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烽
2017年4月,羅甜來到男友王頌在北京協(xié)和醫(yī)院的病房,與他交換訂婚戒指。然而術(shù)后,王頌始終陷于深度昏迷中。6月21日,當羅甜第99次向王頌求婚時,奇跡出現(xiàn)了:王頌眨了一下眼睛,眼角還掛著一滴淚水。羅甜激動得聲音顫抖:“醒了。王頌醒了!”……
羅甜與王頌合影
26歲的王頌是河南安陽人,畢業(yè)于北京聯(lián)合大學。他高大帥氣,是北京巴黎春天婚慶公司的主持人。2015年9月,王頌意外收到一條短信:“王先生,我女兒患了抑郁癥,請你救救她。”王頌驚訝不已。
兩天后,王頌帶著幾分好奇,趕到約定的咖啡廳。對方是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見到王頌黯然神傷:“我叫羅明州,幾個月前女兒羅甜從法國留學回國,準備與男友劉岱結(jié)婚,誰知他瞞著我女兒做了別人的新郎。甜甜重感情,為此患上了抑郁癥,兩次試圖自殺……”王頌越聽越糊涂:“我不認識你女兒,能為你們做什么?”
羅明州揭開謎底:“我偶然在網(wǎng)上看到你主持婚禮的視頻,發(fā)現(xiàn)你與劉岱長得很像,我想請你假裝與甜甜談戀愛,幫助她擺脫抑郁癥。到時我付你10萬元酬金?!?/p>
半年前,王頌被查出腦瘤,醫(yī)生斷言他的存活期也許不會超過一年半。自己沒機會給父母盡孝,王頌想掙下這筆錢補償父母,便答應了。
羅甜與王頌同齡,畢業(yè)于法國巴黎服裝設計學院。羅甜家境優(yōu)越,父親經(jīng)商,母親韓惠退休前是公務員?;貒?,羅甜在朝陽區(qū)創(chuàng)辦了自己的服飾設計工作室。攬下“情感陪護”這份工作后,王頌決定抽時間去陪伴羅甜。
9月21日,王頌第一次走進羅甜的工作室。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個長相酷似劉岱的男人,羅甜大受刺激。王頌的前額被羅甜砸破,血流了一臉。他捂著額頭往樓下診所跑,傷口被縫了7針。1個小時后,王頌返回工作室,不禁大驚失色:羅甜砸壞窗戶,用碎玻璃割破左手腕,歪在沙發(fā)上昏迷不醒,地上一灘駭人的鮮血。王頌趕緊背起羅甜,跌跌撞撞往社區(qū)醫(yī)院跑……
王頌向聞訊趕來的羅家父母致歉:“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羅甜。”羅明州老淚縱橫。
9月23日,王頌再次造訪工作室。羅甜坐在窗前,戴著耳機聽憂傷的情歌,連招呼都不跟他打。王頌默默地收拾工作室,用刷子清洗陽臺上的盆景葉片……中午,他還打電話讓法國餐廳送來羅甜最愛吃的牛排。
工作室陳列著羅甜設計的數(shù)十件服飾,為恢復羅甜的自信,王頌贊美道:“只有美麗、有才情、熱愛生命的天使,才能設計出如此美麗的服裝?!绷_甜黯然反問:“那劉岱為什么拋棄我?”“那是他不配擁有你。我長相是與劉岱相似,但脾氣秉性完全不同。走近我,了解我,好嗎?”羅甜點了點頭。
歲月流逝中,酷似劉岱的王頌在不知不覺間驅(qū)散了羅甜心中的陰霾,她找到了新的感情寄托。2016年春天,羅甜的話變多了,笑容變得燦爛,抑郁癥漸漸離她遠去……
戀愛中的羅甜將最陽光的一面展示給王頌。如果說王頌是帶著一場交易走近羅甜,那么近一年相處,他的心靈原野則滋生出真實的愛情。但自己患有腦瘤,且與羅明州有過協(xié)議,他沒有資格享受這場愛情盛宴。喜歡一個人,卻要遠離她,王頌的悠悠心事誰能讀懂?
2016年11月,羅甜徹底與抑郁癥告別。羅明州交給王頌一張銀行卡,與他攤牌。難以言說的傷感彌散在王頌心間:“伯父,這筆錢我不能要,與甜甜交往我也收獲很多。其實呵護與被呵護,都是一種幸福?!绷_明州警覺起來:“我不想欠你的人情,你與甜甜到此為止。甜甜需要新的人生,新的感情?!?/p>
王頌清楚自己的身份,他黯然回答:“伯父放心,我會從羅甜的生活中退隱?!?/p>
羅甜哪知王頌背負的秘密?12月3日,她幸福地向王頌宣告:“今天我請你吃鴨蛋,這枚鴨蛋世界上獨一無二?!闭f著,她將一枚熟鴨蛋推到王頌面前。王頌仔細打量著,它與普通鴨蛋別無二致。然而剝?nèi)喌皻ず?,蛋白上竟出現(xiàn)褐色的三個字“甜愛頌”。王頌愣住了,羅甜沖他扮鬼臉:“知道你今天過來,昨晚我蘸著醋在鴨蛋殼上寫的……醋和蛋殼產(chǎn)生化學反應,鴨蛋煮熟后,字便印到了蛋白上?!绷_甜的言行,在王頌內(nèi)心掀起萬丈狂瀾,他為自己的欺騙感到羞愧。王頌囁嚅著說出此行的目的,及自己與羅明州的協(xié)議。羅甜震驚了!
回到家,羅甜向父親發(fā)難:“你為什么與王頌一起傷害我?你清楚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嗎?”羅明州說:“當初你患抑郁癥,爸爸仿佛死過幾回,不得已才出此下策?!?/p>
父母與王頌都沒有錯,難道錯的是自己?
在羅甜看來,王頌對她的傷害甚于劉岱??刹恢獮槭裁矗龑ν蹴炓稽c也恨不起來。
而王頌的日子絕對可用“虐心”二字來形容。2017年2月,王頌的病情急劇惡化,頭痛惡心,視力模糊。2月3日,王頌辭去工作,進入北京協(xié)和醫(yī)院接受治療。因無法籌集高額手術(shù)費用,他決定放棄治療。
2月20日,王頌給羅甜發(fā)微信:“過幾天我就回河南老家了,離京前想見你一面。別拒絕好嗎?也許這是你我的永訣!”半個小時后,羅甜出現(xiàn)在他的病床前。此時王頌已失去了當初瀟灑帥氣的模樣,他的頭部浮腫,臉色暗黃,每隔半小時就嘔吐一次。羅甜痛心不已:當初他忍受腫瘤折磨,帶給自己陽光快樂,絕不僅僅是為了那10萬元酬勞!羅甜抓住王頌的手,含淚問:“你愛我嗎?”王頌點點頭:“愛,可我沒這個資格?!薄坝羞@句話就夠了?!标柟鉃⑦M病房,也照進了王頌心里。
第二天,羅甜將戀情及王頌的現(xiàn)狀,原原本本告知父母,并向他們求援。羅明州爆發(fā)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父母的拒絕讓羅甜只得獨自承擔拯救王頌的責任:她低價變賣了電腦、手飾和寶來汽車,籌集到8萬元。與此同時,羅甜瘋狂在網(wǎng)上接單,為廠家設計服裝樣品。
王頌的病情同樣牽扯著王父王母的心。2017年3月4日,王國華夫婦帶著13萬元從安陽趕到北京。得知兒子巨大的手術(shù)費用,王國華夫婦幾近崩潰。羅甜安慰他們:“別難過,辦法總比困難多?!笨紤]到待在北京起不了多大作用,還會加重兒子和羅甜的負擔,3天后王家父母返回安陽。
3月19日,院方通知羅甜:“王頌必須盡快手術(shù),拖延下去有生命危險?!绷_甜四處向朋友借錢。4月17日深夜,羅明州見女兒還未回家,便來工作室接她。羅甜正坐在電腦前設計服裝款式。因連續(xù)熬夜,她臉色憔悴,眼眶布滿黑暈,工作臺上擺著兩個冷饅頭。此情此景,讓羅明州心痛如割:“甜甜,咱們回家吧?!绷_明州走過去,像小時候一樣將女兒的腦袋抱在懷里……
兩天后,羅明州將40萬元一次性打到王頌醫(yī)院的賬戶上。如此一來,王頌共有六十多萬元救命錢了。院方根據(jù)王頌的身體狀況,將手術(shù)時間定在5月2日。手術(shù)前一天,王頌悄悄給羅甜留下一封遺書:“如果我能活著走出手術(shù)室,將來一定給你一場壯美如詩的婚禮。若我永遠醒不過來,請善待自己,過好每一天,我會在天堂為你祝福?!?/p>
為給王頌注入生命信念,4月22日,羅甜來到病房,與男友交換訂婚戒指。她命令王頌:“你必須挺過來,我等你將我娶回家?!蓖蹴炑酆瑹釡I應允。
5月2日上午9點,王頌被推進手術(shù)室。驚心動魄的6個小時手術(shù)后,王頌顱內(nèi)的腫瘤被成功切除。然而,因腦瘤生長位置特殊,加上浸潤面積過大,手術(shù)后的王頌陷入深度昏迷,被轉(zhuǎn)入ICU無菌病房。醫(yī)生告訴羅甜:“王頌有可能醒過來,也可能成為植物人?!?/p>
經(jīng)院方特許,羅甜進入ICU病房守護王頌。她緊握著王頌的手,親吻他的臉,一天三次向他求婚:“你說過,要給我一場壯美如詩的婚禮,我盼著呢?!?/p>
一個星期過去了,半個月過去了,王頌始終昏迷不醒,但羅甜的求婚從未中斷。6月21日,當羅甜第99次向王頌求婚時,奇跡出現(xiàn)了:王頌眨了一下眼睛,眼角還掛著一滴淚水……
11月15日,羅甜陪王頌赴北京協(xié)和醫(yī)院復查。結(jié)果顯示,王頌的各項生命體征與正常人沒什么區(qū)別,生活回歸正常,兩人將婚期定在2018年春節(jié)。幸福、憧憬溢滿小情侶的心房……
責編/昱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