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萍
20世紀80年代末期,我游走在阿拉伯地區(qū)的沙漠里,發(fā)現(xiàn)沙漠永遠缺水。阿拉伯人家門口的水罐里永遠裝滿淡水,讓牽著駱駝經(jīng)過的路人取飲解渴。
阿拉伯的集市天方夜譚般神秘。擺在地上的那些缸兒們、甕兒們、罐兒們有著大大的肚子,小小的邊口,體態(tài)圓潤,優(yōu)美極了。瓦制品質(zhì)樸,陶制品精美,但兩者都是透氣的、有呼吸的。烏拉圭詩人胡安娜·伊瓦沃羅曾這樣描述過:“為了做午飯,仆人提來一只剛剛打滿井水的大肚子陶罐。井水涼得直從陶罐的所有毛細孔里往外滲,水汽布滿清涼潮濕的陶罐發(fā)紅的表面。水汽多些的地方凝成的大水滴滾落在潔白的桌布上?!弊詈?,胡安娜·伊瓦沃羅把面頰貼在清涼、潮濕的陶罐上,感受著這簡單、樸實的幸福時刻。
霍尚·莫拉迪·凱馬尼用波斯語寫了部小說——《水罐》。小說背景為伊朗沙漠中的一所小學(xué),學(xué)校操場一角的梧桐樹下,水罐頸部被一根麻繩拴在樹干上,這就是全校師生的“飲水機”了。學(xué)生們每天輪流去小溪邊打水,倒進水罐里供大家飲用。有一天,水罐出現(xiàn)了裂縫。于是故事正式開始,各類人物輪番出現(xiàn),人情冷暖,眾生百態(tài),仿佛村里來了馬戲團般鬧騰起來。
水罐裂了也未必完全是件壞事。水罐裂了,裂變出一個故事、一本小說,最后成就了一部獲獎影片。在與這本小說相依相伴的日子里,我的心里總有一種暖暖的感覺,像沙漠里金色的黃昏,像夕陽下頂著水罐回家的阿拉伯少女。
(摘自《揚子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