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莉

“兒童幽默”是兒童獨特的幻想和非邏輯的感知心理結構造就的，是兒童在生活和生命中自然而然發(fā)生并流露出來的引人發(fā)笑的場景、情狀、言行，它是詩意的，也是哲學的。當兒童情感激蕩、想象飛揚的這些生命表征，一旦投射在藝術領域或呈現在文學之中，就自然而然催化出千姿百態(tài)的場景諧趣及濃淡相宜的語言意味。這也就是所謂的“兒童幽默”。陶行知先生曾說：“要解放孩子的頭腦、雙手、腳、空間、時間，使他們充分得到自由的生活，從自由的生活中得到真正的教育?！薄墩Z文課程標準》修訂稿在習作教學板塊，突出了兒童為本的思想。它強調激發(fā)兒童寫作興趣，樹立兒童寫作信心，主張自由表達，書寫真實自我，寫出具體的感受，并能自評、互評。因此，在小學作文教學中，如果教師能抓住“兒童幽默”，讓兒童樂于表達，學會表達，在表達中體驗自由，在自由中書寫自我，將會給瑰麗多彩的童年提供一種生態(tài)表達的環(huán)境和一種切實可行的模本，將會讓小學生的作文閃現童年光彩。

讀懂幽默，樂在起點

在《語文課程標準》修訂稿與實驗稿中，都提到了“對寫話有興趣”“樂于書面表達”“與他人分享習作的快樂”。由此可見，“樂”在學生的寫作中占據了多么重要的位置。而兒童的幽默，就是這個“樂”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小學階段是兒童習作的起步，最初他們對于習作并沒有概念，但是在學習生活中，在日常交往中，已經不知不覺地用幽默來“寫作”了。

在執(zhí)教一年級時，筆者讓學生利用晨會時間，分別讀讀自己寫的一句話。有個學生曾經寫過這樣幾句話：“小姨下班回家不說話，我問她怎么了，小姨說心口痛。我找出了創(chuàng)可貼給小姨，讓小姨吃一個創(chuàng)可貼，小姨笑了?！边@樣的語句讓人讀來不禁莞爾。這種對于成人世界的誤解，反而造成了一種兒童詩意的幽默，折射出的是孩子的那顆善良、真誠的心。讀懂了兒童的這種幽默，成人就懂得欣賞孩子，在欣賞情感的感染下孩子就能樂寫。

引導幽默，樂在寫作

寫作教學在小學階段被稱作“習作教學”，表明了小學階段是兒童學習寫作的至關重要時期。在小學階段，習作教學任務就是教兒童學習寫作。但是，許多學生在小學幾年的習作教學下，其作文中的靈氣卻愈來越少，而選材雷同、表達類似、言語老套等種種癥狀卻越來越嚴重，他們最初那種詩意的幽默早已不知所蹤。喚醒兒童的幽默，利用好這種幽默，對于“治療”這些癥狀，改進習作教學現狀是很有成效的。

從選材入手，讓幽默奠基 新課標中提出“引導學生關注現實，熱愛生活，積極向上，表達真情實感”“能不拘形式地寫下自己的見聞、感受和想象”，這就提醒我們，寫作其實是一件比較個人的事情，是寫自己，寫自己的生活環(huán)境，寫自己生活中所面對的人、事、物，以及面對這些人、事、物時的獨特感受。筆者曾經讓學生寫過一篇以“童年趣事”為話題的作文，其中有位學生的選材令人眼前一亮，他撇開大眾路線，抓住了自己的印象最深的一件事來寫——《工傷事故》：

小時候和爸爸打賭，輸了的人就負責洗碗。但是，洗著洗著，我把碗不小心摔了一個。根據條例是要賠償的，這時候我突然流鼻血了，唉，真倒霉，工資沒拿到倒先“負傷”了。咦，負傷！我馬上想到了工傷條例，員工在工作時受傷，老板是要賠償醫(yī)藥費的。于是，我有了一個主意?！鞍职郑瑡寢尶靵戆。　蔽椅嬷餮谋亲哟蠛?，可不能讓這個證物消失。在媽媽的監(jiān)督下，爸爸不但免了我的賠償責任，還照付工資了。他看著我流鼻血的樣子說：“真倒霉，剛做老板就虧了?！?/p>

這樣的文章在全班一讀，同學們都覺得耳目一新，比起那些釣魚、打游戲的事來，這篇文章在選材上就占了幽默的先機，讓人讀來忍俊不禁，家庭情趣躍然紙上。讓學生成為作文的主人，選自己最能寫、感受最深的事例來寫，而不是人云亦云，這樣的文章想不幽默也難。

以題目為眼，借幽默照亮 一個幽默的題目，就是一雙明亮的眼睛。怎樣寫出幽默的標題來呢？筆者認為，在確定了選材后，就要根據選材以及中心來琢磨作文的題目。一種是欲揚先抑，打破常規(guī)思維。在一次寫人的習作中，有位同學寫“奶奶很小氣，但是捐款時卻很大方”，他用了一個標題《老摳》。這樣的標題，讀起來以為是作者要去批判誰，但讀完全文之后發(fā)現原來是表揚，與原先的心理期待有了較大的反差，這樣幽默的作文題目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另一種是巧妙戲仿，產生閱讀期待。戲仿可以仿歌名、電視名、經典讀物中的故事名，也可以巧改大家熟知的詞語，比如利用諧音等，對其中的個別字詞作修改，也會起到幽默的效果。在一次寫“成長的煩惱”這篇作文時，有位同學為自己的青春痘所困擾，于是起了一個題目《戰(zhàn)痘記》。讀讀這個題目，感覺曾見過這個詞，但又跟以前見到的不一樣了，多了些幽默，讓讀者對作文產生了閱讀期待。還有一種是大膽想象，自由穿梭時空。想象類的作文就更加自由了，它超越了時空的限制。譬如，許多學生比較喜歡跟古典名著中的人物“接觸”，筆者所帶班里曾有很多男生寫過穿越到三國里，參與了三國的種種戰(zhàn)斗的故事。其中，有位學生就把自己和劉關張三結義變成了四結義，題目取名為《我和劉備有個約會》。

抓細節(jié)刻畫，用幽默浸染 如果說在作文的題目上做到了幽默，抓住了讀者的眼球，那么在細節(jié)上的幽默就更會感染讀者了。兒童的觀察角度有其童真、率性的一面。他們或自然地表達，或真誠的曲解，都會造成一種天然的、打動人心的幽默。筆者曾在江蘇省語文特級教師管建剛執(zhí)教的一篇寫童年趣事的實錄中，看到這樣《喝狗奶》的一篇作文，小作者陳煒澤描寫自己想喝狗奶的情景就充滿了“兒童幽默”，讓讀者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就是“兒童幽默”的再現，它是作者對周圍世界的本真的認識，是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屬于小作者特有的兒童式幽默。兒童只需要把自己當時的想法真實地、詳細地寫出來，而不需要去模仿成人對世界的認知，他的作文中便有了自己的特色，有了童年的光彩。

用修辭手法，烹幽默之味 兒童對于世界的認知，基于年齡的限制，往往在表達上會有一種錯位的美，也會有其獨特的表達方式。他們有時會自然地借修辭手法，表達自己的看法，展現自己對世界的認識。新課標中提出“注意把自己覺得新奇有趣或印象最深、最受感動的內容寫清楚”“珍視自己的獨特感受”，這份自然生發(fā)的“兒童幽默”便是兒童寶貴的獨特感受。

借語言張力，用幽默書寫 選對了材，起對了題，抓住了細節(jié)，用好了修辭，還得借助語言這最根本的東西來記錄。用準確了語言，在作文中“兒童幽默”會自然而然、恰到好處地綻放，平淡無奇的文字也會變?yōu)樯衿妗Ｒ活愂欠窖郧捎?。每個地方的語言都有其特色，吳儂細語的溫軟，東北二人轉的打趣，這些都是當地語言所具備的地方特色。學生在寫作時，如果關注一下各個地方的人在講話時的特點，各個年齡階段的人在說方言時的特點，并將之運用到作文中，也會有著獨具特點的幽默。另一類是詞語活用。寫作文時，為了表達需要進行詞語的再造，或大詞小用，都起著幽默的效果。比如寫“成長的煩惱”時，我們班的語文科代表朱一輝同學寫道：“自從當上了這個‘七品芝麻官后，我是‘朱一輝照鏡子，里外不是人?！绷攘葦嫡Z，令人感覺他這個語文課代表當得不容易。全班同學一讀，大家都笑了，再對照平時的種種，這樣的幽默所蘊含的深意，就都心領神會了。還有一類是童言真用。兒童正在發(fā)育的生理機制、認知局限，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他們的語言運用；他們的思維方式、生命感覺和情感狀態(tài)的社會化程度也會影響著他們的語言運用。所以，兒童的言行，有時自然而然就與社會約定俗成的各種規(guī)矩、觀念等出現了悖謬和不協調，這就產生了幽默，尤其是兒童語言的幽默更具有直接影響力。

以文體為舟，攜幽默之手 有人說兒童是天生的哲學家，他們的語言充滿了稚氣和智慧；兒童也是天生的詩人，他們開口便是詩；兒童還是童話作家，他們的眼睛里看到的世界就是童話。兒童的幽默在童話里，在兒歌里，在詩歌里……幽默可以是兒童喜歡的兒歌，可以是童話故事，可以是散文，只要能真誠地、自然地表達自己的內心世界，“兒童幽默”便會在任何一處閃耀光芒，童年的光彩會熠熠生輝。

記錄幽默，提升內涵

習作如何讓兒童自由地寫，自由地說呢？解放孩子的頭腦從何做起呢？習作如何實現傳統(tǒng)與現代的綜合發(fā)展呢？如何實現與現代信息技術網絡技術的銜接呢？其中，學生微博寫作可謂是一個較為有效的平臺。通過微博，學生可以隨時記錄發(fā)生在身邊的幽默的事情，閃耀著智慧光芒的只言片語、寥寥幾句，既不會構成壓力，像平時作文一樣為了湊字數而寫，又因其有趣短小會吸引讀者，也會有同學或朋友來回應。這樣一種動態(tài)的寫作，使得學生的成長成為一種可能，也讓微博創(chuàng)作者在老師、家長和其他同學的合力下，產生強烈的寫作興趣，從而使得網絡寫作成為課堂作文的一種有效的補充。

在“兒童幽默”的背后，隱含著一種人生態(tài)度，以及生命、思想的內涵。它是兒童對世界的認知，是自然而然的，并非刻意而為。懂得挖掘并利用好“兒童幽默”，對于學生寫作文是大有裨益的。但是，要警惕“偽幽默”——那種為了博人一笑而刻意為之的幽默并不是真正的幽默。幽默是工具，幽默不是目的。兒童的幽默會使得平淡無奇、波瀾不驚的一個個日子有了溫度和情感，有了思辨張力和文化意蘊，有了文學性和審美意義。讓兒童真正成為兒童，從讓兒童自由書寫兒童的幽默，從讀懂兒童的幽默開始！

參考文獻

[1]劉曉東.兒童精神哲學[M].南京：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3.

[2]蘇霍姆林斯基.給教師的建議[M].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2001.

[3]陶行知.中國教育改造[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

（作者單位：江蘇省江陰華士實驗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