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躍 劉艷清

還記得第90屆奧斯卡頒獎典禮上的一個場景嗎？最佳女主角弗蘭西斯·麥克多蒙把小金人放在地板上，然后號召所有提名的女性電影人一起站起來，她說：“我們都有要講述的故事，有需要獲得投資的項目。別在今天的奧斯卡派對上和我們聊這些項目，可以在幾天后邀請我們?nèi)ツ愕霓k公室，或者來我們的辦公室，我們會好好和你們說說這些項目。最后我要留給大家兩個詞，inclusionrider?！眎nclusion rider是指演員在簽約演出合同時的一個附加條款，表示堅持男女平等的原則，要求電影劇組人員保持至少有50%的多樣性。

這場席卷了好萊塢的女性主義運動已持續(xù)了一年多，而且燃燒到了全世界的各個角落。這次浪潮的直接導火索被認為是美國總統(tǒng)川普，2016年總統(tǒng)競選期間，他侮辱女性的言論被曝光，視頻中他露骨地描述觸摸女性隱私部位等舉動，說：“我可以為所欲為?！边@引起了眾怒。

2017年1月21日，川普宣示就任第45任美國總統(tǒng)的第二天，逾50萬男男女女在美國首都華盛頓舉行了聲勢浩大的女性大游行。這次華盛頓史上最大規(guī)模的政治抗議不僅僅旨在捍衛(wèi)女性權利，而且同時呼吁推動移民政策改革、捍衛(wèi)科學精神、反對種族主義、以及聲援LGBTO群體權益。在全球范圍內(nèi)，這次運動更是吸引了超過500萬人的參與，激發(fā)了me too和times up運動在全球范圍內(nèi)的響應。這次大規(guī)模的運動不僅僅是西方世界對于右翼勢力在政治領域興起的回應，更是兩個多世紀以來女性主義運動深入發(fā)展的結果。

我們今日熟知的西方女性運動起源于法國大革命時期奧蘭普·德古熱的《女權與公民宣言》。西方女性研究學界有“三次女性主義浪潮”的說法。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第一次女性主義浪潮主要聚焦于爭取女性的以投票權為代表的參與政治過程的權利、合法離婚的權利、以及擁有財產(chǎn)的權利。20世紀70、80年代的第二次女性主義浪潮主要針對于女性均等進入社會參與工作、同工同酬、反對家庭暴力、保障女性生育權、反對性侵害。1980年代之后的第三次女性主義浪潮不僅拓寬了運動的范圍，將LGBTO群體的權益納入斗爭范圍，更深入反思女性在不同種族、宗教、國別及性向身份認同下，斗爭性別偏見與刻板印象的不同策略。到今天，歐美國家的女性運動已經(jīng)發(fā)展成為追求各種族、性別性向、宗教信仰之間在政治權利、社會參與、追求個人成就的公平與正義的一部分。

歐美之外，19世紀亞非拉等國家的女性運動則更多地與反對殖民統(tǒng)治與爭取民族獨立的運動結合起來。在中國，婦女解放運動不僅意味著在辛亥革命時期對儒家禮教和封建統(tǒng)治的反抗，更代表著從五四運動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廣大投身革命運動的女性的政治理想。女性撐起“半邊天”，推廣婦女識字率，積極推動婦女參與政治過程更是新中國政治與社會革命的一個重要部分。

在全球化的今天，讓女性擁有均等的受教育、職業(yè)、參與政治過程的機會，在校園、職場杜絕對女性，以及男性的性別偏見，讓擁有不同性別、性向認同的群體擁有均等發(fā)展自我的機會，已經(jīng)成為很多不同政治體制、文化傳統(tǒng)的國家公認的人類社會前進的方向之一。

1929年，作家伍爾夫的心聲是：女人要有一個自己的房間，即實現(xiàn)經(jīng)濟獨立，才能真正自由地從事創(chuàng)作。近一個世紀后，作家蕾拉·斯利瑪尼早已擁有自己的房間，但依舊要面對“如何平衡工作和家庭”的發(fā)問，“賢妻良母”的刻板印象仍是女性的緊箍咒。又如藝術家阿馬利婭·烏爾曼所呈現(xiàn)的，在職場中女性又往往被懷孕、容貌等天然屬性所限制。當下，女性運動取得的成果依然有限，任重而道遠。我們不需要成為“女漢子”，只要像一個女孩一樣去戰(zhàn)斗，打破禁錮才能抵達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