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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鼠

2018-04-13 09:26馬拉
上海文學 2018年4期
關(guān)鍵詞:街坊老師孩子

馬拉

張惠芬肚子大了,富寧街的街坊都看得出來。以前,她的腰是細的,風吹一樣一搖一擺。現(xiàn)在,粗了,走路的樣子像只企鵝。肚子還沒顯形前,街坊以為張惠芬是胖了。張惠芬大約三十四五歲,離婚,獨自一個人在富寧街租了間房子,說是給人做保姆。她長得清秀,鄉(xiāng)下女人,沒有城里少婦的妖嬈,有另一種味道,干凈樸素。見人說話微笑著,輕聲輕氣,從沒見過她扯著嗓子喊的。鄉(xiāng)下女人到了城里,工作算不得累,吃住畢竟還是比鄉(xiāng)下好了,胖起來算是意料中的事情。見張惠芬胖起來,街坊說,惠芬,你胖點好看,瘦了沒肉,干得很。張惠芬微微一笑,不說。住進富寧街快兩年了,張惠芬總是獨進獨出,也沒見人約她,早早晚晚按時按點,可她肚子突然大了。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看她平時一副斯文正經(jīng)的樣子,沒想到。

富寧街最早發(fā)現(xiàn)張惠芬懷孕的是邵依云,她看張惠芬的樣子,不像是胖了,胖不應(yīng)該是那樣,她仔細打量過張惠芬的肚子,確信張惠芬是懷孕了。買完菜回家,她一邊洗菜一邊對杜憲民說,老公,注意到張惠芬沒?杜憲民放下報紙說,張惠芬怎么了?邵依云說,張惠芬怕是懷孕了。杜憲民瞪了邵依云一眼,你別亂說,她一個單身女子,懷什么孕,壞人名聲。邵依云冷笑了兩聲,單身就不能懷孕了,現(xiàn)在的女人,誰說得清楚??雌饋硭顾刮奈牡模l知道私底下干些什么勾當。杜憲民重新拿起報紙,翻了幾頁說,你在家里說說就算了,別到外面講。邵依云說,你等著瞧,她肯定是懷孕了,肚子都要顯形了。等張惠芬的肚子鼓起來,邵依云對杜憲民說,怎樣?我說了你還不信,現(xiàn)在信了吧。杜憲民不耐煩地說,懷孕了又怎么樣,關(guān)你什么事?邵依云的眼睛紅了,嘀咕了句,該懷的懷不了,不該懷的倒是一下子懷上了。

邵依云說的是她自己。和杜憲民結(jié)婚十多年,還沒個孩子,雙方父母急,他們也急。去過醫(yī)院檢查,兩人身體都沒問題。怪就怪在,沒問題,但始終懷不上。杜憲民安慰邵依云說,別急,只要我們身體正常,孩子遲早會有的,這種情況以前也不少見。邵依云想了不少辦法,求醫(yī)問藥這些普通套路就不說了,她找了多少偏方也不說了,光是請教過的人怕是數(shù)以百計。一到邵依云排卵期,杜憲民得早早回家,甚至中午接到邵依云電話,也得趕緊回去。杜憲民麻木了,他覺得他不像在做愛,他只是個機器,一臺提供精子的機器。因為這個原因,他們的性生活乏善可陳,除開排卵期前后,他們幾乎不做愛,兩個人都提不起興趣。

在街上碰到張惠芬,邵依云問,惠芬,幾個月了?張惠芬摸了摸肚子說,六個月了。邵依云說,那快了。張惠芬說,快了。邵依云說,還在上班?張惠芬說,不上了,主家也怕,說出了問題擔不起責任。邵依云說,那可不是,你一個人得小心著點。張惠芬說,嗯,我會注意的。陪張惠芬走到門口,邵依云往張惠芬家里望了一眼,她去過張惠芬家里,很小的一個套間,收拾得倒是干干凈凈。張惠芬住的略有點偏,藏在巷子里,平時經(jīng)過的人少,夜晚要是沒燈,看不清楚。富寧街的燈是經(jīng)常壞的,張惠芬沒少摸黑回家。邵依云看到張惠芬陽臺上晾著幾件嬰兒衣服,笑了笑說,這么早給準備上了?張惠芬說,朋友小孩穿過的舊衣服,小孩子穿著好,貼身、不磨人。邵依云訕訕地說,那是的。張惠芬摸著肚子說,小家伙會踢人了。邵依云有些不舒服,她覺得張惠芬是故意的。街坊見到張惠芬,和邵依云表現(xiàn)得差不多,只是少了些嫉妒,背后嘀嘀咕咕是有的,見到了,也沒什么。不要說張惠芬已經(jīng)三十多歲了,十八九歲未婚先孕的小姑娘多了去了。他們沒問她男朋友怎么沒來照顧她,人家不說,他們也懶得問,這點禮貌還是有的。

過了幾個月,富寧街的雞蛋花開了,張惠芬生了個兒子。在醫(yī)院住了三天,張惠芬回了富寧街,街坊到張惠芬家里看孩子,白白胖胖的,小眼睛閉著,握著小拳頭。孩子躺在張惠芬邊上,張惠芬的臉色紅潤,和街坊打招呼。屋里多了個老婦人,張惠芬介紹,我媽,過來照顧我。老人大約是很少出來見人的緣故,看人有些怯生生的,又有些討好的神情。等孩子滿月了,富寧街傳出消息來,說張惠芬不想養(yǎng),打算把孩子送人。再看到張惠芬,街坊的眼色有些不對了。她莫名其妙生了個孩子,這沒什么,雖然大家對孩子的父親感興趣,可也沒人說閑話。把孩子送人,這就不對了。自己生的孩子,再怎么樣也應(yīng)該養(yǎng)著。街坊開始罵孩子父親,敢生不敢養(yǎng),什么事情讓一個女人擔著,這算是什么男人。早上,張惠芬抱著孩子出來曬太陽,有街坊看到了打招呼,惠芬,吃了沒?張惠芬答,吃過了。街坊摸摸孩子小臉說,這孩子真招人疼。逗完孩子,試探著問,惠芬,你真舍得把孩子送人?張惠芬說,我也是沒辦法,我沒個正經(jīng)工作,也沒時間帶他,這樣下去,遲早把我們兩個都餓死。末了,張惠芬說,您幫我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家,只要人家疼他,條件還可以,也算是我給他找了個出路。街坊想了想,也在理,他們都想到了杜憲民。

知道張惠芬打算把孩子送人,邵依云坐不住了。她去張惠芬家看過孩子,健健康康,沒什么毛病。邵依云對杜憲民說,老天爺真不公平,有人生了孩子想送人,我們想要個孩子要不到。杜憲民皺了皺眉頭說,你又想什么了?邵依云說,我就是不服氣,我們沒什么毛病,怎么就生不了孩子。杜憲民說,行了行了,別整天糾結(jié)這個。孩子問題確實把杜憲民搞煩了。剛結(jié)婚那會兒,他們?nèi)兆舆^得很好。兩口子在高中教書,收入不錯,寒暑假經(jīng)常一起外出旅游。那幾年過的是神仙日子,他們還不打算那么早要孩子,每次都用安全套。等他們想要孩子,發(fā)現(xiàn)要不了了,那幾年的安全套白用了。不想要,和想要要不到,完全不是一回事,越是要不到越是著急。邵依云連觀音菩薩都拜上了,杜憲民說,虧你還是個人民教師,觀音能給你生孩子?邵依云說,杜憲民,你不懂。發(fā)展到后來,邵依云見不得別人生孩子。這些年,每次有人擺滿月酒,只要邵依云去了,回來總免不了哭一場。孩子,杜憲民想到這事兒就頭疼。

想了好些天,邵依云決定和杜憲民攤牌。吃過晚飯,邵依云對杜憲民說,憲民,我想和你聊聊。杜憲民打開電視說,聊唄。邵依云把電視關(guān)了,鄭重其事地對杜憲民說,張惠芬打算把孩子送人,你聽說了沒?杜憲民往沙發(fā)上靠了靠說,聽說了,怎么了?邵依云像是下了很大決心,對杜憲民說,要不,我們領(lǐng)養(yǎng)了?杜憲民眼睛瞪得很大,說,你說什么?話說出口了,邵依云反倒輕松了,她說,我想把張惠芬的孩子領(lǐng)養(yǎng)了。杜憲民說,你急什么,說不定很快就懷上了。邵依云搖了搖頭說,憲民,我們別自欺欺人了,都多少年了,該想的辦法都想盡了,我們生不了。杜憲民點了根煙說,萬一以后你又懷了呢?邵依云說,就算萬一懷了,兩個我們又不是養(yǎng)不起,我還是會把這孩子當我自家孩子來養(yǎng)。杜憲民狠狠地吸了幾口煙,把煙頭掐滅說,你想好了?邵依云堅定地點了點。杜憲民說,你看著辦吧。

有了這個心思,邵依云再看張惠芬不一樣了。她開始關(guān)心張惠芬的飲食起居,有事沒事去張惠芬那里串個門,每次去總不忘記帶點東西,有時是一袋紙尿片,有時是煲湯的食材。張惠芬說,依云姐,老是麻煩你,怎么好意思。邵依云說,都是鄰里街坊,那么客氣就見外了。和邵依云親近了,張惠芬放開了些,給孩子喂奶也不避著邵依云。她摟起胸衣,露出兩只豐滿的乳房,將乳頭塞進孩子的嘴里??粗鴱埢莘绎枬M的乳房,邵依云胸口隱隱有些發(fā)漲,她想像張惠芬一樣,把乳頭塞進那柔嫩的小嘴里。每次從張惠芬那里回家,邵依云還是有點難過,為了個孩子,她簡直是低聲下氣。要是換在以前,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去伺候一個鄉(xiāng)下保姆的,關(guān)鍵是這保姆還和她沒任何關(guān)系。邵依云的主意是定了,她問過杜憲民,憲民,我們要是把孩子領(lǐng)回來了,你會不會不喜歡?杜憲民說,我無所謂。杜憲民見過孩子,張惠芬抱著出來散步,他還試著抱了一會兒。

邵依云的心思富寧街的人都看出來了,他們覺得這也好,兩全其美的事情。和張惠芬熟了,邵依云想該找個機會開口了。吃過晚飯,邵依云去了張惠芬家里,孩子睡了,張惠芬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聲音開得很小,怕吵到孩子。見邵依云來了,張惠芬連忙給邵依云倒了杯水,兩個人在沙發(fā)上坐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張惠芬的表情有點緊張,她似乎意識到邵依云這次來是想說什么的。邵依云走到搖籃邊上,摸了摸孩子的臉試探著說,惠芬,找到人家了沒?張惠芬說,還沒有,合適的人家也不好找,不知根知底的,我也擔心。邵依云望著張惠芬說,惠芬,你真舍得?張惠芬說,有什么辦法,要是有辦法,我也舍不得。我一個人養(yǎng)不活他,帶回家也不是辦法。聽張惠芬說完,邵依云說,惠芬,你覺得我和杜老師怎樣?張惠芬說,你和杜老師人好,富寧街的人都知道。聽張惠芬這么說,邵依云放心了,她說,我和杜老師商量過了,要是你愿意,我們想養(yǎng)這個孩子。邵依云的話音一落,張惠芬的眼睛紅了,她用手臂擦了擦眼睛。邵依云連忙過去,摟住張惠芬肩膀說,惠芬,你放心,孩子是你生的,我和杜老師都是講道理的人,孩子我們養(yǎng),你有空過來看他。張惠芬趴在邵依云懷里說,依云姐,你和杜老師我放心。

事情說定了,他們約了日子,正式抱孩子過去。抱養(yǎng)那天,邵依云和杜憲民約了富寧街的街坊吃飯,做個儀式。張惠芬把孩子抱起來,親了親,遞給邵依云。邵依云從張惠芬手里接過孩子,張惠芬眼淚下來了。周圍的街坊連忙說,惠芬,你放心,邵老師和杜老師都是好人,條件也好,這孩子到了邵老師家里,那是掉到福窩里了。邵依云也說,惠芬,你放心,我們一定把孩子好好教育成人。張惠芬抽泣著點點頭說,我放心,放心,我這是替孩子高興呢。等張惠芬擦干眼淚,氣氛活躍起來。有街坊說,你看,這孩子和杜老師還有幾分像呢,你看那額頭,寬寬的,眼睛瞇著,天生就該是一家人。其他人也跟著附和,你看,你看,還真像,搞不好真是杜老師的種。杜憲民笑了起來,邵依云和張惠芬也跟著笑了。

邵依云給孩子取了個名字,杜子林,好生好長的意思。張惠芬每天到邵依云家里來,給杜子林喂奶,順便看看孩子。時間長了,邵依云不樂意了。她對杜憲民說,憲民,張惠芬天天過來喂奶,孩子還是和她親,這不是個辦法。杜憲民說,孩子不是還小嘛,等大點再說。邵依云說,那不行,等孩子大就來不及了,和孩子培養(yǎng)感情要從小開始,本來就不是自己生的,自己不帶,養(yǎng)不家的。杜憲民說,那怎么辦?邵依云想了想說,給孩子斷奶,我們自己喂。又想了想說,最好,還是讓張惠芬回去,別讓孩子看到。杜憲民說,道理是這個道理,我們怎么開口?邵依云說,我來說,你不用管。杜憲民說,不能讓人家就這么走了吧,多不合適。邵依云咬了咬牙說,我們給她錢,讓她回去。

張惠芬再過來,邵依云說,惠芬,你看,孩子也大了,我想還是給他斷奶好,不然總是麻煩你,我們也不好意思。張惠芬說,沒事,自己孩子。邵依云把張惠芬拉到一旁坐下,給張惠芬拿了罐可樂說,惠芬,有個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下。張惠芬說,依云姐,你說。邵依云說,惠芬,我知道你是好心,也舍不得孩子,可長期這樣下去也不好。專家都說了,孩子不自己帶,不親。邵依云說完,張惠芬低著頭沒有說話。邵依云拉著張惠芬的手說,惠芬,希望你能理解。張惠芬說,依云姐,我能理解,我就想多看看孩子。說完,眼睛又濕了。邵依云心里也有點酸,想了想,她的心又硬了,關(guān)鍵時刻她不能松勁兒。她說,惠芬,你長期在這里,對孩子成長不好,我們想給他一個好的成長環(huán)境。張惠芬說,依云姐,我懂,我也是做過母親的。邵依云說,惠芬,不是我們心狠,都是為了孩子好。說完,走進房間,拿了張銀行卡出來,塞到張惠芬手里說,惠芬,我和杜老師的一點意思,你別嫌少。張惠芬像是碰到了一個燙手的東西一樣推回去說,依云姐,你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賣孩子。邵依云拉過張惠芬的手,打開,放卡,又握上說,你別想多了,不是那個意思。

搬出富寧街那天,杜憲民幫張惠芬叫了輛三輪車。張惠芬的東西少,一輛三輪車剛好裝完。東西裝好了,張惠芬遲遲沒有動身的意思,像是在等什么,杜憲民給邵依云打了個電話說,邵老師,你把子林抱過來下。過了一會兒,邵依云抱著杜子林過來了。見到張惠芬,邵依云把杜子林放到張惠芬手里。張惠芬抱著孩子,親了幾口,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抱了一會兒,張惠芬把孩子還給邵依云,從隨身的手包里掏出一塊玉,遞給邵依云說,依云姐,這個給子林。邵依云正要推辭,張惠芬說,拿著,我是他媽。說完,轉(zhuǎn)身上了三輪車。杜憲民說了聲,惠芬,有空回來看子林。張惠芬沒答話,邵依云狠狠瞪了杜憲民一眼。

張惠芬搬進富寧街第一天,杜憲民正好遇到了。那天,他下班早,經(jīng)過巷子,看到一輛三輪車開了進來,張惠芬從車上下來,剛好擋在杜憲民前面。張惠芬對杜憲民說,不好意思,搬點東西,很快的。三輪車往邊上挪了挪,給杜憲民讓出位置。杜憲民看了看張惠芬,穿的是藍色的碎花裙子,剪的短發(fā),笑起來有點拘謹。他問了句,新搬來的?張惠芬說,嗯。杜憲民說,那以后就是鄰居了,你住哪里?張惠芬指了指巷子里面,杜憲民說,哦,那里,那里燈容易壞,也偏,平時要注意點。說完,看著張惠芬問,就你一個人?張惠芬點了點頭。再見到張惠芬是在市場,張惠芬買菜,忘了帶錢,杜憲民借了張惠芬一百塊錢。張惠芬說,不好意思,杜老師,麻煩你了,回頭我還給你。杜憲民說,算了算了,又沒多少錢,都是街坊鄰居。張惠芬說,那不行,那我就不借了。她要了杜憲民的電話,給杜憲民打過去說,這是我電話。

再在街上碰到張惠芬,杜憲民偶爾會停下來,和張惠芬說幾句。知道杜憲民是老師,張惠芬說,難怪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等熟了,張惠芬偶爾和杜憲民抱怨,現(xiàn)在的主家不好,特別挑剔,疑神疑鬼,老是懷疑她拿家里東西,貪買菜的錢。杜憲民說,那換一家唄,干點別的也好。張惠芬笑得有些難為情,我沒讀過書,也不知道能做什么。這么大年紀,進工廠也受不了。張惠芬隨口一說,杜憲民記在心里了。過了些天,杜憲民給張惠芬打電話說,我有個朋友,人不錯,家里正要個保姆,你看要不要試試?他說的是實話,沒有刻意的意思。張惠芬去了,留下了。待遇比以前好,最重要的是主家好說話,也信任她。張惠芬打電話給杜憲民,說請杜憲民吃飯。杜憲民說,算了,你收入又不高,再說,我也沒做什么,隨口說說的事情。后來,在街上碰到杜憲民,張惠芬說,去屋里喝杯茶吧。杜憲民想了想,去了。給杜憲民倒了杯水,張惠芬說,杜老師,你人真好。杜憲民說,人都差不多,好的少,壞的也少。坐了會兒,張惠芬問,杜老師,你家里就你和邵老師?杜憲民點了點頭。張惠芬說,知識分子就是不一樣,結(jié)婚晚,生孩子也晚,不像我們鄉(xiāng)下。我二十一出嫁,二十三歲就當媽了。杜憲民說,也不是,不好說。說完,換了個話題,你孩子在家里?張惠芬說,跟他爸一起。杜憲民說,孩子跟著爸也不好,沒媽照顧,容易出問題。張惠芬說,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結(jié)婚早,不懂事,嫁了個人整天喝酒、賭博,喝多了還打人。實在受不了,就離了,要不我也不會跑出來。杜憲民看了看張惠芬,他沒想到是這樣的。張惠芬問,杜老師,你們怎么不要個孩子?杜憲民把情況說了,張惠芬聽完說,別急,遲早的事情。

和張惠芬的交往,淡,沒什么特別的。平時,他們很少聯(lián)系,在街上碰到了打個招呼。僅此而已。變化是在一天晚上,杜憲民從外面喝了酒回來,他特別想找個人說話,翻遍電話本,又覺得沒人可約,他能和誰說說呢?回到富寧街,杜憲民搖搖晃晃的,走到巷尾,他想到了張惠芬。巷子很安靜,路上看不到人,晚上十一點了,拐角處的燈又壞了。杜憲民摸索著走到張惠芬門口,里面的燈還亮著。他拿出手機,給張惠芬打了個電話。電話通了,張惠芬說,杜老師,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杜憲民壓低聲音說,沒什么事情,我在你家門口。張惠芬說,你別逗我。杜憲民說,你打開門試試。說完,把電話掛了。很快,門開了。把杜憲民讓進屋里,張惠芬說,杜老師,你喝酒了?杜憲民點點頭,臉上熱乎乎的。張惠芬扶杜憲民坐下說,喝多了也不早點回去,你不怕邵老師擔心?杜憲民擺擺手說,你別說她,別提她。張惠芬給杜憲民泡了杯茶說,你先喝杯茶,等清醒點再回去。杜憲民望著張惠芬說,惠芬,我想和你說說話。張惠芬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臉也紅了。她穿的是睡衣,短衫短褲,沒穿內(nèi)衣,兩條腿赤裸裸的,稍一彎腰,兩只飽滿的乳房就露了出來。

從張惠芬身上下來,杜憲民清醒了,徹底醒了。他有點不知所措,對張惠芬說,惠芬,對不起。張惠芬笑了笑,把杜憲民抱到懷里說,傻瓜,說什么對不起,我是個正常人,我也需要的。

發(fā)生了這事,杜憲民在街上碰到張惠芬反倒拘謹了,除開打個招呼,盡量少和張惠芬說話,他怕人說閑話。兩個人暗地里電話聯(lián)系,打完電話,杜憲民及時把通話記錄刪掉,怕邵依云看見。去張惠芬家里,杜憲民像做賊似的,左看右看,趁著沒人悄悄溜進去。邵依云教高中,每個禮拜有兩節(jié)晚自修,下自習回到家,差不多十一點了。杜憲民和邵依云的時間是錯開的,這給他制造了機會。每次去張惠芬那里,兩個人都迫不及待地脫衣服,做完愛,關(guān)著燈聊天,聊到十點半,杜憲民說,我要回去了。張惠芬也不說什么,她知道邵依云快回來了。

杜憲民想要個孩子,和張惠芬好上后,這個想法愈發(fā)強烈起來。除開想要個孩子,他還想知道,是不是邵依云和他不合,他和別人是不是能生個孩子。杜憲民試探著對張惠芬說,惠芬,我想要個孩子。張惠芬說,邵老師身體沒問題,遲早會有的。杜憲民嘆了口氣說,這都快十年了,我等不及了。張惠芬沒說話,杜憲民抱著張惠芬說,惠芬,我想要個孩子。張惠芬明白杜憲民的意思,杜憲民對她的好,她也是知道的。這個男人貼心、溫柔,還會說情話,和他在一起,她的肉體和精神都是舒服的。張惠芬摸著杜憲民的下巴說,你真想?杜憲民說,真想。張惠芬說,那我給你生。再做愛,他們沒用安全套,張惠芬的身體涌動著巨大的激情,她想,來吧,來吧,送個孩子到我懷里來。

過了幾個月,大約三個月吧。有天,等杜憲民進了屋,張惠芬對杜憲民說,杜老師,我想我有了。杜憲民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有什么了?張惠芬說,我懷孕了,下午剛測過,應(yīng)該是有了。她把試孕棒給杜憲民看,杜憲民看著試孕棒上面的兩條紅線,驚喜地問,真有了?張惠芬笑著說,我還騙你不成。杜憲民一把抱住張惠芬,親張惠芬的臉、嘴唇、脖子。接著,他拉開張惠芬的上衣,用力親吻著張惠芬的肚皮。張惠芬的肚皮平坦、光滑,一個新的生命在里面孕育生長。

杜憲民整個人精神起來,富寧街像是刷了一層清漆,在杜憲民看來清新明亮,他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邵依云還像以往一樣努力,一到排卵期就纏著杜憲民。以前,杜憲民還盡力配合一下,現(xiàn)在,他不想了,努力了這么多年,他厭倦了、煩了。趴在邵依云身上,他覺得他像一頭被迫交配的種豬,在那里動啊動啊,費力而羞辱。他沒有問題,他是好的,他不想再為邵依云努力了。同樣是女人,張惠芬比邵依云略年輕幾歲,要論保養(yǎng),邵依云還好一些,但他提不起興趣。在張惠芬那里,杜憲民有蓬勃的激情,他熱愛張惠芬的身體,仿佛那是一個巨大的寶藏,他是個貪婪的尋寶人。

張惠芬懷孕后,事情復(fù)雜起來。如果讓杜憲民選,他想離婚,娶張惠芬。杜憲民和張惠芬說過這個想法,張惠芬說,杜老師,你別,我和你好,我愿意。給你生孩子,也是我愿意。你要是因為我,不要邵老師,我心里過不去。她又沒什么錯,女人到了這個年紀,經(jīng)不起折騰。杜憲民說,那你怎么辦?張惠芬說,我不怕,反正我也沒家室。杜憲民說,那孩子呢?說到孩子,張惠芬不說話了。張惠芬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富寧街的人都看出來了。雖然大家面上不說,各種猜測還是有的。張惠芬對杜憲民說,杜老師,你以后別來我這里了,讓人看到了不好。杜憲民說,那你怎么辦?張惠芬說,我沒事,等再大些,我喊我媽過來。杜憲民心里一酸,他說,惠芬,我對不起你。張惠芬笑著對杜憲民說,我愿意,我想給你生個孩子。

張惠芬生了,街坊去看孩子。杜憲民跟著邵依云去了,他看到孩子的輪廓,心潮澎湃,他一眼看出,孩子的額頭像他,眼睛像他。他盡量離得遠些,避開張惠芬的視線,他怕一不小心把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出來。他要把這個孩子變成自己的,名正言順地落在他的名下。和張惠芬說起他的想法,張惠芬說,杜老師,我覺得有點對不起邵老師。杜憲民說,我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你一個人帶著,我不放心。張惠芬說,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我心里還是不好受。杜憲民說,惠芬,不管怎樣,這是我們的孩子。張惠芬突然問,杜老師,你愛我嗎?張惠芬說完,杜憲民心里一驚,他們在一起這么長時間,張惠芬從來沒問過他這個問題。我愛你。杜憲民說。張惠芬說,那就夠了。她笑了起來,杜憲民想,她一定是哭著笑的。

孩子滿月了,富寧街傳出消息,張惠芬想把孩子送人。消息散布出去,杜憲民緊張起來,他怕邵依云無動于衷,如果那樣,事情就麻煩了,畢竟他是不好先開口的。那樣,先不說邵依云會不會懷疑,至少,邵依云會覺得她受到了侮辱,很可能堅決拒絕他的建議,事情就搞砸了。等到邵依云主動開口,杜憲民心里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地,他知道事情成了,他裝作輕描淡寫。正式抱養(yǎng)前幾天,杜憲民去了張惠芬家里。張惠芬抱著孩子說,杜老師,我們一家三口,以后怕是難得有機會單獨在一起了。杜憲民說,惠芬,放心,即使你以后不在富寧街了,我也會帶孩子去看你。張惠芬突然說了句,杜老師,如果邵老師知道這孩子真是你的,她會怎么辦?會不會對孩子不好?這個問題杜憲民想過,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也許會,甚至是痛恨,這個孩子羞辱了她。他說,我也不知道。張惠芬笑了笑說,杜老師,你別多想,我只是隨便問問,不會說的,我只希望孩子好好的。聊了一會兒,張惠芬說,杜老師,我想做愛。孩子在搖籃睡著,張惠芬和杜憲民在床上,激情傷感。穿上衣服后,張惠芬對杜憲民說,杜老師,以后別來找我了,你找我,我也不會開門的。

杜憲民終于成了孩子的父親。

邵依云抱著孩子,看著張惠芬的背影,她希望這個影子快點消失,永遠消失在她的視線里。杜子林咬著奶嘴,他不知道他的母親離他越來越遠,他還不知道誰是他真正的母親。等三輪車拐過巷口,杜憲民對邵依云說,回去吧。邵依云把孩子遞給杜憲民說,你兒子,你抱抱。杜憲民沒有多想,他抱著孩子,那張小臉,他喜歡的小臉,他小小的身體里流動著他的血脈。

富寧街正是盛夏,濃蔭覆蓋著地面,萬物蓬勃生長。邵依云覺得她的身體被抽空了,她的子宮空癟,乳房挺拔。這一年多來,邵依云活得像只地下的老鼠,她看見黑暗中的一切,但她不說。有幾次,杜憲民在她身邊悄悄躺下,他以為她睡著了,其實她沒有。憑著女性的敏感,她嗅到了她熟悉的氣息,那屬于女人的身體,甜膩,帶著奇異的腥味。她看見杜憲民從巷子深處出來,那里的燈亮了一下,又迅速地滅掉。她看見張惠芬,她的乳房一天天鼓脹,小腹緩緩?fù)黄?。憤怒、羞辱、失敗,種種情緒曾經(jīng)充斥她的頭腦,她甚至想過,她要把眼前的這個世界全毀滅掉。最終,她控制住了瘋狂的沖動,她可以做得更好,也許是更壞。

不管怎樣,杜憲民,我給了你一個屬于自己的兒子。

邵依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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