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慢熱的人,所以,每期的卷首語都需要趕??v然腦海里有著天馬行空百轉(zhuǎn)千回的想法,我也總要堅持到拖無可拖的時候提筆。
這一度讓我非常焦慮。
因為所有的思考,最終總是匯成一個疑問,我到底為什么要寫?
每一次,我都要逼迫自己回答這個問題。我想起兩年前的春天,我和同事一起坐著聊天,她問我,你會不會一直覺得很焦慮,這世界發(fā)生什么你卻不知道。我那時候深以為然,但我現(xiàn)在更焦慮的是,這世界發(fā)生了什么,在逼迫你知道。它在消費你的喜愛,你的珍視,你的熱情,你的敏感,甚至于你的笑點。生生逼出你的逆反情緒,然后消費之后,再貼上一個過時的標簽,棄之如敝履。
這種情況與我密切相關(guān),因為它投射在雜志上就是對時效性的一種注解,讓我一度懷疑自己寫作的意義。To be or not to be, 這是個問題。
不過還好,我從來不強求自己一定要硬性跟上哪個熱點,因為我心目中的理想雜志就像青春期的完美少年一樣,要有陽光般燦爛的笑容,成績優(yōu)秀,多才多藝,而且自帶逆反心,不跟風,不從眾。
也幸好,讓我覺得安心且得意的是,每當我寫下第一行字的時候,我很輕易地就找回了文字的感覺。
三月,于我而言,一直是個特殊的月份。
它是詩的月份。三月的紀念就是海子。三月生,三月去。每個三月,我都在默默做著這樣的紀念,希望別人知道,但又不希望太多人知道。
三月海子的詩里,我最喜歡《答復(fù)》。
那是我在初三時候看到的第一首海子的詩。
“麥地/別人看見你/覺得你溫暖,美麗/我則站在你痛苦質(zhì)問的中心/被你灼傷/我站在太陽/痛苦的芒上”。小時候,只是單純覺得讀起來很美。而現(xiàn)在,我覺得,當下的我也總是周期性地站在被痛苦質(zhì)問的中心。你看,所有的細節(jié)看似不相干,但卻無獨有偶地形成了獨屬于一個人的記憶。
“活在這珍貴的人間/太陽強烈/水波溫柔”或者“我相信天才,耐心和長壽/我相信有人正艱難地緩慢地愛上我”,這樣的海子,足夠我忘記熱點和時效,于喘息之地留有溫柔的時刻,躲去角落慢慢思考關(guān)于焦慮的答復(fù)。
希望你也能在這個三月感受到,這樣難得舒適的喘息時刻,就如同此刻剛剛完成卷首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