華人被分為10大類別,包括Hokkien(福建)、Cantonese(廣府)、Hailam(海南)等,而仍以“Kheh”指代客家。〔48〕

根據(jù)馬來西亞學者李紹茂(Lee Siow Mong)的研究,“Hakka”更接近廣府人和客家人對于“客家”的發(fā)音,“Kheh”則屬于閩南語和潮州話的發(fā)音,這兩種譯法可能都源自“嘉應(yīng)”在南洋的英文名稱“Kah Yin”或“Kiaying”?!?9〕另外,“Khek”則是“峇峇”即海峽殖民地土生華人對于“客家”的發(fā)音。〔50〕

此處有必要對嘉應(yīng)人在南洋客家中的地位做一點簡要分析。從上文“客社八邑”的碑文中,可以看到嘉應(yīng)即占據(jù)其中的5席,他們的人數(shù)明顯高于來自其他地區(qū)的客家人。事實也的確如此,如嘉應(yīng)人最早在南洋地區(qū)建立起地緣性社團,即1801年的檳城嘉應(yīng)會館;嘉應(yīng)人也最早建立起聯(lián)盟性的社團聯(lián)合會,即1950年成立的“馬來亞嘉屬會館聯(lián)合會”,其屬會數(shù)量也最多,達24間?!?1〕是故,以“嘉應(yīng)”作為南洋客家的代表,從“嘉應(yīng)”的英文發(fā)音演變?yōu)椤翱图摇钡姆g,完全是可能的。

因此,從英文文獻中的“客家”,我們可以看到不管是“Hakka”“Kheh”還是“Khek”,均屬于客家人的稱呼,即屬于殖民者和其他方言群的“他稱”,也屬于客家人的“自稱”,惟其定名有一個逐漸演化的過程。

總之,與國內(nèi)的情況不同,在作為客家主要海外播遷地域的南洋,“客家”已經(jīng)成為一般民眾所普遍認同的觀念,呈現(xiàn)一種“集體敘事”的族群形象。

五、海內(nèi)外互動與“客家”的建構(gòu)

在19世紀中期的南洋,反復出現(xiàn)具有普遍性意義的客家“自稱”,與國內(nèi)同時期客家仍然作為一種歧視性的“他稱”或極少數(shù)客籍文化精英的“自稱”顯然是不同的。這一現(xiàn)象,與歷史上海內(nèi)外客家持續(xù)而密切的聯(lián)系,以及南洋特殊的時空背景有關(guān)。

1.未曾阻隔的海內(nèi)外客家

客家人成規(guī)模地播遷馬來亞始于18世紀末,此時英國將殖民觸角伸向檳榔嶼。1825年,英國海峽殖民地成立,隨后馬來半島中北部陸續(xù)發(fā)現(xiàn)大型錫礦,“過番”開礦的客家人開始不斷遷入?!?2〕1842年,鴉片戰(zhàn)爭后“五口通商”,國門大開。1860年,清政府與英國簽訂《北京條約》,華工出洋首次獲得法律許可??图胰瞬ミw南洋進入高潮。從新加坡的人口變化,可以窺探客家人的出洋概況。

表1新加坡人口變化(1821—1941)

資料來源:〔英〕巴素:《馬來亞華僑史》,劉前度譯,檳城:光華日報有限公司,1950年,第5頁。

新加坡為英屬馬來亞時期首府,也是絕大部分下南洋華人的首站目的地。表1揭示1850年后抵達的華人出現(xiàn)急劇增長,華人所占比例不斷攀高。如果將視線轉(zhuǎn)向國內(nèi),此時正值廣東土客矛盾高發(fā)期。咸同年間遭受長達十余年械斗之苦的客家人,不少人選擇跟隨下南洋的移民潮進入馬來亞。土客大械斗結(jié)束后的同治六年(1867),清政府為安置客家人而設(shè)立的“赤溪廳”,也因地域狹小而進一步促使客家人移往海外。

據(jù)統(tǒng)計,在下南洋的華人中,客家人長期處于第二或第三位,僅次于閩南人,與廣府人、潮州人相當?!?3〕這些作為“豬仔”下南洋的客家人,是否中斷了與原鄉(xiāng)的聯(lián)系呢?答案顯然是否定的。首先,在各個時期的馬來亞華人移民中,“豬仔”即“契約勞工”或“苦力”所占比均從未超過30%,大部分華人移民屬于“自由移民”?!?4〕其次,得益于航運技術(shù)的進步,以往下南洋主要依賴季風的紅頭帆船,航程需20~30天;到了19世紀50年代,輪船開始廣泛應(yīng)用于中國至新加坡的海運,航程縮短為7~10天?!?5〕以衣錦還鄉(xiāng)為目的而過番的客家人,得以頻繁往返于南洋與原鄉(xiāng)之間。

可以和浙南的客家移民做一簡單比較。在浙南石倉文書中,有一份名為《回閩路程》的賬本,記載了光緒三十二年(1906)浙江松陽石倉闕氏5人,返回福建上杭修建香火堂的詳細經(jīng)過。經(jīng)統(tǒng)計,整個來回行程花在路上的時間共計約60天(其中約一半路程為乘船),其中的年長者竟累死于歸途。所以,在上杭闕氏遷入石倉的200年間,可以查到的與原鄉(xiāng)的互動只有廖廖數(shù)次。〔56〕可以想見,在中國內(nèi)地,陸路對于人群的阻隔是多么的嚴重,與之相比,海外的客家移民經(jīng)由水路,則可以相對便利地實現(xiàn)與原鄉(xiāng)的頻繁互動。

據(jù)粗略統(tǒng)計,從1876至1901年的26年間,共有485萬華人移入英屬馬來亞,而每年累計返回中國的約400萬人;從1900至1907年的8年間,約有190萬華人下南洋,絕大部分也陸續(xù)返回中國?!?7〕即便無法返回原鄉(xiāng),他們也大都通過“水客”與家鄉(xiāng)保持聯(lián)系,目前僅梅州地區(qū)就保留有上萬份的“僑批”,以及大量的南洋式華僑老建筑,均是歷史上海內(nèi)外客家頻繁互動的證明。因此,可以肯定歷史上海內(nèi)外的客家人未曾被海洋阻隔,兩地的聯(lián)系十分緊密,而這為南洋“客家”觀念的傳入,以及對國內(nèi)客家認同意識的“反哺”提供了可能。

2.客家的海外反哺

雖然如前文所述,南洋最早出現(xiàn)了具有普遍性自我認同意識的客家,但這種“客”的觀念仍然應(yīng)該源自國內(nèi)。南洋的客家人主要包括嘉應(yīng)、惠州、增龍(增城和龍門)、河婆、大埔、永定、赤溪等幾大群體?;葜荨⒃鳊?、河婆、赤溪均為歷史上土客沖突嚴重的區(qū)域,“客”的觀念強烈。再加上澳門、香港、汕頭等下南洋的主要港口均毗鄰土客爭斗區(qū)。因此,可以推想下南洋的客家人必然帶有“客”的意識和觀念。那么,“客家”這一在國內(nèi)不被客家人接受的稱呼,何以到了南洋卻成為了“自稱”呢?

依據(jù)族群理論,族群不會在一種社會文化處于孤立狀態(tài)下產(chǎn)生,而只有與其他群體產(chǎn)生交互作用之后才可能形成?!?8〕作為東西方文明的交匯之處、以及閩粵移民的主要聚集地,殖民時代的南洋恰好提供了這樣一種多族群、多華人方言群共存的社會環(huán)境。在異域艱難的生存競爭中,來自各地的客家人很容易因共同的方言而走到一起;面對廣府、閩南、潮州等具有強烈地緣特性的華人群體,客家作為一種跨地域的方言群,迫切需要一種超越地域的象征符號,因而他們很容易地統(tǒng)一在“客”的名稱之下。再加上殖民政府對于華人各大方言群的分類標簽,以及海外不再有被土著長期歧視的社會環(huán)境,普通客家人很容易將“他稱”轉(zhuǎn)變?yōu)椤白苑Q”。這樣,由他者與自我共同建構(gòu)的“客家”得以完成。

當然,雖然海外作為“自稱”的客家在19世紀中期即已形成,但對國內(nèi)客家觀念產(chǎn)生影響,形成“反哺”效應(yīng),則始于20世紀30年代,到20世紀90年代更達到一個新的高潮。1929年南洋客屬總會在新加坡成立后,在客籍領(lǐng)袖胡文虎等的極力推動下,南洋各地客家人聚居區(qū),在短時期內(nèi)均紛紛成立客屬公會作為其屬會。恰在此時,羅香林等人系統(tǒng)論述客家源流及客家文化的文章傳到南洋,迅速獲得當?shù)乜图胰说恼J可并奉為圭臬。翻看20世紀80年代以前南洋各地客屬會館所編特刊,幾乎每一本都載有賴際熙、羅香林等人論述客家源流的文章。可以說,此時南洋客家人的文化認同意識已經(jīng)定型。

20世紀40年代至80年代,由于各種原因,國內(nèi)的客家意識發(fā)展陷入停滯,而南洋地區(qū)的客家觀念卻仍然在持續(xù)高漲,各地“客家公會”繼續(xù)成立,“世界客屬懇親大會”也在全球各地輪流舉辦。改革開放以后,也正是因為大量海外客屬社團回鄉(xiāng)尋根謁祖、開展客家文化交流活動而重新激發(fā)了國內(nèi)客家意識的復蘇與發(fā)展。如馬來西亞“居鑾客家公會”領(lǐng)袖姚美良、姚森良昆仲,從20世紀90年代初開始大力支持寧化石壁“客家公祠”的建設(shè),并極力推動東南亞地區(qū)客家人每年回寧化參加公祭大典,最終將石壁這樣一個原本沒有任何客家概念的小鄉(xiāng)村,塑造成了海內(nèi)外聞名的“客家祖地”。

六、結(jié) 語

綜上,客家認同意識的建構(gòu)和形成是一個長期而復雜的過程。首先在國內(nèi)經(jīng)歷了一個長時段的“醞釀期”,即由土客接觸后作為中性含義他稱的“客家”出現(xiàn),到土客矛盾激化,具有蔑稱意味的“他稱”在贛南和廣東的廣泛使用,再到徐旭曾、黃遵憲等少數(shù)文化精英通過“自稱”企圖為客家“正名”。然而,由于國內(nèi)長期遭受歧視的社會氛圍,使得“客家”始終無法獲得普通民眾的認同。帶著“客家”觀念播遷海外的客家人,在全新的時空環(huán)境以及內(nèi)外因素的激發(fā)下,反而很快將“他稱”轉(zhuǎn)變?yōu)榱恕白苑Q”,并在海外社團領(lǐng)袖以及國內(nèi)文化精英的多層影響下,實現(xiàn)了客家文化認同意識的成熟和定型,最終“反哺”國內(nèi)。

美國學者安德森(Benedict Anderson)曾經(jīng)提出“遠程民族主義”概念。他認為民族主義的產(chǎn)生必須包括移民群體、遠離母國、與母國的親緣關(guān)系等基礎(chǔ)性條件,以及由這些基礎(chǔ)條件生出的情感特征。所以,安德森認為,民族主義最先產(chǎn)生于美洲殖民地,而非其宗主國的歐洲。〔59〕與此類似,播遷南洋的客家人遠離了母國,卻始終保持著與原鄉(xiāng)的互動聯(lián)系,并最終在南洋完成了客家族群文化認同意識的定型??图业暮M庖泼衽c其文化認同的形成之間確實存在某種內(nèi)在關(guān)聯(lián)。這樣一來,我們似乎可以提出“遠程族群文化認同”的概念。

不過,由于現(xiàn)在我們還無法證明“潮汕人”“廣府人”的認同意識也與其海外移民群體存在聯(lián)系,所以,我們還不能對南洋客家文化認同意識的成熟、定型并最終“反哺”國內(nèi)的現(xiàn)象給予成熟的理論化的解釋。本文僅嘗試性地完成了客家建構(gòu)過程的初步討論,進一步的理論探討有待完善與補充。

注釋:

〔1〕參見程美寶:《地域文化與國家認同:晚清以來廣東文化觀的形成》,載楊念群:《空間·記憶·社會轉(zhuǎn)型》,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398-399頁;周建新:《客家文化的研究歷程與理論范式》,《廣西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6年第6期。

〔2〕羅香林:《客家源流考》,北京:中國華僑出版社,1989年,第42頁。

〔3〕肖文評:《“客家”稱謂之始與永安社會——以清初屈大均〈永安縣次志〉為中心》,《嘉應(yīng)學院學報》2011年第7期,第18頁。

〔4〕陳春聲:《論1640-1940年韓江流域民眾“客家觀念”的演變》,《客家研究輯刊》2006年第2期,第2頁。

〔5〕〔10〕〔澳〕梁肇庭:《中國歷史上的移民與族群性:客家人、棚民及其鄰居》,冷劍波、周云水譯,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3年,第44、45頁。

〔6〕彭兆榮:《寧化石壁村的族性認同》,《讀書》2000年第10期,第131頁。

〔7〕陳世松:《論四川客家研究的潛在價值》,陳世松:《四川與客家世界:第七屆國際客家學研討會論文集》,成都:四川出版集團,2005年,第86頁。

〔8〕曹樹基:《中國東南地區(qū)的地權(quán)分化與階級分化》,《南京大學學報》(哲學·人文科學·社會科學)2012年第5期,第69頁。

〔9〕劉麗川:《“客家”稱謂年代考》,《北京大學學報》2001年第2期,第102-105頁。

〔11〕〔清〕張進箓、屈大均:《永安縣次志卷十》康熙年間刻本。

〔12〕〔清〕屈大均:《翁山文外集》四庫禁毀書叢刊集部,第184冊。

〔13〕〔清〕張尚瑗:《瀲水志林》卷三十一“保甲”。

〔14〕〔清〕張尚瑗:《瀲水志林》卷三十二“條議”。

〔15〕〔清〕張尚瑗:《請禁時弊詳文》,《乾隆興國縣志》卷十六。

〔16〕曹樹基:《贛閩粵客家社會的形成》,中國地理學會歷史地理專業(yè)委員會:《歷史地理第十四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年,第123頁。

〔17〕〔清〕楊圀年、黃鶴雯:《石城縣志》卷七。

〔18〕劉平:《被遺忘的戰(zhàn)爭——咸同年間土客大械斗研究(1854-1867)》,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03年,第4頁。

〔19〕參見嘉慶《增城縣志》卷一“客民”、咸豐《開平縣志》卷二十一“前事四”、光緒《新會鄉(xiāng)土志》等。

〔20〕〔清〕陳樹芝:《揭陽縣志》清雍正年間刻課本。

〔21〕譚樹林:《近代來華基督教傳教士與客家源流研究》,《學術(shù)研究》2007年第9期,第40頁。

〔22〕〔23〕〔24〕羅香林:《客家研究導論》(影印本),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2年,第5、7、10頁。

〔25〕溫春香:《從“流民”到“客家”:客家族群意識的興起與變化》,羅勇、徐杰舜:《族群遷徙與文化認同》,哈爾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273頁。

〔26〕〔清〕徐旭曾:《豐湖雜記》,羅香林:《客家史料匯編》,香港:中國學社,1965年,第297-299頁。

〔27〕〔清〕林達泉:《客說》,鄧玉倫:《大麻風華》,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2011年,第292頁。

〔28〕〔清〕張榕軒、張耀軒:《梅水詩傳》,印尼張洪均私人影印本,2005年,第4頁。

〔29〕張應(yīng)斌、謝友祥:《黃遵憲的客家源流觀》,《汕頭大學學報》(人文科學版)2000年第1期,第78-80頁。

〔30〕賴際熙:《崇正同人系譜(重印版)》,香港:學海書樓,2000年,第8-9頁。

〔31〕參見羅香林:《客家研究導論》(影印版),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2年。

〔32〕參見羅香林:《崇正總會三十周年紀念特刊》,香港:香港崇正總會出版部,1950年。

〔33〕〔日〕飯島典子:《近代客家社會的形成:在“他稱”與“自稱”之間》,羅鑫譯,廣州:暨南大學出版社,2015年,第130-133頁。

〔34〕客屬年刊編委會:《客屬年刊銀禧紀念號》,新加坡:南洋客屬總會,1956年,第6頁。

〔35〕〔36〕〔新加坡〕陳育崧、陳荊和:《新加坡華文碑銘集録》,香港:香港中文大學出版部,1970年,第94-98、17頁。

〔37〕〔馬〕王琛發(fā):《客家先賢與馬來西亞檳城海珠嶼大伯公探析》,《八桂僑刊》2014年第3期,第31頁。

〔38〕〔馬〕安煥然:《柔佛客家人的移殖與拓墾》,新山:南方學院出版社,2007年,第6頁。

〔39〕檳城嘉應(yīng)會館186周年紀念特刊編委會:《檳城嘉應(yīng)會館成立一百八十六周年暨舉辦馬來西亞嘉聯(lián)會第三十六屆代表大會紀念特刊》,檳城:嘉應(yīng)會館,1987年,第13頁。

〔40〕石滄金:《馬來西亞華人社團研究》,廣州:暨南大學出版社,2013年,第308頁。

〔41〕馬來文對客家的翻譯為“Hakka”,與英文相同。

〔42〕馬來西亞客家公會聯(lián)合會:《馬來西亞客家公會聯(lián)合會手冊》,2003年,第30-40頁;馬來西亞客家公會聯(lián)合會:《馬來西亞客家公會聯(lián)合會2015年度全國代表大會紀念刊》,2015年,第73-77頁。

〔43〕〔44〕〔日〕飯島典子:《近代客家社會的形成:在“他稱”與“自稱”之間》,羅鑫譯,廣州:暨南大學出版社,2015年,第133,24、32、162頁。

〔45〕Yen Ching-hwang,“Early Hakka Dialect Organizations in Singapore and Malaya,1801-1900”.謝劍、鄭赤琰:《國際客家學研討會論文集》,香港:香港中文大學,1994年,第704頁。

〔46 〕J. D. Vaughan,“Notes on the Chinese of Pinang”, in the Journal of India Archipelago and Eastern Asia, Vol.8, 1854, p.14.

〔47〕〔新加坡〕李叔飛:《民國領(lǐng)事戴淑原與檳城華人社會權(quán)力結(jié)構(gòu)變遷——國家與社會關(guān)系視角》,《亞太研究論壇》2010年第9期,第110頁。

〔48〕Manjit S.Sidhu and Gavin V.Jones, Population Dynamics in a Plural Society: Peninsular Malaysia, Kuala Lumpur: UMCB Publication, 1981,p.266.

〔49〕Lee Siow Mong, “The Hakkas”, Journal of the Malaysian Branch of the Royal Asiatic Society, Vol.53, 1980, p.107-109.

〔50〕洪惟仁、曹逢甫:《峇峇語的閩南語方言鑒定》,王建設(shè)、孫汝建:《漢語方言研討會論文集》,昆明:云南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126頁。

〔51〕〔馬〕劉崇漢:《馬來西亞華人社團》,檳城:馬來西亞嘉應(yīng)屬會聯(lián)合會,2016年。

〔52〕馬來亞華人礦務(wù)總會:《馬來西亞錫礦工業(yè)的發(fā)展與沒落》,內(nèi)部印刷,2001年,第12-18頁;王琛發(fā):《異鄉(xiāng)開埠:客家礦商在馬來亞的成與敗》,房學嘉、冷劍波等:《客家商人與企業(yè)家的社會責任研究》,廣州:華南理工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394-399頁。

〔53〕〔英〕巴素:《東南亞之華僑》,郭湘章譯,臺北:正中書局,1966年,第394頁。

〔54〕〔55〕李恩涵:《東南亞華人史》,北京:東方出版社,2015年,第188、112頁。

〔56〕王媛、曹樹基:《回閩路程:香火堂與移民先祖之祭》,《近代史研究》2014年第4期,第152頁。

〔57〕P. C. Campbell,Chinese Coolie Emigration, London University M. S. Thesis, 1932.轉(zhuǎn)引自李恩涵:《東南亞華人史》,北京:東方出版社,2015年,第189頁。

〔58〕 Frederik Barth, Ethnic Groups and Boundaries: The Social Organization of Culture Difference, Boston: Waveland Press, 1969, p.9.

〔59〕汪暉:《民族主義研究中的老問題與新困惑——關(guān)于本尼迪克特·安德森的民族主義研究》,載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想象的共同體》,吳叡人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9-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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